从生态女性主义角度分析华莱士·史蒂文斯小诗《坛子轶事》

2019-09-10 08:12樊璇玥
青年生活 2019年24期
关键词:轶事父权制史蒂文斯

樊璇玥

一、《坛子轶事》简介及其研究现状

在二十世纪的美国文壇上,华莱士·史蒂文斯与特·斯·艾略特、埃兹拉·庞德、罗伯特·弗罗斯特和威廉姆·卡洛斯·威廉姆斯并称为诗坛“五巨擘”。史蒂文斯又被称为“诗人中的诗人”,他是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美国诗人之一,评论家摩尔曾把史蒂文斯比作唯一能同艾略特相比的“我们这个时代的英雄”。《坛子轶事》是史蒂文斯第一部诗集《管风琴》中的一首精致小诗,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奇特而又意味深长的画面,引起众多学者的浓厚兴趣和深思。现有的研究多从解构主义、建构主义、空间批评主义、生态批评主义等角度来分析该小诗,鲜少从生态女性主义视角来分析,本文将从该视角,分析该诗中所体现的人与自然,男性与女性的矛盾关系,构建人与自然,男性与女性和谐共处的社会。

二、关于生态女性主义

20世纪90年代, 生态女性主义作为一种文化和文学理论流派为人瞩目。然而生态女性主义 (Ecofeminism) 的理论根基却可以上溯至20世纪70年代早期的法国女性作品。随着20世纪60年代以来,生态危机的日益严重,环境与社会,自然与人的关系成为学术领域关注的问题,一系列探源环境恶化和生态危机的新兴学科相继出现,以探讨人类文明和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在这样的背景之下,1962年,美国女生态思想家蕾秋·卡森 (Rachel Carson) 在《寂静的春天》 (Silent Spring, 1962) 一书中抨击了人类对环境造成的破坏。20世纪70年代,法国女学者弗朗索瓦·德·奥波妮 ( Francoise d’Eaubonne) 在其著作《女性或死亡》 (Le Féminisme ou la Mort, 1974) 首次提出生态女性主义 (Ecoféminisme) 这一名词,把女性主义思想与生态思想相结合, 指出了女性与自然的联系。1978年她又出版了《生态女权主义:革命或者转变》 (Ecologie Féminisme: Revolution ou Mutuation, 1978),指出地球与女性同样遭受着社会的忽视,而出路就是女性与自然结盟,团结一致,行动起来拯救自我与地球。自此,生态女性主义作为一种全新的理论产生了。[1]

生态女性主义者认为,在父权制社会,女性和自然之间存在很大的共同点,同样是受压迫和剥削,解放时,不可能只解放其中的一方,两者共荣共辱。生态女性主义对人类以自我为中心的思想进行强烈的批判,认为人与自然应该和谐相处,随即对父权制社会进行批判,认为应该建立多元的文化,建立男女平等的社会,构建新的社会秩序和价值标准体系,促进生态和谐发展。生态女性主义这样解读自然和女性的共同点:自然生态中,通过万物之间无限的循环,为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提供了相对充裕的物质条件,并为生物圈提供了必要的基础;女性和自然有很大的相同点,她们用血肉之躯生儿育女,将食物转化成乳汁养儿育女。自然和女性存在着相似点, 两者在父权制社会有着相同的命运。在父权制社会中,自然和女性一直处于被利用和遗弃的状态,无法选择和决定自己的命运,男性对自然和女性进行无休止的压迫, 二者同样是被操纵、征服的工具。生态女性主义者对这种社会模式进行严厉的批判,倡导人与自然、男性和女性之间和谐共处的生态社会。并且在社会发展中,女性和自然不应是被压迫和奴役的对象, 而是建立生态和谐社会的源泉。

三、生态女性主义视角下的《坛子轶事》

I placed a jar in Tennessee,

And round it was, upon a hill,

It made the slovenly wilderness

Surround that hill.

The wilderness rose up to it,

And sprawled around, no longer wild,

The jar was round upon the ground

And tall and of a port in air.

It took dominion everywhere,

The jar was gray and bare,

Like nothing else in Tennessee.

我放个坛子在田纳西

圆圆的耸立在山丘顶

它使散乱的荒野

瞬刻绕向山丘

荒原向它而聚

绕它伸展,不再荒乱

圆圆的坛子在那里格外显眼

像高耸在空中的港口

俯视四周

这个灰溜光秃的坛子

不能带来鸟儿和灌木

但它与田纳西的其它东西都不同

(黍黎释译)

《坛子轶事》这首小诗包含三个诗节,每一个诗节又由四行诗组成。大多数环境主义者认为,导致当代生态危机的深层根源是人类中心主义。但是,在生态女性主义看来,“人类中心主义”这一概念所包含的“人类”是男人,征服自然的倡导者、行为者、获益者,都是男人。[2]自然和女性有相同之处,长久以来,人类控制着自然,男性支配着女性。诗中,“坛子”通常被看作是艺术品和想象力的象征,坛子是人造的,坛子就是人(或男性)的象征;而田纳西荒野即是自然(或女性)。诗的第一小节,坛子使得凌乱的荒野围着山峰排列。因为人(或男性)的驾驭,自然(或女性)原有的存在形式被改变,按照人(或男性)的意志形成了新的排列方式。所以,第一节展现了人(或男性)对自然(或女性)的控制,以及自然(或女性)对人(或男性)的顺从。诗的第二节,荒野以坛子为中心“站”了起来,向代表人(或男性)的坛子涌去,顶礼膜拜。人的力量使万物敬畏,自然已经被人类征服,为人类所用,成为人的奴隶。男性对女性进行无休止的压迫、操纵、剥削、征服,女性一直处于被利用和遗弃的状态,无法选择和决定自己的命运。所以,第二节展现出了人类的傲慢,男性的唯我独尊,由于人类(或男性)中心主义所带来的影响,自然已经不再按照自身的逻辑生长,女性无法享受和男性同等的权利,都处于弱势和被压迫、被剥削的地位。诗的第三节,对自然与人,或男性与女性的复杂关系进行了更深一步的思考。“It took dominion everywhere.”中的“It”指的是自然(或女性),自然主宰着一切,女性哺育了众生,两者都拥有巨大的能量。人与自然的争斗中,自然不可战胜;男性与女性的斗争中,女性和自然不应是被压迫和奴役的对象, 而是建立生态和谐社会的源泉。

“The jar was gray and bare. It did not give of bird or bush.”离开了自然,坛子是灰色的,黯淡无光的,意为人对于自然而言微不足道:坛子无法产生鸟或树丛,即男性无法哺育众生,人(或男性)离开了女性和自然,就会丧失繁衍能力,丧失自然属性。所以,第三节,诗人感叹自然和女性力量的伟大,人类在与自然的斗争中或死无后代。这是自然给予人类的惩罚。

诗人从自然力量的伟大,女性的無私奉献,发现人与自然,或男性与女性之间的矛盾、冲突、相互依存和相互需要,鼓励人们回归自然, 与自然和谐相处,完成他对人与自然或男性与女性之间关系的辩证思考。

四、结语与启示

生态女性主义是由环境运动与女权运动结合而成的一种时代思潮, 其核心观点是:西方文化中贬低自然和贬低女人之间存在某种历史的、象征的和政治的关系 。[3] 如同自然在人类文明社会中居于被支配、被征服的地位, 女性也属于人类父权制社会中的他者, 长期遭受歧视与压迫。 女性始终归属于象征秩序中较低的自然领域。女性的身体被男性物化,男权的强大力量和女性自身的顺从和自我规训使得女性彻底丧失了自我和主体性。并且女性在创造和维持生命方面, 同自然界是联系在一起的。女性孕育生命, 抚育后代的性别角色使她们与养育万物的大地有了特殊的亲密关系。[4]

生态女性主义者所欲构建的人与自然的理想模式是:人与自然是密切联系的二元, 二者相互影响、共同发展。《坛子轶事》作为华莱士·史蒂文斯的代表作, 体现了作者对女性和自然的双重关注, 通过对坛子、田纳西荒野等的描写,刻画了西方父权制世界观和二元式思维方式对女性和自然的压迫, 表达了作者对自然与人、男人与女人、人与人之间普遍和谐感的追求和向往。

参考文献:

[1]付玉群,李成坚. 生态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及国内研究书评[J]. 西南科技大学学报,2009(3):83-87

[2]沈渭菊. 真实言说中的自然与女性—伍尔夫短篇小说生态女性主义解读[J]. 兰州大学学报,2013(1):145-151

[3][美]C.斯普瑞特奈克.生态女权主义建设性的重大贡献[J].国外社会科学, 1997, (6) :62.

[4]孟鑫.国内学者对西方女权主义七个流派的评介[J].教学与研究, 2001, (3) :58-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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