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娘》:汪曾祺笔下的自由女性之美

2019-09-10 15:25李雪纯
读书文摘(下半月) 2019年12期
关键词:自由汪曾祺女性

李雪纯

摘  要:《薛大娘》是汪曾祺后期的作品,他用简练的笔墨描写了一位不拘礼法道德,大胆开放的健康女性。汪曾祺小说中的巧云亦或是薛大娘都有一种自由的人格,她们不拘礼法道德的约束,对生命的自由努力追寻,可以感受到她们身上那种对自由之美的向往。这是自在的生命形态,是汪曾祺在他的作品中为女性打造的一个自由生存的“桃花源”。可以看到在汪曾祺的作品中更多的是对生命率真追求的女性,她们活的肆意潇洒,不惧世俗的眼光,拥有纯真的本性,是对人性之美的赞扬。

关键词:汪曾祺;女性;自由

汪曾祺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在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到对人的最本真的关怀,尤其是对女性报以极大的关怀与关注。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受戒》闻名文坛之后,汪曾祺的作品中为女性留有广袤的空间。从天真烂漫的小英子到勇敢追求爱情的巧云,汪曾祺书写了一个又一个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这些女性有的是被封建伦理道德所吞噬了,有的则是冲破封建礼教的桎梏大胆追求自由健康的生活。汪曾祺对向往自由生活的女性予以高度的肯定,以一位男性的视角书写了女性的自由之美。因此,在汪曾祺的作品中更多的是对生命率真追求的女性,她们活的肆意潇洒,不惧世俗的眼光,拥有纯真的本性,是对人性之美的赞扬。《薛大娘》是汪曾祺后期的作品,他用简练的笔墨描写了一位不拘礼法道德,大胆开放的健康女性。汪曾祺在他的作品中更是为女性达打造了一个自由生存的“桃花源”。在这个乌托邦式的“桃花源”中,薛大娘的生活是无拘无束、舒舒展展的,她的的身心是健康的,性格没有被扭曲、被压抑,是一个彻底解放、自由的人。

汪曾祺的小说中,有抑郁而终的孙小姐,也有追求生命自由的薛大娘。《珠子灯》是汪曾祺少有的描写女性悲剧的小说,主人公孙小姐自丈夫死后就一直一個人躺在房间中,寂寂无声的躺了十年,就这样在寂寞中离开了这个世界。汪曾祺用寥寥几笔便写尽了一个女人充满悲哀的一生,在他的笔下,孙小姐是无声的,死灰的,没有希望的。这样悲剧的女性是封建伦理道德所造就的,而在汪曾祺的笔下还存在一众无视礼法道德,勇敢追求自由健康的女性。最为人所熟知的便是《大淖记事》里的巧云,巧云是挑夫的女儿,长得极为艳丽,她看中了制作锡匠的十一子,然而恶霸刘号长却强占了巧云。因为巧云与十一子恋爱被刘号长知道了,刘号长带着保安队的兄弟把十一子打的半死,辛亏用尿碱救了回来。从此这个家的重担便压在了巧云一个人的身上,她要一个人养活她爹和十一子。巧云完成了生命的蜕变,她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很能干的小媳妇。但十一子会好吗?或许会好,或许不会好。这是个迷,汪曾祺也没有给我们答案。巧云与十一子的爱情令人可歌可泣,他们冲破恶势力的枷锁,勇敢追求自由爱情。自由率真的人性在他们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汪曾祺的后期作品中,女性在他的笔下越发大胆了起来,尤其是《薛大娘》。薛大娘是卖菜的,她已经四十多岁了,儿子都二十岁了。但看不出薛大娘的年龄已经这么大了,她的精神气十足。薛大娘的丈夫是个裁缝,在房事上不大行,江湖郎中说“只能生子,不能取乐。”自从生了儿子,两口子就分开过了。薛大娘除了卖菜还有个“副业”——拉皮条。镇上有好些个“小莲子”——年轻的女用人,大多是从农村来的,这些小莲子从农村来到镇上,感觉进入了花花世界,都学会了打扮。街上有一些风流潇洒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看中了哪个小莲子便找到薛大娘让她把小莲子弄到家里来会会。薛大娘每天卖完菜到保全堂里坐坐,和保全堂上上下下都很熟。保全堂不用本地人,从管事到挑水做饭的都是淮安人,这些淮安人一年又一月的假期,轮流回去探亲,其余十一个月吃住都在店里。

保全堂最近新进了一个新管事,老管事因病去世了。新管事姓吕,人称吕三。吕三虽已是管事,但岁数不大,才三十多岁。薛大娘看到吕三,打心里就喜欢他。吕三说话风趣,薛大娘爱听他说话,爱跟他说话,见了他就眉开眼笑。“薛大娘对吕先生的喜爱毫不遮掩。她心里好像开了一朵花。”吕三也像药店的“同事”一样,要在店里吃住十一个月,所以薛大娘给吕三拉拢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薛大娘自己。“薛大娘的儿子已经二十岁了,但是她好像第一次真正做了女人。”薛大娘和吕三的事很快就被人察觉了,议论纷纷。薛大娘的老姐妹劝薛大娘不要再跟吕三有来往了,但薛大娘却说“我让他快活快活,我也快活,这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好?谁爱嚼舌头,让她们嚼去吧!”薛大娘活的肆意潇洒,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薛大娘不爱穿鞋袜,除了下雪天,她都是赤脚穿草鞋,十个脚趾舒舒展展,无拘无束。她的脚总是洗得很干净。这是一双健康的,因而是很美的脚。”“薛大娘的身心都很健康。她的性格没有被扭曲、被压抑。舒舒展展,无拘无束。这是一个彻底解放的,自由的人。”

《薛大娘》真是一个怪异的故事,主人公薛大娘的行事风格不敢苟同,不能用传统的道德观念去看待,因为她的道德观念与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是完全不同的。薛大娘拉皮条这件事就不是寻常女子能做出来的,她在与丈夫没有解除婚约的前提下与保全堂的管事吕三搅和在一起,这实在是有违礼法道德。但汪曾祺却说薛大娘的身心是健康的,性格没有被扭曲、被压抑。她的生活是无拘无束、舒舒展展的。“他是想写一种自由的人格,因为这些认为绝不是什么纵欲主义者,他们的行为皆出于爱。他的文字不见一丝生理层面的渲染,语言简约、平缓,但也不枯瘦。作家进行的是对平常生活的‘不平常’关注,作品中涌动的是一股地下潜流,它质朴无华、晶莹剔透,是大地原始生命的律动。汪曾祺的小说是对一个本原性世界的向往和精神卫护。”因此,不管是巧云还是薛大娘,她们都有一种自由的人格,不拘礼法道德的约束,对生命自由的努力追寻,都可以感受到她们身上那种对自由之美的向往,甚至可以感受到一种生命的庄严性。这是自在的生命形态,是汪曾祺打造的乌托邦式的“桃花源”,在这座桃花源中,女性的生存空间是与男性并肩的,她们无畏礼法道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薛大娘与吕三的事情被人议论,但薛大娘一点都不在乎,认为两个人快活比任何东西都重要。薛大娘活的肆意潇洒,不惧世俗的眼光。

薛大娘已经四十多岁了,但她的精气神十足。她把自己收拾的整齐利落,这本身就表达出对生命健康的尊重。汪曾祺在文章的末尾赞美薛大娘的脚,说这是一双健康的,很美的脚。薛大娘除了下雪天都是赤脚穿草鞋的,想必这双脚是粗糙的,不是大户人家小姐太太的那种精心保养的脚,但这双脚每天都自食其力的养育自己,养育家庭,所以这是没有被压抑的双脚,是带有劳动美的双脚。薛大娘的身心是健康的,她具有生命率真的品性。薛大娘生活在诗意盎然的“桃花源”里,这是汪曾祺在其作品中为女性打造的生存空间。

薛大娘拥有健康的性格,她没有像《珠子灯》中的孙小姐一样被扭曲,被压抑。她的生活是无拘无束的,对未来的生活是充满希望的,她还有美满的人生。但孙小姐的人生在她丈夫死后就已经停止了。她守着那个他们共同生活的房子,不允许别人动房子里的任何东西,她的人生就如同那盏珠子灯慢慢的一颗一颗的散落了。孙小姐的悲剧是那个时代众多女性的悲剧,汪曾祺以男性的身份控诉着封建礼法道德对女性的戕害。薛大娘却不受礼法道德的约束,她的行事风格虽然不敢苟同,但她却活的潇洒自如,生命健康自由。薛大娘无视礼法道德,活的肆意潇洒,这是她对于生命自由最大的尊重。

汪曾祺的作品中女性拥有广袤空间,这些女性构成了汪曾祺独特的女性观,她可以是天真烂漫与小和尚谈恋爱的小英子,可以是即使拥有诸多磨难也依然勇敢追求爱情的巧云,也可以是不顾世俗道德努力挣脱封建礼教向往人性之美的薛大娘,她们活的肆意潇洒,不惧世俗的眼光,拥有纯真的本性,是对人性之美的赞扬。汪曾祺以一位男性的视角对追求生命率真的女性予以高度的肯定,他以人道主义精神对包括女性在内的所有生命予以关怀和尊重。

参考文献

[1]林超然.二十世纪心灵的文学关怀——汪曾祺论[M].吉林:吉林文史出版社,2001(1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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