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母亲当真的“玩笑”

乔凯凯

记得那年高考，学习成绩一向优异的哥哥却出乎意料地名落孙山，这对哥哥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那天，哥哥的几个同学来家里看他，到底都是同龄人，说着笑着，哥哥的情绪明显好了起来。他们都劝说哥哥复读一年，并说以他的实力明年一定能考上一个理想的学校。哥哥显然被大家描述的美好前景所感染了，但他仍赌气似地说：“我不考了，大不了去捡垃圾，听说捡垃圾也可以挣很多钱呢。”听了哥哥的话，同学们都大笑起来。坐在一旁的母亲却不经意地皱起了眉头。

一连几天，母亲都紧锁眉头，似乎有什么心事。这天晚上，母亲从外面回来，腋窝处夹着一叠纸张，顾不上擦满头的汗水，径直走向正在看电视的哥哥。“小伟，你看看这些東西。”母亲满脸期待地把夹在腋窝处的纸张递给哥哥。资料图文并存，内容翔实，都是城市各个角落里拾荒者的生存现状，我和哥哥看得一头雾水。母亲擦了把汗说：“小伟，你看清楚了吧，捡垃圾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咱可别有这种念头，正经上学才是正道呀。”母亲的话让我和哥哥忍不住大笑起来，我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着说：“妈你太逗了，哥是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呀。”“不管开不开玩笑，都别有这种心思，这些资料都是我请村里懂电脑的大学生们帮忙弄的，你们可别不当真。”母亲认真地看着我们说。哥哥却敛了神色，一本正经地对母亲点了点头：“妈，我不捡垃圾，我会好好上学的。”

参加工作后不久，相恋四年的女友喜欢上了别人，狠心地和我分了手。一瞬间，我感觉被全世界抛弃了，还当着朋友的面说了气话：别让我再见到他，不然我非一刀砍了她。

说完，我无意中瞟到了母亲变色的脸，我知道母亲肯定又把我的玩笑话当真了。我忙向母亲解释：“妈，你可别当真呀，我是开玩笑的。”母亲点了点头，在我身边坐下来，她拉起我的手，生平第一次跟我讲起了大道理：“你记住，除了自己，别人都不重要。千万不要为了别人做傻事呀。”说着说着，母亲竟然流下了眼泪，泪水布满了她满脸的沟壑，仿佛我面对的，是深不见底的湖泊。我手忙脚乱地帮母亲擦着眼泪，自己的眼泪却忍不住滚滚而下。

在成长的过程中，也许我们都说过很多没心没肺的玩笑话，但在母亲听来，无论这些玩笑话多么不靠谱、多么可笑，她都会当真，并因此而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长大后的我们才会知道，母亲深爱我们，她会关注我们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会让她惊慌失措。你一句看似轻飘飘的无心之言，到母亲那里，都会变得犹如千斤，会重重地落到母亲心上，成为她日夜忧心的理由。所以，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母亲面前成熟一点，稳重一点，不要让自己的“玩笑”给母亲带来额外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