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和现实的敌对状况产生诗(创作谈)

2019-09-10 07:22巢贞
散文诗世界 2019年6期
关键词:顽疾文学性指向

巢贞

最好的情况是,现实层面的意义和精神层面的意义合二为一。如果现实是一条大道,精神背道而驰,或者精神是一条大道,现实背道而驰,那么两者在同一身体内纠缠,时间久了,就会形成顽疾,顽疾久了,就得想办法化解。我写诗,实际上就是化解这种顽疾的过程和结果。日常的情况是,我要处理冷峻的现实问题,让现实因素尽可能多地向精神指向这边靠拢过来,或者是尽可能多地让精神指向靠拢现实,结果发现,我模棱两可地在做许多徒劳之事:自己所要的生存环境、语言环境、人际环境,和长久以来所追求的精神向度,总处在一种背道而驰的状态。我曾经说,我的现实像是虚构出来的那样不真实。因此失眠、噩梦、情绪急躁会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生活中——一个男人,在临近中年的时候,还没有在适合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发挥应有的作用,整天做着虚无之事,这成为我写诗的最大隐喻。

三月,天空阴霾,微风生冷。悄悄而来的春天,在西北我所生活和工作的小县城,并没有实质性的变化,寒冬未尽,附着在身体之上的,似乎有一层厚厚的盔甲,包裹周身,甩也甩不掉。这一月,我的工作变动,随之带来许多心境上的变化。这一组诗写在三月,“三月,三月。/有许多的故事封闭在同一个空间”。我没有利用过多的形容词组,像用美丽的服装修饰一个女人一样修饰诗句,让它們看起来有较大的文学性,或者说我很大程度上排斥这种修饰这种美丽和这种文学性。我利用自己对身边微小事情的判断,企图进入一种新的可能性,这个可能性就是,诗能否成为一种锋利的工具,刺破那些虚构、假面孔和表层的幸福感?当一些话语不能直观地说出来或写出来,我只能王顾左右而言他,写写春天,写写三月,写写城市和大风,我的怨气、怒气、不合作的态度,自然而然地浸入到诗句里,在一首诗里能表达完这些现实的情愫,我自己则会相对释然一些——尽管那些现实因素日复一日,但我能够通过诗句倾吐为快。

在本职的行政工作之余,我把更多的时间花在阅读、摄影和观看经典电影上,越是接触世界上优秀的文本,越是怯于表达和书写。这种胆怯不仅仅在于行动上,还在于内心的不安和彷徨。在人类公认的优秀作品中,大作家和大艺术家始终在解决人性深处的明与暗、正义与非正义、自由与绝望等宏大主题,在这方面,西北小县城里的我,显得渺小和不自量力。而我又不断向着人性的深渊挣扎,企图窥探一点秘密和复杂性——反抗自己、反抗时代、反抗人性之恶。

在精神与现实的敌对状况中,一方消亡,让另一方兼并,单纯沿着现实的脉络前行,抑或单纯沿着精神的脉络前行,这是最好的状态。在世俗层面上,只有这样,才能让一个人——肉质的人,产生积极的生活状态和意义,继而获得幸福感。我在努力让自己轻松起来,摆脱那个越走越远越走越超前的精神指向,好让自己成为俗世里柔软的一份子,让毫无节制的失眠和噩梦离我而去。我曾经写过:“相对于冷峻的诗意,我宁愿要幸福的生活,而不是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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