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西厢》红娘形象分析

2019-10-20 07:32王华杰
广告大观 2019年7期
关键词:父权红娘英雄

王华杰

摘要:《西厢记》是古典经典中国剧目之一,源于唐代元稹的唐传奇《莺莺传》,后改写有金代董解元的《西厢记诸宫调》,元代王实甫《崔莺莺待月西厢记》写书生张生与相国小姐,在侍女红娘的帮助下终成眷属的故事。在《董西厢》中红娘的角色意义得到提升,由原著中单纯的传递消息,改为非常重要的,赋予戏剧色彩的人物。由红娘牵连起崔、张二人,乃至化解崔夫人的阻碍。由红娘的言行促进人物关系,促成崔、张恋情。在《王西厢》中红娘则被赋予了更为重要的戏剧角色意义,她剧中最为活跃,机智镇定且具着喜剧色彩,在剧中甚至是可以与崔、张并列第三个主角。

关键词:红娘;父权;戏份;观众缘;“英雄”

“我是个散相思的五瘟使”,“我虽是个婆娘有志气”。《西厢记》中的红娘是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可以与崔、张并列,且在剧中最为活跃。人物形象丰满,堪称古典戏剧中最为活泼的女性形象之一。剧中的红娘她正直热情、聪明伶俐、机智勇敢、极富正义感和同情心,历代学者大都对红娘做出了极高的评价。不论是其文学背景,文学价值,还是艺术形象,身份特点都值得我们去挖掘与探索。

其一,就文学背景来说,特别是《董西厢》,父权的语境下,红娘作为一种理解者而存在,正充当了当时王实甫一类穷酸文人的心灵驿站的形象。

红娘的之所以受好评是因为红娘的价值向度站在了父权立场。父权立场通过贬低和否定女性的价得以立足和发展。红娘的形象正依托于张生和崔莺莺的爱情而存在,是一个附属品,附属于父权和封建制度之下。现实的诸多限制让他们不能自由行动,只能通过某种媒介来得以实现。而红娘便是整部剧中最佳的媒介。

他们通过张生得以把他们的内心的某些不能实现的渴望与想法诉诸到红娘身上,而红娘女仆的身份由于足够的卑微,却并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这让一切剧情都在红娘的促进下悄然推进和发生,从而展开了一个又一个的戏剧冲突。而在这个过程中红娘也以某种方式,传信,帮张生在老夫人面前说好话,指出老夫人的不当行为等,实现了他们的渴望与想法,从而他们的价值得以实现。而与此同时红娘也就通过对男权的肯定而获得了自身的价值。

王实甫创造的张生形象代表了士大夫文人的主流价值形象,是主流价值社会的一种客观载体,他是经过美化的当时文人的集中体现,换句话说,红娘通过对张生的肯定,进而肯定了当时的士大夫文人,士大夫文人因此获得了认同,使他们从中得到了理解和宽慰,而这无疑使红娘大大地博得了观众的好感。王实甫从这一方面来说正塑造了一个当时乃至现在读者都喜闻乐见的心灵驿站的形象—理解者,这使当时文人压抑的心理得到了释放和解脱同时,也为后世的文学创造留下了绝佳的人物形象范本。

其二,就文学价值来讲,不同于之前《董西厢》中红娘的形象,《王西厢》中红娘的人物形象更加饱满和充实,也充当了更加重要的戏份和作用。

《王西厢》中红娘的价值意义得到提升,原著中红娘只是单纯的传递消息,而本剧中红娘变成了富足戏剧色彩的关键人物。剧中张生和崔莺莺的爱情历程,非常的戏剧化,剧中展示了种种有形或无形的时候阻隔,只能依靠第三者的帮助。于是,在张生、莺莺之外,红娘承担了更加重要的作用。在《王西厢》中红娘的形象不可或缺,是有形阻隔的产物。红娘在剧中的一切活动,都暗示着阻隔的时刻存在。她来往穿梭于崔、张之间,因其丫鬟的身份而降低了别人的关注度,男女主人公因此“获得了”一个由红娘穿针引线所临时产生的沟通渠道。在恋爱故事的前期,崔、张的交往只能借助这一沟通的渠道隔空进行。这是《西厢记》最为特别而颇显难度的戏剧场景。

由红娘牵连起崔、张,乃至化解崔夫人的阻碍,由红娘的言行促进人物关系,促进崔、张的恋情。在这个过程中红娘也被赋予了机智镇定的个性,极具喜剧色彩,就像哥尔多尼《一仆二主》里面的特鲁法尔金诺一样,红娘虽是仕女,却有着主人所没有的灵动与活泼。其不仅形象更加的丰富和饱满,也承担了更重的戏份。

其三,就红娘本身的艺术形象来看,不同于传统的三姑六婆形象,她虽是丫鬟,是社会的底层人物却热情大胆,机智聪慧,字字珠玑,一针见血,极富有正义感和同情心她是可人且可喜的,颇具观众缘和读者的青睐。

在被老妇人“拷红”时,她不卑不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胆的指出老夫人的老夫人的过错,“当日军围普救,夫人所许退军者,以女妻之。张生非慕小姐颜色,岂肯建区区退军之策?兵退身安,夫人悔却前言,岂得不为失信乎?既然不肯成就其事,只合酬之以金帛,令张生舍此而去。却不当留请张生于书院,使怨女旷夫,各相早晚窥视,所以夫人有此一端。”点出老夫人,不仅作为大家家长失信于人,而且作为家中长辈治家不严,赖婚之事着实不妥。同时她有一针见血的指出老夫人这样做可能导致的后果,“目下老夫人若不息其事,一来辱没相国家谱,二来张生日后名重天下,施恩于人,忍令反受其辱哉!”迫使老夫人不得不退让,承认崔、張的婚事。

在被莺莺威胁说“告过夫人,打下你个小贱人下截来”时,红娘急中生智,以釜底抽薪的策略说“姐姐休闹,比及你对夫人说呵,我将这简贴儿去夫人行出首去来”,于是,红娘一下处于主动地位,使莺莺服软“我逗你耍来”。

在最后一本中,红娘痛骂郑桓,语言犀利,咄咄逼人。她勇敢的与郑桓做斗争,维护了崔、张的爱情。此时,红娘突破了尊卑等级的界限,在主子面前,对崔、张的爱情表示充分的尊重与肯定,同时体现了她极富正义感的价值观和是非善恶的判断力。

其四,《西厢记》里那道横区在女性和男性之间具有阻隔爱情自由的文化象征意味的塔,是最大的敌人,就剧作模式来看,红娘是帮助张生和崔莺莺冲破礼教牢笼的“英雄”形象。

《西厢记》最强的一系列爱情戏关目,传简(张生请红娘传信)——闹简(莺莺假装生气请红娘捎信暗中约会张生)——赖简(张生误解莺莺书信跳墙赴约莺莺指责张生)——酬简(张生生病驾鸯再请红娘传信约会随后赴约),皆有红娘的参与。张生和崔莺莺的对话皆由第三者传递,两人在通过红娘询问对方态度的过程中“被迫”参杂了红娘的主观意见。这无疑在无形延伸了两人之间的信息传播路径,而传播路径一但被延伸,必然就面临着信息的损失和不透明。崔莺莺到底是怎么想的其实张生不得而知,而张生又是怎么想的崔莺莺也不得而知,但碍于礼教,两人又无法正常来往。反观红娘,不同于老夫人那般的位高权重,也不同于莺莺这般的大家闺秀,她以“下人”的身份呈现,其活动的外部空间对她没有那么多约束和规矩的限制。而这就意味着两人交流和来往的唯一途径只能是红娘。这不仅为两人的来往提供了潜在合理性,可能性极大的误会与巧合,也在潜移默化中增强了这几场戏的观赏性和戏剧性。以普洛普的《故事叙事学》七种叙事角色来看来,仕女的身份让她有了一种天然的英雄属性,张生和崔莺莺是急待被红娘拯救的“公主”,而那阻隔两人的礼教(老夫人)则是要挟“公主”的坏人。

综上,《王西厢》中红娘的形象无论从文化背景,文学价值,还是艺术形象,身份特点都值得我们仔细思考和分析。红娘不仅是一个成功的人物形象典范,一种文化内涵的结晶,更是一种历史观念的显现,需要我们读者细细品味,才能感受到其中的精神意蕴和情感能量。

参考文献:

[1]  《西厢记诸宫调》 董解元

[2]  《崔莺莺待月西厢记》王实甫

[3]  《故事叙事学》普洛普

[4]  《一仆二主》哥尔多尼

(作者单位:山西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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