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叶莲娜·科利亚金娜《鲜花十字架》的体裁特点

2019-11-16 14:26唐逸红史小弋
戏剧之家 2019年28期
关键词:闹剧幻想

唐逸红 史小弋

【摘 要】叶莲娜·科利亚金娜是俄罗斯当代著名作家,其作品《鲜花十字架》荣膺2010年俄语布克奖,它主要讲述了一个纯洁少女走上圣愚之路,最终被打为女巫的故事。小说情节跌宕起伏,语言大胆粗鄙,体裁具有鲜明的梅尼普体特点。本文将以梅尼普体理论作为切入点,以叶莲娜·科利亚金娜的《鲜花十字架》为文本,探讨《鲜花十字架》的体裁特点。

【关键词】梅尼普体;闹剧;幻想;矛盾对照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9)28-0220-02

叶莲娜·科利亚金娜是俄罗斯当代著名作家,其代表作《鲜花十字架》荣获2010年俄语布克奖,作品一经出版就引起评论界强烈的反响,一些评论家将其奉为“真正的文学”,另一些评论家则斥责它为“让人感到耻辱的色情作品”。该小说讲述了一个发生在托奇马地区的离奇故事,主人公菲奥多西娅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少女,爱上游方艺人后却饱经磨难,最终走上了圣愚的道路。小说情节一波三折,语言大胆粗鄙,其中不乏绮丽的幻想和矛盾的结合,这使小说的体裁具有鲜明的“梅尼普讽刺”特点。“‘梅尼普讽刺这一体裁的名称,取自纪元前三世纪加达拉的哲学家梅尼普的名字,是他创造了这个体裁的经典形式。”[1]梅尼普讽刺对古基督文学和拜占庭文学产生了十分巨大的影响。直到今天,这个被狂欢化了的体裁仍然常常融于其他体裁中,以种种变体和名称出现。著名文艺理论家巴赫金在《陀斯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中介绍了这一体裁的许多典型特点,其中闹剧、粗鄙的语言、大胆的幻想、“边沿上的对话”、对照和矛盾的结合等特点在《鲜花十字架》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一、闹剧和粗鄙语言的结合

“梅尼普体中十分典型的场面,是种种闹剧、古怪行径、不得体的演说讲话,亦即有悖事物常理、行为准则、待人礼节,包括语言礼貌等的种种表现。”[2]小说中,菲奥多西娅和嫂子玛利亚偷偷跑去集市上看游方艺人的演出,游方艺人表演的场面简直就是一出出狂欢的闹剧。咚咚的鼓声、呜哩哇啦的喇叭声和人们的哄笑声响成一片,在人们的哈哈大笑中,在木偶艺人演绎的爱国主义的闹剧当中,行政长官成了被众人嘲笑和讽刺的对象,这是因为“在狂欢中,人与人之间形成了一种新型的相互关系,通过具体感性的形式、半现实半游戏的形式表现了出来。”[3]狂欢精神体现的就是更新与交替,等级制度被暂时取消,随之而来的是所有的畏惧、恭敬、礼貌也被暂时摒弃,长官被人嘲笑,而游方艺人却受到人们的追捧。在狂欢中,语言也不再遵循礼貌的原则,它表现出狂欢式的插科打诨——冒渎不敬和不洁秽语,这是对神圣文字的讽刺性模仿。“卡捷琳娜奶子大,每个都重一普特……”[4]这类粗鄙露骨的语言,生动地表现出下层人民对等级制度的不满。在游方艺人的演出中,“耶稣受难”是表演的重要部分,它将游方艺人的演出推向了高潮。木偶基督被剥掉衣裳,脑袋套上荆冠,头发下面流出鲜血——如此庄严神圣的事情却以这种闹剧的方式展现了出来,这非常符合梅尼普体的特点:“闹剧和插科打诨,打破了史诗和悲剧里那种世界的完整性,在人们事业和不可动摇的正常(体面)进程中打开缺口,也使人们的行为摆脱开先有成法的规范和因由。”[5] 但是,菲奥多西娅明知“耶稣受难”只是游方艺人的表演,依然冲了出去,扑向戏台,将救世主的躯体从十字架上解救了下来。“菲奥多西娅从十字架上救下了基督!”人群中有人喊道,这也从另一方面衬托出菲奥多西娅的善良,她对人对事充满了同情心,对救世主充满了敬意。正是因为这些美好的品质,她在经历磨难,目睹人间疾苦后才会走上圣愚的道路。

二、大胆的幻想和“边沿上的对话”的结合

“梅尼普体一个极重要的特点在于,即使是最大胆的最不着边际的幻想、惊险故事,也可以得到内在的说明、解释、论证。”“幻想的故事又经常带有惊险的性质,偶尔也具有象征的性质或神秘的宗教色彩。”[6]这个特点在《鲜花十字架》中也得到了鲜明的体现。该书的前半部分描写了托奇马地区人民的日常生活,而后半部分则加入了大胆的幻想和神秘的宗教因素。菲奥多西娅在儿子失踪后,走上了圣愚的道路,她离开了托奇马城,前往林妖[7]杉树林处苦修。半路上她跌入一个洞穴,遇到了信仰多神教的楚德人。但是,楚德人没有伤害菲奥多西娅,而是送给她一座房子,在那里菲奥多西娅遇到了生病的死神婆婆,将她请进屋,让她休息,并精心照料死神婆婆。为了能体面地死去,菲奥多西娅开始为自己制造棺材,这时林妖出现了,菲奥多西娅和林妖进行了一番有趣的对话,还看到了传说中的美人鱼。作者进行了大胆的想象,这不仅为小说增添了神秘的色彩,而且赋予小说以哲理的内涵。这里值得注意的是菲奥多西娅同死神婆婆的对话,这是梅尼普体经典的“边沿上的对话”,从对话中可以看到菲奥多西娅非常希望自己死去,这样就可以与恋人和儿子重逢了。但是死神婆婆的话却很耐人寻味,“你还没赢得上帝的国,祷告得还不够,没创造出需要的功业。”[8]这暗示她的兒子阿盖伊并没有死,并为菲奥多西娅指明了方向:她还需要一定的苦修,并创造出一定的功业才可以进入天堂。这带有神谕意义的话语为菲奥多西娅建造巨大的鲜花十字架埋下了伏笔,与此同时,菲奥多西娅与死神婆婆的约定也十分重要,在小说结尾火刑时,死神婆婆按照约定赶来了,但是她并没有带走菲奥多西娅,而是独自离开,这个开放式的结局为人们留下了遐想的空间。除此之外,小说中也可以看到典型的梅尼普体三点式结构,托奇马人民生活的人间,死神婆婆的地狱和菲奥多西娅一直向往的天堂,这些都符合梅尼普体的特点。

三、对照和矛盾的结合

“梅尼普体中充满了鲜明的对照和矛盾的结合:善心的艺妓,哲人实际上的自由和他的奴隶地位,沦为奴隶的帝王,道德的堕落和净化,奢侈和贫困,高尚的强盗等等。”[9]书中的菲奥多西娅和罗金神父就是鲜明的对照。罗金神父的职责就是坚定地信仰上帝,教导民众一心向善。可是,他却暗自垂涎菲奥多西娅的美貌,并将这种垂涎归咎于她,认为是她的引诱才会使自己犯此错误。他出于妒忌,还教唆、挑拨、破坏菲奥多西娅的家庭,并从中作梗使她失去了她最为珍视的儿子。正是他的报复让天真的菲奥多西娅走上遍布荆棘的圣愚之路。作为一名神父,当他发现巨大的鲜花十字架是菲奥多西娅建立起来的时候,巨大的心理落差使他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不问缘由直接将菲奥多西娅当作女巫抓了起来。反观菲奥多西娅,在她经历了恋人死亡,儿子失踪,目睹普通民众的艰苦生活以后,她放弃了安逸的生活,毅然决然地走上了圣愚的道路。虽然周围人,甚至她的亲人都不理解她、嫌弃她,她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信念,而是坚定地走到了最后。为了承受更多苦难,她离开熟悉的城市,前往林妖杉树林处苦修,在那里,她遇到了信仰多神教的楚德人,并且不顾自己的安危,一心向他们传教,让他们相信神圣的上帝。为了照亮楚德人的愚昧之地,她甚至克服了重重困难,在山岗上建起了巨大的鲜花十字架。纵观两人的所作所为,可以看出,神父缺乏坚定的信仰,心里充满嫉妒和个人荣誉的得失;反观菲奥多西娅,作为一个普通的少女,却能克服重重困难,时时刻刻布道传教。这种鲜明的矛盾与对照非常符合梅尼普体的特点。

综上所述,梅尼普体的典型特征在《鲜花十字架》中有着广泛而鲜明的体现:一场场的闹剧、粗鄙的语言、大胆的幻想、“边沿上的对话”、充满对照和矛盾的结合等等。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梅尼普体是一种开放包容的体裁,它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继续发展,而且它会改变自己的外在形态,同相近的体裁结合到一起。可以说,梅尼普体对于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文学发展都有着巨大的意义。

参考文献:

[1][2][3][5][6][9]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M].北京:三联出版社,1988年,第163.169.176.166.170.170页.

[4][8]叶莲娜·科利亚金娜.鲜花十字架[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7年,第41.301页.

[7]林妖:东斯拉夫神话中森林的主人,引自《维基百科》,https://yandex.ru/search/touch/?text=%D0%BB%D0%B5%D1%88%D0%B8%D0%B9&lr=21449&mda=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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