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泉山

◎ 张启林

山上有座庙

山不在高 有仙则名

就因那个道士的到来 这个小观

便名扬天下

香烟缭绕的圣殿

曾经酒池肉林

仙翁许下的诺言

在沧海桑田之外

太极图中

阴阳鱼满面尘埃

晨钟暮鼓

善男信女

对着岁月的风风雨雨

顶礼膜拜

这些传奇

就像相争的龙虎和

明朝那个拭君的忠臣

位列仙班

福泉远眺

是在哪一层楼才看得如此高远？

我仰望这巍峨的楼宇，仙风缭绕

脚踏北斗七星

哪怕只其中一颗，天下便了然于胸

亦不需望远

站立其上，你便成仙

月山拱卫，黎峨称臣

北来之水在脚下拐了一个弯

两条鱼，紧随而至

阴与阳的争斗，至今难解难分

玉屏山下有匹白马，叠翠峰涧有条恶龙

仙人只待因果到来

挥挥拂尘

将那只作恶的犀牛，一并制服

马场叠翠

本有100 座山，立于福泉之南

似屏障，若莲花

朵朵灵秀，盛开麻哈江之滨

那一日，三丰真人累了，留下一朵在谷底

99 座山峰至此走失一个兄弟

任那位老人失声痛哭，那只从南海来的雄鸡高声叫喊

那一朵，开在三江汇合之处，有彩虹日夜相伴

另一朵，化身为桥，渡化世人

江北，有建筑依山傍水，振翅欲飞

马场山下，那只飞鸟，在九十八片花瓣之间

渐行渐远

豆腐桥

无法承受那个祝福

九曲回还

逆流而上的先民

一路洒落 汗水和眼泪

保持着

艰辛固有的常态

跨越或者飞翔

那个叫葛镜的老头

一直梦想

用豆腐搭座桥

载着边城的希望

抵达天堂

此桥不成，我将以身祭之！

为官几许

人生几何

哪怕只做一件事

也会不朽

走上此桥

你我都很渺小

云雾山

云雾山的名

很多

我心中的山

与云和雾

无关

只因离天太近

人们便以为

高不可攀

其实

你高耸的身姿之下

柔软的浓荫

在这个酷暑里

整整遮避着

一山村民

沿着你的脉络

阅读你的

每个季节

总会有

不同的感动

人山顶的台地上

倾泻而下

傍晚的时候

山风停下来

西边的云彩变幻莫测

隐隐的佛乐

自心底

飘荡在你头顶的天空

我迷离的目光

追逐

那朵莲花

抵达你的前世

我的今生

下山的路依然漫长

站在你的肩上

高度

便失却了意义

老渡口

小心翼翼地

我在心里写下：

渡与不渡

都要从这里开始

拾级而下 先人的历史泪痕斑斑

多少战事在没有阳光的地方 涌入一个人的胸膛

先王种下的那株柏树枝繁叶茂

披红挂彩 把一山的绿

开放出生活

与一把刀相伴 捞一捧滚滚江水

手指间跌落一场风月

在彼岸的山坡河谷间自由生长的牲灵

会在日落前渡河

夜晚的场坝中舞蹈的芦笙

引导着回家的路

江流平缓 有锁龙桥的身影横亘在山与山之间

悬崖绝壁纷纷倒退

水鸟在江洲上漫不经心

一只鹰在河谷上空徘徊

俯瞰这一江过客

回望

渡口 人生的起点和终点

这漫长的旅程

我将在哪里上岸呢

西门水城

将河一围

就是三百多年

筑城 是一种禁忌

围城或者坚守的烽火

皆被河沙掩没

站在城外

聆听墙内的

撕杀和呐喊

突破的出路哪里

剽悍的拳头一直在叩门

残缺的城垛一直在修补

纵是国家的中流砥柱

亦难撑起积重难返的虚弱王朝

留在最后的

是几蓬蒿草和任时光踢踏的

封土堆

断裂的豁囗

裸露昨天的伤痕

我从城墙的缝隙

企图寻找历史的脉络

扩张的砂砾

就要将我掩埋

迎仙笙鹤

城南玉屏山中仙人洞，洞中有神迹

张三丰成仙之后

福泉山水形胜，皆与神仙有关

夜色微明，晨曦初露，天空澄寂

玉屏山静默，鸟雀齐鸣，诸梁江水咆哮

悬空石壁之路，通向仙人府邸

洞三重，窍穴遍布，幽径相连

避凡尘，似重回初民洪荒

神思飞扬间，有金罄之声回旋

似置身仙境，心荡神驰

细辨之，缥缈于幽溟之间

明、清之际

有亭台楼阁，状若仙境，鹤来仙往，晨钟暮鼓

毁建之间，再闻罄声

仙人己乘鹤远去

洒金谷的春天

深沉的爱

潜入谷底 在峡谷间穿行

如誓言的河水消融坚硬的岩石

如时光的洪流穿透天幕

与你相拥，在离城市最近的地方

站成彩虹

云彩和雾霁 朝阳与晚霞

都从峡谷中升起或坠落

鱼梁江的水

源于那个头戴斗篷的仙女腮边滑落的一滴泪

一个醉人的梦

在梦境开始的地方

抵达天堂

石将军挥舞钢鞭

犀牛亮出犄角

黑龙滩水流激越

那群黑夜赶路的山羊

在一声雄鸡鸣唱之后

定格在古城的记忆里

从历史上的那个缝隙

走进峡谷

春天的花朵开在爱的田园

城市的深处缀满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