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与不变

2019-12-01 11:56刘牧青
投资与理财 2019年8期
关键词:天分画院书画

刘牧青

变则生,不变则亡!这里的所谓“生”是生存,指艺术生命的可延续性,能传承,可发展;而“亡”则指结束,终结、没有发展和继承的艺术生命。

从事艺术创作的人,当艺术修行到一定时候总会想到“变”,变即变法,和古人与故人都不一样。

怎样变法才能合乎自然,又符合人文且有艺术生命的自我,是每个书画工作者的梦想,从梦想到现实总有距离。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通向自我面目的捷径,读书是从事书画创作者不可或缺的必修课!画家一定要行万里路,去体验生活,感知自然景观。

七八十年代学习书画的人大部分是从内心喜欢,那个年代穷人家的孩子喜欢上书画,就意味继续贫瘠和清苦着,尤其是农村孩子显得更为糟糕!

记得是八十年代初,张洪泉老师从长葛退休回到乡里办美术班,起初是在桂村乡文化站,后来搬到了桂村农中。桂村农中是许昌县的一个高中,校址在桂村,早期校长杨水才。“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共产主义战士”是毛泽东为杨水才题的,“桂村农中”来历大概如是。美术班有两个任务:其一是向更高一级的学校送人才(考美院),其二是学习实用美术(走向社会服务大众)。张洪泉老师瘦高个,逢人就笑,谈话诙谐幽默,文革期间几顶不小的帽子让他老人家对世界有他的看法!外人眼里觉得他或许有点世故,能不长心眼戴过几顶特殊帽子的人。我跟他学素描、水粉画,乡下孩子的我总算长点见识。张洪泉老师和我家族从哪儿说起有一点亲戚关系,我至今也不得知,总之他老人家对我还是挺照顾。他非常了解我家的底子,让我学实用美术,好养家糊口,可我是倔犟种儿,是一条道认准走到黑的主儿——我要学中国书画。

我喜欢中国传统文化是受祖父辈影响。祖父是个秀才,从小有意无意之间给我灌输了一些中国传统知识:写颜真卿、柳公权、褚遂良、欧阳询;“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我是和“东方红太阳升………”一起读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我走上了一条“只有起点而无终点”追求书画艺术的艰辛历程,我后来戏称之为不归路。

八十年代赵福祥老师在许昌电影公司工作,中国画画得挺好,我从他那里学来了不少知识。学习纯艺术的路是极其艰辛而清苦的,记得有一年我去许昌找赵福祥老师学习,赵老师安排我住在了春秋楼里,就睡在关羽夜读春秋塑像的旁边儿。看管春秋楼的师傅回来后,我的老乡刘瑞伍帮我住在了一个打扫厕所师傅住的地方,紧靠厕所,厕所里的肉虫能爬到床上,那是个夏天。吃的是5分钱买的臭豆腐就馒头。就这样的日子也不长,当时许昌县文化馆姓“shi”的馆长“劝”我回到了乡下。

1987年,我毅然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故土许昌。

考美院无望……我走上了属于我自己的一条艺术人生路……

九十年代初上海西泠印社顾锡洪社长引荐我认识韩天衡先生。韩天衡老师在我的艺术人生道路上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学古人是受韩天衡老师的启蒙;北上是韩天衡老师指路;中国国家画院学习是韩天衡老师引荐。

2006年我从河南北漂至今有11个年头,这11年里我的书画作品有了自己的个性面貌。

2007年我去中国国家画院进修至2011年,中国国家画院有很多大课(不论哪个工作室的学生,学山水、人物、花卉一起听画院外或者画院的老师讲课)。请来的老师很专业,起初听得入神,后来我听了一头雾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说煤是黑的,我则说煤是白的;老师们对艺术各抒己见,怎么办?我很彷徨。卢禹舜老师在业界是有目共赌的,在他的师导下,我很快有了自己的主见:打碎了重组——我有了方向。

画写生是在中國国家画院学习期间开始的,几年里卢禹舜老师带领我们走过了很多地方。我们一起去亲近自然、体验生活。我会画写生是在河南辉县太行山,那里有个住在悬崖峭壁上的村子——郭亮,现在是个很有名气的旅游景点。

这些年来我去过很多地方写生,讨到了写生对于创作带来的自由与任性的便宜。

有传统绘画底子,又有写生时对自然世界的深入认知,加上书法修养及读书的援助,我中国画创作时就显得异常的轻松与自由。我画画从来不用稿子,随手就画,画那儿是那儿,爱画就画,不画就停,很是任性。画中国画必须有书写性,书法修养显得尤为重要。读书之于书画家来说就是革命,读书和书法修养决定着画家的作品品质。换句话说,读书和书法修养是画家的命根子,决定着绘画作品的品味、气息、格调。

我认为一个优秀的艺术家成长离不开三个阶段:顶礼膜拜、拉平看待、踩在脚下。顶礼膜拜是初学书画的人要像佛弟子恭敬上师一样,恭敬传统与先贤,必须虔诚,需要刻骨铭心的去仿效、临摹。拉平看待是讲人性,是对自己的认可,而不是骄傲,是自信,所谓“自胜者雄”。任何被艺术史留下的艺术家是人不是神,拉平看待是在顶礼膜拜后的套近乎,是人格平等,是增加自信、自胜。踩在脚下不是践踏,而是站在艺术巨人的肩上看艺术史、看艺术长河。踩在脚下是艺术宠儿被艺术巨匠托起看艺术世界,所以能看得更远、更高、更清楚,不会迷失方向。

我一直认为,要想在艺术上有所建树,需要有三分:天分、勤分、缘分。天分不高,虽有勤奋,则不足成大器;天分高,不肯努力也是枉然,是耍小聪明,终不成器;天分既高,犹肯努力,勤奋有余,终将成器!艺术史是豪不留情面的淘汰史,艺术水平的高低于学历、社会地位没有任何关系,前提是你必须优秀再优秀。

学书画的人一定要有师古人和师故人的勇气。师古人好做,师故人则难,难的是情面,这是人性的弱点,会怕别人耻笑。实际上现在80后90后的后学者有他们的优点,我看到他们有很多长处。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别人有长处、有优点,既为我师,无论年长与年幼,所谓“不耻下问”,终会有成绩。

一个从事书画艺术的人要别故我,有我到无我,才能有新我,这是一种艺术游历。这是指艺术面貌,只有这样,艺术才有鲜头,有别古人、故人,有自己的鲜活的艺术生命。

食素令我做事简单,为人坦荡,使我的生活显得从容与淡定。我既是我——清净欢喜中读书、习字、作画、听中国古典音乐。

说来也是缘分:2015年秋天我在麦积山地区写生路过“净土曼殊寺”,有缘拜海正为上师。师傅给我起法号“真清”, 我夫人则为“真净”,“智慧清净”、“圆融无碍”是上师海正赠我的。

2017年2月于北京行宫悟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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