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的镜影(组诗)

明素盘

海鸟

某个时辰，听不见波浪的呼吸

巨石藏起风暴和眼泪

大海把自己放置在更大的镜影里

红褐色声音悬浮，于黑暗中

巨大的帘幕被一只手轻轻掀开

我看见，光中沐浴的海鸟

在祝颂与祈求

穿行于神秘斑驳的梦

把月亮抛在身后

语言是一种力，那时

时间之斧已不能伤害我

乞讨的眼睛，松开的翅

除了水，一望无际的

还有什么可以再失去

海滩上的蓝色小木船

它的蓝色让我害怕，搁置在风中

它与它蓝色的天空和海洋

继续保持默契

沉默至无穷无尽

让我想到剥落的羽毛

碎了的夜在白天剩下的骨头

在凹陷的时间缝隙，安放

虚空的身体

走了多久呢，现在

它安静得像块朽木，或者标本

冥想中，我感到了它的——

拒绝、惊喜和不安

空旷中，它把一些什么赠予了我

水边的白鹭

正午，一只白鹭

修饰了水的平静

它孤立于日光下

风，掀起它的羽毛

水里有小片光，折射

如昨夜月亮的失眠

谁有权进入这神圣的领地

它保持的一种仪式

仿佛一生从未離开

是另一种孤独

警觉到一个冬天的救赎

寂静像更大的幻影

谁也不能带走它

在水边，它尽量简化、唯美

或封闭，保持最初的样子

海藻，让我看见了忧伤

抓紧什么又放开什么

忧伤似一种形式

仿佛海藻，在

乞讨无边的月色

无法看清的远景，用

旧的苍茫和闪电自省

而生活诸多无力

为此，你准备了更深的蓝

和一世的流浪

海藻，你是我的忧伤

我看见你被某些神秘打碎

最小最卑微的那一部分

柔软的，意念深渊里的词

仿佛彻底空寂的方向

在你的脸部或更远处生长

当你举起大海

我手指上染尽了孤独

和飘泊

无法描绘的真实

等待时间赦免吧——

你瞳中诱惑的行星

正以疯狂的加速度

从我身体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