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女性作家笔下的男性形象解读

2019-12-06 07:39李瑞华
北方文学 2019年32期
关键词:成因分析

李瑞华

摘要: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在当时特殊的历史和文化语境中,中国女性文学发展也迎来了第一个高潮。诸多女性作家在自我书写的同时,也将目光投向了男性,先后塑造出了多个男性形象,并在性别表征、外部形象、心理活动和情感特征等方面呈现出了群体性特点。对这些特点的分析和解读,可以获得对女性作家、作品和时代更加全面和深刻的认识。

关键词:近代女性作家;男性形象;特征解读;成因分析

一、近代女性作家创作的时代背景

早在二十世纪初,随着兴办女学、高等学府开女禁等制度的革新,使很多女性获得了走出家门,学习文化和知识的机会。而后,在新文化运动的影响下,她们的思想观念发生了巨变,逐步具有了“为人”和“为女”的双重自觉,强烈要求要冲破封建家庭的束缚,到社会上去,不仅做女人,更要做人。以庐隐、冰心、苏雪林等为代表的多位女性作家,都很快成长和成熟起来,开始将这种女性意识体现在创作中。在开始阶段,女性作家们先是将目光投向自我,通过对个人生活、生命的审视,表现出对个人价值的思考和追求。随后则又将目光投向了自己之外的其它女性。她们从性别认同和切身体验出发,将女性置身于时代语境下考量,剖析她们的成长经历、心路历程和未来发展等,包含阔太太、女学生、女仆、童养媳等多种身份,其中既有悲痛的呻吟,也有热情的呼唤;既有苦闷的彷徨,也有未来的希望。第一次将近代女性形象真切、全面的呈现在世人面前。当对女性的书写逐渐成熟起来后,男性也开始进入了女性作家们的视野,虽然从整体上来说,男性形象和女性形象在比例上是明显失衡的,男性形象的刻画也并非创作的重点,但是以女性的身份和角度来书写男性,却是之前从未有过的,而且在作品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这一点可以从小说的三要素进行解读。从人物来看,男性形象可以发挥出镜子的功能,让女性得以发现、认知、凸显、确认自我。从情节来看,多部作品的男性形象都在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中起到了相应的作用,虽然大小不一,却并非可有可无。而从环境来看,男性形象本身就是特定时代下的产物,对他们的刻画也正是对环境的思考和审视。基于上述背景和原因,在近代女性作家的作品中,男性形象成为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而且也表现出了一定的共性特点,成为了文学事业和整个社会进步和发展的标志之一。

二、近代女性作家笔下的男性形象解读

(一)遮蔽的性别特征

自父权制以来,无论是西方还是中国,男性一直都稳居于家庭和社会的核心,女性逐渐退守至了边缘。这一现象反映在文学创作中,就是男性是当仁不让的主角。多数正面人物都是高大、粗犷、阳刚、正直的,体现着男权社会的价值取向和准则。但是这一现象却在近代女性作家的笔下发生了改变。在她们的作品中,男性的性别特征在很大程度上被遮蔽,不再是果敢坚毅、外强中干,而是优柔寡断、碌碌无为。以庐隐的作品为例,其笔下的男性多是郁郁不得志、心理脆弱和扭曲的,时常陷入苦闷、忧郁和彷徨中。凌叔华的几篇小说中,《酒后》中的永璋、《太太》里的老爷、《中秋晚》中的敬仁等,他们既没有家庭责任感,更没有社会责任感,每天都只是在家庭琐事和女人们的争风吃醋中消磨着光阴。冰心笔下的男性形象,被茅盾评论为是“软背骨”,一个“软”字可谓是一语中的。通常来说,“软”字多用于女性,而此处用来形容男性,其性别特征的遮蔽可见一斑。这种现象的出现,与当时的时代背景是有着密切联系的。在以往,女性向来都是仰视男性的,但是在思想大变革的二十世纪初,在女性认识到了自己的价值和权利后,这种仰视也随之变成了平视,所以男性形象也随之跌落至世俗和凡间。他们不再高高在上,不再无所不能,而是平平常常,司空见惯。

(二)简化的外部形象

形象塑造是文学创作的重点,如果创作者对人物的描写足够丰富和精确,那么人物形象便会跃然纸上,继而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按照常理来说,女性作家心思缜密,情感细腻,文笔洗练,完全可以刻画出诸多有着鲜明个性化特征的男性形象,但是事实上,在近代女性作家的笔下,男性形象却是被简化,甚至是缺席的,若隐若现的。以《冰心》的代表作《秋风秋雨愁煞人》为例,作品主要讲述了淑平、英云和“我”三个年轻女子的故事。原本是三个好友,却经历了截然不同的人生。按常理来说,三个女子的命运,都会或多或少的受到父亲、兄长、恋人等男性的影响,但是文中却只字未提。此外,在石评梅的《偶然来的贵妇人》、陈衡哲的《一日》、凌叔华的《绣枕》中,也同样是这种状况,几乎不涉及男性。除了这种缺席,还有一种情况则是若隐若现,即男性形象并不在作品中唱主角,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或三言两句随即下场。很多时候并非是作者的刻意为之,而是这些男性形象确实不是书写的重点,更多表现为一种叙述的需要。他们出场时间的长短,在某个场景中的重要性,在某个事件的表现等,都要以作者整体的叙述为前提。所以在近代女性作家的笔下,想要找到一个完整的、可以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男性形象是很难的,使男性第一次在文学作品中成为了配角。

(三)模糊的心理活动

在欧洲和世界文坛,不乏有心理描写的大師,但唯独茨威格成就最大,原因就在于他是以精准刻画女性心理活动而著称的,被誉为是值得每个女性去深爱的大师,几百年来仅此一人。由此也凸显出了描写异性心理活动的难度。特别是在近代女性作家将男性的性别特征和外部形象予以了遮蔽和简化后,这些男性人物的心理活动也必然是模糊的,不管是作者的有意还是无意,都让读者很难形成对他们心理特征的直观认识。以石评梅的《林楠的日记》为例,文如其名,既然是林楠的日记,那么林楠的所思所想则是文章的重点。林楠在发现丈夫另有新欢后悲痛不已,特别是丈夫回到家后对自己的冷漠,更是让她感到无助和委屈。于是她开始揣摩丈夫的所思所想。在这个过程中,林楠也进行了换位思考,感到丈夫也是十分痛苦的,明明不爱妻子,却又不能离婚。丈夫这个男性形象的心理活动,就这样借助于女性间接展示出来。冯浣君的《旅行》,描写的是一对青年男女外出旅行十天的故事,男青年在启程时的兴奋、旅途中的愉快以及等待时的焦急,都是通过女青年在对他的观察和接触中体现出来的,同样是间接表现。而石评梅的《弃妇》中,对于表哥思想和立场的表述,则是通过一封来信展示的。可以看出,男性的心理活动无疑是模糊的,所以使这些男性形象很难“立起来”和“活起来”。

(四)弱化的情感特征

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在科学、民主、自由等新观念的影响下,很多知识分子的思想也发生了巨变,并一心要打破封建的牢笼,迎来新世界。但是正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们虽有着满腔热情,却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整个社会的面貌,颇有几分壮志未酬之感。一旦遇到困难和挫折后,很容易陷入消沉和绝望中。对于女性作家来说,她们所接触到最多的正是这类知识分子,在他们身上很难看到百折不挠的勇气、矢志不移的坚持和拿得起放得下的气魄,更多的是迷茫、无助和頹废。庐隐的《海滨故人》中,在梓青写给爱人露莎的信中,频频表示自己最近的情绪十分低落,时常感到无聊和痛苦,每天只有拼命的饮酒,醉生梦死,无所事事。冯浣君的《写于母亲走后》中,男主人公志伦,“突然趴在我的膝盖上,哭得抬不起头”来。在传统文化中,知识份子普遍将自己定义为“士”,而士的准则便是“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在社会思想变革的洪流中,他们毫不犹豫的投身其中,却因为没有经验或者低估了对方的势力而头破血流,要么是败下阵来,要么是醉生梦死后不知归程。无奈中,只能从女性身上获得些许慰藉。所以近代女性作家笔下的男性,鲜有“大男子”,更多的是“小男人”,这既是这些作者的性别身份使然,也受到了时代和现实的极大影响。

三、近代女性作家笔下男性形象特征的成因

正所谓“存在即合理”,近代女性作家笔下男性形象之所以呈现出上述特征,乃是一个综合因素共同形成的结果,主要包含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是女性主体意识的彰显。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以来,女性逐渐获得了之前一直由男性所掌握的话语权,男作家一统文坛的局面也被打破,女性作家开始以平视的方式审视男性。而在这个审视过程中,则不可避免的会突出自我,而从客观上忽视了对男性形象的真实写照。所以她们笔下男性形象也自然带有了并不完全客观真实的共性特点。其次是对男性理性认知的缺乏。虽然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女性作家们地位得到了空前的提升,也获得了一定的话语权,但是她们对男性世界是完全陌生的,之前也从未有过相似的体验和经历,在观察和了解时间都相对有限的情况下,只能通过以己度人的方式去关照和体味。而且从实际来看,多数女性作家的生活圈子都是较为狭小和封闭的,所接触到的男性也以知识分子为主,都使得她们难以展示出男性复杂、个性而生动的特征。最后是其它客观因素的影响。该时期女性作家的作品中,几乎有半数以上都采用了第一人称,这就使男性形象的塑造带有了鲜明的主观化色彩。同时,很多作家还偏爱书信体和日记体,这种文本结构方式让读者很难在脑海中形成清晰、完整的男性形象,而是给人以可有可无和若隐若现之感。

综上所述,巴尔扎克曾说:“小说是一个民族的历史”。古今中外,每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都是时代的一面镜子,可以让人们对历史进行复现,继而获得新的感受和体验。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多位女性作家对男性的书写,正为我们了解那个时代打开了一扇窗口,并对后来的文学创作起到了深远的影响。也希望在当代文学作品中,涌现出更多的群体形象,成为当代的见证者和记录者,并在文学历史的星空中熠熠生辉。

参考文献:

[1]刘艳琳.20世纪中国文学女性生命体验的性别书写[D].湖南师范大学,2010.

[2]肖泳.女人与家——五四女作家对女性气质与两性伦理的探讨[J].绍兴文理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2011(03).

猜你喜欢
成因分析
英语学习困难的成因及应对策略
《德伯家的苔丝》中苔丝悲剧命运成因分析
道路桥梁结构加固措施与方法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