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作证(短篇)

2019-12-09 01:56张正平
西湖 2019年12期
关键词:伟岸问道天生

张正平

初春的夜晚,乍暖还寒。天下着毛毛细雨,让人更添几分寒意。街上行人和车辆很少,只有两旁几盏路灯无精打采地射出一些清冷的光来。一眼望去,整条街似乎死去了一般。

郑成良裹着棉衣,蜷着身子,双手笼在袖中,神情沮丧地走在街上。他时不时地往后看看,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你这个蠢猪,窝囊废!”老婆的骂声还在他脑子里回响着。“你还有脸回来吃饭?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吃白饭的笨蛋!你为什么不去死掉?为什么不去死掉?你去死呀!你可以上吊啊,可以跳楼啊,可以卧轨啊!为什么还不去死?你这厚颜无耻的东西,没有用的东西,没有本事的无能胚!”

骂完,老婆拿起一把菜刀向他扔来。幸亏他久经考验,练就了一身躲闪功夫,才避开了这把飞过来的刀。

郑成良已经想不起这种遭遇有多少回了。自从下岗后,他始终找不到工作。虽然他也曾借些钱摆了个小食摊,但被城管几次处罚,蚀了大本,他也就做不下去了。从此以后,他再也没赚进过一分钱。

他和老婆没有子女。他老婆也没有工作。他们靠吃低保过活。为了省钱,郑成良每天在外游荡,几乎粒米未进,只到晚上才回家吃几口老婆留给他的冷饭。即使是这样的晚饭,也还不能保证。只要老婆一发怒,他就什么也吃不成,只好饿着肚子逃离这个家。而老婆对他怒吼几乎是天天有的事,动手打他或是拿东西砸他也是家常便饭。

“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郑成良这样想道,“这个见钱眼开的恶妇。这个偷汉子的荡妇。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

他继续往前走着。他感到很冷。他知道必须往前走,那里有个暖和的地方,可以去避寒。那里还有人,可以去聊聊天。

就这样继续走着,一直走到一家名为上海滩的酒吧门前。酒吧门面很小。郑成良朝里一看,店里面三三两两坐着几个人。他不由自主地跨了进去。

“我没有钱。”他想道,“但坐会儿总可以吧。”

这家酒吧虽然名称很响亮,其实只是一家低档酒吧,通常都是一些低收入者在这里消费。店里供应的也都是些低档酒类和便宜食品。但对于郑成良来说,就是这些东西,也都是奢侈品。他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了下来。

“欢迎光临。”一位女服务员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地招呼他道,“喝点什么?”

“我,”郑成良嗫嚅道,“我,我想坐一会。”

“坐一会?”服务员一下变了脸色,“坐下来就要消费,懂吗?要不然,对不起,就请你出去。”

“我,”郑成良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我想暖和暖和。”

“暖和暖和?”服务员尖着嗓音说道,“这我可是头一回听说。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快出去,啊?!不要影响我们做生意。不然,我可就要赶了。”

郑成良坐着没有动。他右手哆嗦着往口袋里掏。其实他很清楚,这口袋里掏不出多少钱来。服务员则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的口袋。

“嘿,老哥!”只聽一人叫道,“来,到我这里来。我请客,你快过来!”

郑成良转头望去,只见一位年轻后生正向他招手呢。他迟疑地望着这后生。

“我叫你呢。”后生笑着对郑成良说道,“过来吧,老哥。”

郑成良半信半疑地向后生走去。

“来,坐下。”后生拉住郑成良,把他按在凳子上“先来杯热热肚。”

郑成良拘谨地坐下来。后生递给他一杯热酒,他怯怯地看了后生一眼,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后生拿了几颗花生给郑成良,说道,“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必客气,吃吧。”

郑成良抓起花生就往嘴里塞。

“怎么?”后生笑道,“被老婆赶出来了吧?”

郑成良点点头。

“别不好意思。”后生敬了敬郑成良,说道,“没什么了不起的。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张丰收。我不属于这个城市,我只是个,叫什么呢,对,眼下都称为农民工。”

郑成良几杯酒下肚,精神渐渐地好起来了,胆子也大了些。他也作了自我介绍。

“你比我强。”张丰收吃着一块饼干,说道,“好歹是城里人。”

“城里人有什么用?”郑成良低着头说道,“下岗了,没有钱,连老婆都看不起。”

“话不能这么说。”张丰收说道,“城里总还有低保什么的,总还能填饱肚子,对吧?我们那里的穷山恶水,那才叫惨哪。如果不是出来卖些苦力,连饭都要吃不饱。”

“那你还来这种地方?”郑成良看着张丰收,问道,“那是高消费呀。”

“什么高消费!”张丰收笑道,“看你怎么消费了。咱没钱,几十块也可以呀。再说,你比我强,你还有老婆。”

“你老婆呢?”郑成良问道。

“跟人跑了。”张丰收红着眼说道,“还不是嫌我穷么。”

“我也差不多。”郑成良说道,“老婆跑也是迟早的事。她已经有相好了。”

“这年头,”张丰收说道,“没有钱,难哪!”

“咱没本事呀。”郑成良说道。

“也不完全是。”张丰收不服气地说道,“那些当官的,大老板,都是凭自己本事?我才不信呢?咱们只是运气不好,不够奸滑。”

郑成良似懂非懂地听着,点点头。

“咳,”张丰收举起酒杯,说道,“不谈这些,来气。咱们喝酒。”

两人默默无语地对饮了好几杯。

过了一会,郑成良忽地站起身,说道:“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说完,他掏出一只陈年老旧的手机,走到了门口。这大概也是他身边唯一的奢侈品。

“嫂子请你回去了?”郑成良走回座位时,张丰收笑着问道。

“哪里?”郑成良一脸苦相地说道,“她说今晚禁止我回家。”

“是吗?”张丰收收起笑容,说道,“没关系,待会去我宿舍休息。我的一位工友请假了,他的床铺空着。”

“谢谢你。”郑成良强挤笑脸,说道,“可是,我怀疑今晚她又要与那个野男人鬼混了。”

“你认识那个男人?”张丰收问道。

“认识。”郑成良说道,“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要不我们去捉奸?”张丰收说道,“抓住了证据,起码以后她会老实点,对你也会好一点。”

“没用的。”郑成良无奈地说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抓住了又怎样?我已经逆来顺受惯了。”

他们又喝了一会。外面雨下大了。张丰收看了看表,说道:“快10点了。我们回去吧。今晚住我那里。”

这时,郑成良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郑成良对着手机喊道,“你是哪一位?”

“成良吗?”电话里的声音说道,“我是天生。”

是魏天生。郑成良知道,他就是老婆的情夫。

“什么事?”郑成良没好气地问道。

“你快回来!”魏天生大声地说道,“你老婆死了!被人杀死了!”

电话断了。郑成良呆立在那里。

“出什么事了?”张丰收紧张地问道。

“我老婆被人杀了。”郑成良有气无力地说道。

“刚才谁打来的电话?”张丰收问道。

“魏天生。”郑成良说道,“就是那个情夫。”

“我陪你回去。”张丰收拖着郑成良就往外跑。

接到报警电话,杭州市西湖区侦探李伟岸带着助手王泉松来到了事发现场。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中套房。年份有一些了,看起来应当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建筑。郑成良的妻子葛红英的尸体仰躺在卧室门口,上半身在卧室内,下半身在卧室外。李伟岸俯身向前察看了一下死者的颈部,一眼便知此人死于机械性窒息死亡。通俗地说,她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屋内物品摆列整齐,似乎并无打斗的迹象。李伟岸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室内所有窗户,窗户都紧闭着,并无敲打痕迹。门锁也无损坏跡象。王泉松正在各处拍着照,并提取指印和脚印。

李伟岸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10?誜30。

“是你报的警?”李伟岸向站在一旁的魏天生问道。

“是的。”魏天生颤抖地回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李伟岸坐到客厅一张凳子上,问道。

“我叫魏天生。”魏天生回答道。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李伟岸盯着魏天生,问道。“是她丈夫吗?”

“不是。我是……”魏天生欲言又止。

“请你坐下来,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李伟岸严厉地说道。

“是,是。”魏天生坐了下来,紧张地说道,“她叫葛红英。我是她的,她的相好。”

“她丈夫呢?”李伟岸问道。

“他在外面。”魏天生说道,“我已给他打了电话,应该快到了。”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李伟岸继续问道。

“是她约我来的。”魏天生说道。

“是她打电话给你的吗?”李伟岸问道。

“不,是发短信给我的。”魏天生拿出手机,说道,“你看,这是她发给我的短信。”

李伟岸取过魏天生递过来的手机,只见上面有这样一条短信:“晚上十点钟你过来。死鬼被我赶出去了。”短信显示的接收时间是20?誜25,显示的发信人是“英英”。

“对不起,”李伟岸关了魏天生的手机,并把它放进手提包内,说道,“这个我要暂时保管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魏天生说道。

“请你把家里的座机告诉我。”李伟岸说道,“在我保管你的手机期间,我会通过你的宅电联系你。”

魏天生把住宅电话告诉了李伟岸。

“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李伟岸问道。

“大约10点差十来分钟。”魏天生说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到门口时,先敲了敲门,”魏天生说道,“发现门并没有关上。我还以为是她故意开着门在等我呢。我也没多想,就推门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她躺在那儿。走近一看,吓了我一跳,她竟然死了。然后我赶忙报了警,并给她丈夫打了电话。”

等魏天生说完,李伟岸拿起放在桌上的一个手机。

“这是葛红英的手机吗?”李伟岸问道。

“应该是的。”魏天生回答道。

李伟岸打开手机一看,在已接和未接电话栏内,今天没有号码;在已拨电话栏内,今天只有一个号码,显示的通话时间为20?誜55,通话人为“老头子”。在已发信息中,显示着魏天生手机上同样的内容,发送时间也是20?誜25,收信人为“天生”。

“老头子是谁?”李伟岸指着手机问道。

“应该是她老公。”魏天生答道,“我想应该是的。”

李伟岸收起葛红英的手机,也放进了包里。

这时,郑成良和张丰收踉跄地走了进来。

“我的臭婆娘啊,”郑成良看见自己老婆的尸体,便大哭起来,“你这是怎么啦?是谁那么凶狠,杀死了我老婆?这是谁干的呀?警察同志,你可要为我作主,把杀害我老婆的凶手给查出来啊!”

“请安静一下。”李伟岸对郑成良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我要问你几个问题,请坐下来,慢慢说。”

郑成良哭哭啼啼地坐到一旁。

“你是她的丈夫?”李伟岸问道。

“是的,”郑成良哽噎着说道,“我叫郑成良,我老婆叫葛红英。”

“你晚上去哪里了?”李伟岸问道。

“我在酒吧。”郑良成指着张丰收,说道,“我们两个在一起喝酒。”

“你是谁?”李伟岸问张丰收。

“我叫张丰收。不是本地人。”张丰收回答道。

“你们是老相识了?”李伟岸问道。

“不是的。”张丰收说道,“我们今天才认识。在酒吧里才认识。”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家里的?”李伟岸问郑成良。

“大约是,”郑成良仰着头,思考了一会,说道,“大约是8点左右吧。”

“为什么要去酒吧?”李伟岸继续问道。

“因为我们吵架了。”郑成良说道,“我们经常吵架。一吵架,我就往外跑。其实,每天我差不多都在外面,不过去酒吧还是第一次。”

“你进酒吧是什么时候?”李伟岸问道。

“大约是过8点半吧。”郑成良说道,“我在街上遛了一会。”

“差不多是8点40分左右。”张丰收说道,“我看见他进来的。酒吧墙上挂着一口钟,我记得当时我好像看了一下时间。”

“你们在酒吧里干什么?”李伟岸问张丰收道。

“喝酒,聊天。”张丰收笑道,“我们两个人都有难言的苦衷,所以很聊得来。”

“在酒吧里,”李伟岸紧接着问郑成良道,“你给谁打过或接到过谁的电话吗?”

“我没打过电话,但接到过我老婆的电话。当然,刚刚还接了魏天生的电话。”

“你老婆打来电话是什么时候?”

“大约是九点钟吧。我看一下。”郑成良掏出手机,看了一下,说道,“是8点55分。”

“我看到他接电话了。”张丰收说道,“是这个时候。”

“你老婆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什么?”李伟岸问道。

“她告诉我,”郑成良说道,“今天禁止我回家。”

“请把手机给我。”李伟岸说道。

郑成良把手机递给了李伟岸。李伟岸拿过来一看,手机上确实显示着20?誜55有一个已接电话,来电者是“老婆”。

“你的手机要暂时归我保管。”李伟岸说完,把手机放进了包里,并也记下了郑成良的住宅电话。

“在酒吧里,”李伟岸又问道,“你们都没有分开过?”

“是的。”郑成良说道,“我们一直在一起。”

“没有错。”张丰收也说道,“我们一直在喝酒,没有谁离开过。他接他老婆的电话,也只是走到门口。我能看见他的。”

“好的。”李伟岸对郑成良说道,“你现在仔细检查一下,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被窃。”

郑成良里里外外认真查看了一番,报告说:“没有东西失窃。”

“现在,”李伟岸站起来说道,“我们要把葛红英的尸体抬回去检验。你们都要跟我回去,做个笔录。希望你们能够配合。”

验尸报告显示,葛红英确系死于机械性窒息,作案工具为亚麻绳子;死亡时间为当天20时至22时。同时,指印与脚印痕迹比照证明,在李伟岸及其助手到来之前,葛红英房内近期只出现过三个人:葛红英本人、其丈夫郑成良以及情夫魏天生。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与线索,李伟岸对案情进行了认真分析。

从窗户紧闭、门窗完好无损的情况看,此案为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凶手很有可能自己拿钥匙开门,也可能由受害者亲自开门。从室内无陌生脚印的迹象分析,也证明了这一点。当然,陌生人作案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凶手可能以某种理由欺骗主人开门,作案后又将相关痕迹擦除。但室内既无打斗痕迹,又无失窃现象,陌生人作案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那么,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的,或者是郑成良,或者是魏天生。

郑成良应该没有作案时间。他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张丰收已经作证,晚上8?誜40至10时,郑成良与他一起在酒吧喝酒。虽然郑成良从家里出来到酒吧的40分钟时间里,没有人证明他在哪里,但葛红英与郑成良各自手机都显示,20?誜55他们通过电话。张丰收也证明了这次通话的存在。也就是说,葛红英的死亡时间应该在20?誜55以后。而这时郑成良确实待在酒吧里。

魏天生有作案时间。虽然他自称是快到10点时才来到现场,但这只是他个人的说法,并无旁证。如果他晚上9点多——也就是说,在葛红英与郑成良通完电话后不久——就来到现场,并动手杀死了葛红英,再故意报警,并向郑成良打电话,也是完全可能的。至于他为什么不逃走,而要报警,这是很好解释的:他知道室内留有他的脚印,也知道警察会调取有關通话或短信记录,因此一定会查到他这里,因此还不如主动报警,装成是不知情者,这样应该对他更为有利。

从作案动机来看,应该说两个人都有。从笔录里看,郑成良是知道妻子有相好的,而且他们常常吵架,这很可能使郑成良心生厌烦,甚至怀恨在心,从而起了杀人的念头。至于魏天生,与相好因某种原因产生矛盾,最终导致杀了相好,这样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综合以上分析,魏天生作案的可能性似乎大于郑成良。于是,李伟岸把头号嫌疑人锁定为魏天生。

接到通知,魏天生来到公安局,接受询问。

“今天的问话很重要。”李伟岸两眼直视魏天生,说道,“请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我知道。”魏天生恐惧地看着李伟岸,说道,“我一定如实回答问题。”

“你是几点钟到达葛红英家中的?”李伟岸问道。

“大约是晚上10点差10分。”魏天生答道。

“你与葛红英约会,”李伟岸继续问道,“通常都是在她家里吗?”

“是的。”魏天生舔了舔嘴唇,答道,“都是在她家中。她丈夫几乎成天在外,不大在家。”

“你和葛红英有没有发生过矛盾?”

“没有。我们从没矛盾,一直很好。”

“你刚才说是几点到的她家?”

“大约是晚上9点50分。”

“你有证据吗?”李伟岸问道,“谁能证明你是这个时间到达的?我现在告诉你,你有很大的作案嫌疑,因为据目前推测,葛红英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晚上9点至10点之间,而在这段时间里,你无法证明你不在现场。”

“我确实是那个时间到的。”魏天生争辩道,“在此之前,我一直在家中待着。”

“谁能证明?”李伟岸紧追不舍,“你家中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我是单身汉,家中没有其他人。”

“那么,”李伟岸严厉地说道,“我怎么相信你所说的话?我怎么肯定你一定是在那个时间到的?除非有人给你证明。”

“有人证明?有人证明?”魏天生边思索着边说道,“啊,对了,警官,有人证明。有人可以證明我说的是实话。”

“是谁?”李伟岸厉声问道,“谁能证明?”

“出租车,”魏天生大声说道,“出租车能证明。我是打车去她家的。”

“是让出租车司机来证明吗?”

“不是的,是出租车发票。”魏天生边拼命从包里掏着,边说道,“我有出租车发票。我每次坐出租车,都会让司机开票。发票应该还在,应该还在。上面有时间。对,出租车发票上应该有时间。啊,找到了,找到了。警官同志,这就是我当时坐车的时间。”

说罢,魏天生把一张出租车发票交给了李伟岸。李伟岸接过来仔细察看。

“嗯。”李伟岸边看边说道,“上面的金额有38元,路程为19公里,时间为21?誜45。这确实没错。不过,还是有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魏天生着急地问道。

“它只能证明,”李伟岸说道,“你在21?誜45坐过出租车,不能证明你是在这个时间到达葛红英的家。也就是说,你也可能是在这个时间离开葛红英的家,或者是在这个时间在别的什么地方乘坐的出租车。情况甚至是,这张出租车发票根本就不是你的,它完全可以是别人的。要知道,出租车发票上并没有姓名,也无起始和到达地点。”

“不对,警官,不对,”魏天生拼死解释着,“它能证明。它完全能够证明。因为您想想,如果21?誜45的时候,我还在外面,而不是在葛红英的家旁边,那么,我怎么来得及赶在您到达之前来到呢。我记得您是在我打电话报警后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了现场。而您是可以查到的,我报警的时间就在10点左右。如果我在外面,根本就来不及赶回来。还有,我要是在外面,为什么急于报警呢?这只能证明,我确实是在那个时间到达的。另外,有了这张发票,您就可以查到这辆出租车,可以询问出租车司机,我相信他很可能还记得这个时间的客人相貌和出发与到达地点。这样,您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等魏天生连珠炮似地说完后,李伟岸笑了笑,说道:“请喝口水吧。看不出来,你的脑子还挺聪明的。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个问题,我们会查清楚的。”

“我也是被逼急了。”魏天生喝了口水,说道,“因为我必须说清楚,不然就成了杀人犯了。”

“但是,”李伟岸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仍然有问题。”

“还有问题?”魏天生放下茶杯,吃惊地问道。

“还有问题。”李伟岸说道,“就算你是这个时间到达的,但我也可以怀疑你在此之前已经来过。你可以在九点多时先来杀了葛红英,然后离开,过九点半后再坐出租车来到现场,然后给我们打电话,装作是刚刚到的样子。因为,在九点到约九点半之间,你仍然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怎么样,你能反驳我吗?”

“这个,”魏天生支吾着说道,“我确实不能反驳,警官。我只能向您报告说,这个时间,我确实在家里。这实在没有办法证明。”

“好吧。”李伟岸站起身来,说道,“你在这里按个指印,今天可以先回去。当然,有什么问题,我随时还会问你。谢谢你的配合。”

“应该的,应该的。配合公安工作,是公民应尽的义务。何况,我也得洗清自己呀。”说完,魏天生便走了出去。

全市出租车营运情况排查的结果表明,案发当天,在作案时间段内,从死者所在小区进出的出租车只有一辆,就是魏天生提供发票的那辆。经向该出租车司机了解,基本可以判定,坐车者为魏天生本人。始发地为魏天生的住地城南小区,到达地为葛红英的住地城北小区。

“这就是说,”李伟岸思考着,想道,“魏天生可以被排除了。因为他并没有作案时间。他的住地离葛红英的住地有近20公里。他要在九点过后杀了葛红英,再离开现场回到自己住处,而且不是坐出租车,最快也是坐公交车,然后再从住处打车,赶在10点以前到达现场,这在时间上是不允许的。如果魏天生在9点45分到达葛红英所在的小区,上楼去把葛红英杀了,再向公安报警,那么,他杀人的时间不足5分钟。这是不可能的。排除了魏天生,剩下的嫌疑人就只有郑成良了。可是,郑成良有不在现场的确凿证据啊。”

侦破工作到这里,似乎陷入了黑洞。

李伟岸拿起手机,想给助手王泉松打个电话。可是,手机怎么也打不出去。他很奇怪地看着手机,一时竟手足无措。

这时,王泉松进来了。

“正找你呢,小王。”李伟岸站起来说道,“先给我看看这手机是怎么回事。打不出去了。”

王泉松拿过手机一看,笑道:“是死机了。”

“死机?”李伟岸苦笑着说道,“手机也会死机?”

“是的。”王泉松边关了手机,边说道,“手机跟电脑一样,也会死机。关机重启就行了。”

说罢,王泉松关了手机,再重新打开,然后把手机还给李伟岸。

“还是你们年轻人行啊。”李伟岸接过手机,说道,“我这个老头子,对这些新生事物,接受不了啦。”

“您一点都不老。”王泉松笑着说道,“只不过您没碰到过这种情况。我也是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

“你就别恭维我了。”李伟岸说道,“自然规律,不服是不行的。这样就可以用了吗?”

“是的。”王泉松说道,“可以用了。您试试看。”

李伟岸试着拨了一下王泉松的号码,王泉松的手机果然响了起来。

“不过,”王泉松说道,“您得把时间重新调整一下。”

“什么时间?”李伟岸问道。

“手机上的时间。”王泉松说道,“死机以后,手机上的时间就不对了。您自己看一下吧。”

李伟岸低头一看,手机上的时间竟为1980年1月1日0?誜05。

“那怎么调啊?”李伟岸问道。

“我来帮您调吧。”王泉松说完,帮李伟岸的手机调整好了时间。

“这就是说,”李伟岸若有所思地问道,“手机上的时间,是可以调整的?”

“那当然,”王泉松说道,“手机上的时间并不是絕对准确的,时间长了会或快或慢,因此经常需要调整。”

“那么,”李伟岸急促地问道,“也就是说,也可以随意调整时间喽。你想调成什么时间,就可以调成什么时间?”

“是的。”王泉松说道。

“我明白了,”李伟岸两眼直视前方,嘴中念念有词道,“我明白了。小王,我完全明白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狡猾的家伙,我差点上当了。”

“什么明白了?”王泉松不解地问道,“我可是糊涂了。”

“小王,”李伟岸掉头转向王泉松,问道,“我再问你,手机通话记录或短信记录,移动公司是否可以查到?”

“可以。”王泉松回答道,“不需要到移动公司,移动公司的网站上就可以查到。当然,如果要查到短信原文,必须要到移动公司。”

“我不需要原文。”李伟岸说道,“我只需要时间,通话或发短信的时间。”

“那在网站上就可以查到。”王泉松说道。

“这个时间是什么时间?”李伟岸问道。

“您说什么?”王泉松并没有听懂李伟岸的话,问道。

“我是说,”李伟岸说道,“网站上查到的通话时间,是什么时间?是不是跟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一样的?”

“一般来说是一样的。”王泉松回答道,“网站上查到的时间,是移动公司记录的时间。只要手机上的时间是准确的,那么,这两个时间是一样的。当然,正如没有两个钟表的时间完全相同一样,它们应当会有微小差别。”

“我算彻底明白了。”李伟岸命令道,“小王,现在请你立即打开电脑,把案发当天葛红英、郑成良和魏天生三者之间相互通话和短信来往的时间,给我查出来。”

“好的。请把他们的手机给我。”王泉松说道,“查询清单,需要密码。这个密码网站会自动发到机主的手机上。”

经查询移动公司网站,王泉松得到如下结果:案发当天晚上20?誜25,葛红英发给魏天生一条短信;20?誜28,葛红英打给郑成良一个电话;21?誜56,魏天生拨了报警电话;22?誜09,魏天生打电话给郑成良。

王泉松把查询结果抄给李伟岸。

李伟岸看着通讯记录,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就对了。这就完全对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人,原来还有如此心计。但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再狡猾的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来。我终于逮住这条尾巴了。”

“小王,”李伟岸对王泉松说道,“把葛红英的手机拿去,提取上面的指印进行比照查验。”

“是。”王泉松取了手机,转身就走。

“等一等。”李伟岸说道。

王泉松停住了脚步。

“去了尽快回来。”李伟岸说道,“我们马上就要询问郑成良。”

“好的。”王泉松响亮地回答道,“我知道了。”

王泉松走出去以后,李伟岸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喝了口水,拍拍脑袋,想道:“要与时俱进呀。那些年轻人玩的新鲜玩意儿,我也得掌握。否则,一日不学习,就跟不上形势喽。”

想着想着,李伟岸竟坐在沙发上睡着了。当李伟岸醒来时,王泉松已经站在他面前。

“怎么样?”李伟岸问道,“瞧我都睡着了。”

“您太累了。”王泉松说道,“您应该多休息休息。”

“你说我有时间休息吗?”李伟岸用手搓了一把脸,站起身来说道。

“指印比照结果出来了。”王泉松报告道,“那手机上除了你我的指印,再就是葛红英和郑成良的指印。”

“果然不出所料。”李伟岸说道,“现在,立即通知郑成良,接受询问。”

“现在就通知吗?”王泉松迟疑地问道。

“立刻通知。”李伟岸不解地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王泉松说道,“我是担心您,担心您的身体。”

“呵呵,”李伟岸笑道,“不用担心,我这把老骨头,零件还管用着呢。快去吧。”

询问郑成良,是在询问室进行的。气氛从一开始就很严肃。这让郑成良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郑成良,”李伟岸板着脸说道,“我希望你能跟我们说实话,这对你比较有利。现在我问你,你确定是在8点左右离开家的吗?”

“是的,”郑成良目光朝下,说道,“我能确定。”

“你没有说实话。”李伟岸说道,“你家离那家酒吧很近,不到10分钟就能走到。可是你进酒吧时已经是8点40分了。8点到8点40分之间,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我在街上遛达。”郑成良说道,“我记得我向您说过。”

“是的,你说过。”李伟岸声音放大了些,“但是,没人能够证明你的说法。而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你妻子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在8点20分左右。你如果不能证明这个时间你在哪里,那么,我就有理由怀疑,杀害你妻子的凶手,可能就是你。”

“我?”郑成良抬起了头,但两眼不敢正视李伟岸,“我怎么可能杀了自己的妻子?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李伟岸两眼直视郑成良,“你们夫妻常常吵架,你又知道她外面有相好,一怒之下,你杀了她。这是完全可能的。这样的事例,难道还少吗?”

“可是我说过,”郑成良擦了擦头上轻微冒出的汗滴,说道,“我一直在酒吧。张丰收能够帮我证明这一点。”

“是的,”李伟岸说道,“张丰收能够证明,但他只能证明你8点40分后在酒吧。而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你妻子是在8点20分左右被杀的。”

“这不可能。”郑成良说道,“快9点时我老婆给我打过电话,这说明那个时候她还活着。”

“谁能证明?”李伟岸追问道,“谁能证明这个时候你妻子给你打过电话?”

“张丰收,”郑成良说道,“张丰收能证明。他看到我接的电话。”

“他是看到你接了电话。”李伟岸说道,“但是,我们向张丰收了解过,他只看到你走到门口去接电话,并没有听到开始时的电话铃声,也没有听到你在接电话时说的什么话。”

“他没听到电话铃声很正常,”郑成良说道,“因为我把手机放在口袋里,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大听得到。”

“不对,”李伟岸说道,“魏天生打给你的那个电话,张丰收就听到了铃声。所以,你说你在9点时接了你妻子的电话,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说不定,你妻子根本就没有给你打电话。”

“那手机能证明呀。”郑成良喝了口水,说道,“我老婆的手机和我的手机都能证明我们通话的时间。那确实是9点钟呀,噢,对了,是20点55分,你看到过的。”

“是的,我看到过。”李伟岸冷笑道,“郑成良,我不能不说,你确实有点小聪明,你在手机上动了手脚,差点把我瞒了过去。但是,我说你只是小聪明,因为你可能并不知道,你可以在手机上动手脚,却无法在移动公司的记录上动手脚。那里的记录是忠实的,它告诉了我们通话的正确时间。这个时间并不是什么20?誜55,而是20?誜25。”

“就算是这样,”郑成良说道,“那至少也说明在20?誜25分时,我老婆还活着。还有,我老婆给魏天生发过短信,那里也有时间证明。至少魏天生的手机,我是不能动手脚的吧?”

“你说得对。”李伟岸说道,“魏天生的手机,你是不能动手脚的。但是,魏天生收到你妻子的手机发出的短信,并不等于是你妻子发的短信。同样道理,20?誜25分时,你和你妻子的手机接通过,并不能证明你和你妻子通过话。我完全有理由推测,那个短信是你发的,是为了引诱魏天生过去,以便使他被怀疑为凶手。我也完全有理由推测,你和你妻子并没有通话,你妻子的手机打给你手机的电话,是你拨通的。”

“警官同志,”郑成良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我并不太懂你说的这些分析道理。说实在的,我没有什么文化。但我只相信一点,警察办案,必须凭证据,而不是靠怀疑。”

“你说得不错,”李伟岸也微笑着,说道,“怀疑和推理只是寻找侦破线索,最终必须要靠证据来说话。你一定以为我没有证据,是吧?那么好吧,我告诉你,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郑成良脸上又变得紧张了。

“你妻子的手机上,”李伟岸拿出葛红英的手机,说道,“有你的指印。明确地说吧,在这个手机上,只有你的指印和你妻子的指印。这说明,你是拿过这个手机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郑成良卟哧一声笑了,“她是我老婆。我老婆的手机上有我的指印,这有什么不正常的?我告诉你,警官同志,我的手机上一定也有我老婆的指印。你如果不信,可以拿去检验。”

“但是你给我听清楚了,”李伟岸说道,“你老婆的手机上并没有魏天生的指印。郑成良,你是知道的,你妻子与魏天生的关系,恐怕要超过与你的关系。”

“我老婆的手机上有谁的指纹,”郑成良装作一脸坦然的样子,说道,“我并不需要知道。我只想知道,警察是否因为我老婆的手机上有我的指纹,就可以认定我是杀人犯?”

“你很聪明。”李伟岸说道,“确实,我还不能凭手机上的指印给你定罪。但是,请你看看这个。”

说罢,李伟岸从桌子底下掏出一条绳索来,并高高举起,展示给郑成良。

“这是什么?”郑成良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故作疑惑地问道。

“你不认识吗?”李伟岸反问道,“你应当清楚,这条绳索,就是杀害你妻子的凶器。你难道不记得了?”

“我怎么知道?”郑成良说道,“我妻子并不是我杀的,我自然也就不知道什么凶器。”

“可是我告诉你,郑成良,”李伟岸说道,“虽然我目前还不能确定凶手一定是你,但对这条绳子,我会进行检验。你应该知道,尽管它在露天经过了风吹雨打,但它上面仍然会留有死者的血迹和凶手的痕迹。我们很快就会知道凶手是谁了。”

“但愿如此。”郑成良叹了口气说道,“我也请求你们尽快破案。不然,我老婆死不瞑目,我的冤情也洗不清啊。”

“我们会做到的。”李伟岸语气坚定地说,“现在,你暂时可以先回去了。但在被排除嫌疑之前,你必须随叫随到。”

“没问题。”郑成良几乎是高兴地说道,“我一定听从命令。”

郑成良从公安局出来后,径直往住宅小区方向走去。他不住地转头向后望望,似乎担心有什么人跟踪他。公安局离他家所在小区并不远,也就十来分钟路程。没过多久,他就回到了家里。一进家门,他赶紧把门关上,惊魂甫定地瘫坐在沙发上。

“好险哪!”他默默地想道,“他居然查出时间来了。我还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移动公司网站上的时间是不会改变的。这一层我可没想到。好在光凭这个,他没法给我定罪。指印也没用。我目前暂时还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郑成良站起身来,走到厨房间去烧水。

“现在清静了。”他从厨房间走出来,继续想道,“这臭婆娘再也不会骂我打我了。我受够了她的折磨。我也是被逼的。她偷汉子,我忍了。谁让我没用呢!可是,她这样对待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是的,我没钱。但這能完全怪我吗?我有什么办法?我在厂里干了几十年,一句话就让我走人了。我摆个摊,天天要来查,还要罚款。我不过是想混口饭吃,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水开了。郑成良重新走回厨房去倒水。

“我杀了自己的老婆。”郑成良喝了口水,想道,“这不能怪我。这是她自己作孽的结果。我从来都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我连鸡都不敢杀。有时老婆骂得也对,事实上我是一个很胆小的人。但我为什么竟会杀她?难道不是因为被她折磨得忍无可忍了吗?我没有罪过。我不是杀人犯。我是正当防卫。她不是拿菜刀出来了吗?她也是在行凶啊。她可以行凶,我当然可以正当防卫。对,我是正当防卫。”

“那根绳子是假的。”郑成良继续想道,“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自己用的绳子,我再清楚不过了。绳子没那么长,也没那么新。更重要的是,绳子没那么细。他弄根假绳子来唬我,我可没那么容易上当。让他去化验好了,什么也验不出来,那上面不会有我的证据。这反倒使我放心了。他们没有证据,也就没办法逮捕我。如果不能给魏天生定罪,那最多也就成了无头案。本来想把魏天生拖进来的,现在恐怕拖不进来了。这很遗憾,但也没办法了。便宜了这臭小子。这臭小子,居然敢勾引我老婆,真是不得好死。但愿这事早点过去,我也就安心了。当然,我必须每天去公安局,假装去催促他们抓紧破案。要越着急越好,这样才像,才不会被人怀疑。”

“说到绳子,”郑成良忽地又紧张起来了,想道,“我得去看看,那根绳子还在不在。我必须把那根绳子处理掉。當时太紧张了,就随手把它扔掉了。但现在想来,这样恐怕不妥。万一那根绳子真被他找到了怎么办?还有那副手套。如果他们找到了绳子和手套,那就一定可以化验出来。这样我就危险了。最好它们已经不在,被人捡去了,那就永远找不到了。但万一还在呢?万一被公安局找到了呢?不行,我得赶紧去把它们找回来,然后拿回来烧掉它们。只有把证据彻底烧掉,我才放心,我才安全。对,就这么定了。夜长梦多,赶快行动。”

想到这里,郑成良立刻起身,走出住宅,来到楼下。此时已近黄昏。他前后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迅速来到小区围墙外的一堆草丛前。他记得应该是在这里。稍稍思索了片刻,郑成良便走上前去,拨开草丛。

他开心地笑了。绳子和手套都还在。这是他的绳子,他的手套。没有错,是他丢在那里的。他弯下腰,把它们捡了起来。

“好极了,”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郑成良,我们要谢谢你。你帮我们找到了证据,找到了杀人凶器。”

郑成良一转身,发现李伟岸和王泉松正站在那里。他一时愣住了。

“怎么?”李伟岸说道,“还犹豫什么?把它们交给我们,然后跟我们走吧。”

听到这句话,郑成良忽然惊醒过来。他知道上当了。他紧紧抓住绳子和手套,猛地就向前跑起来。但他哪里跑得过王泉松。只见王泉松一个箭步冲上去,一下就把郑成良摁倒在地,并夺取了绳子和手套。李伟岸走过来,一把抓起郑成良,把冰凉的手铐铐在了他的手上。

在李伟岸办公室里,王泉松问道:“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之中。不过,我有个疑惑。”

“什么疑惑?”李伟岸笑着问道,“说出来听听。”

“您怎么就肯定郑成良一定会来找绳子?”

“我不是肯定,”李伟岸说道,“而是觉得可能。我用假绳子来引诱他,提醒他绳子的重要性。我估计他一定不会放心那条绳子的。他要想办法销毁证据,这样他才安心。当然,这本来只是我的估计,虽然有极大可能性,但我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不过我想我们必须试试运气看。事实证明,我的估计是正确的。我们的运气还不错。”

对留在绳子和手套上的残迹进行化验的结果证明:那上面的痕迹是葛红英和郑成良的。这样,已经完全可以确定,郑成良就是杀害葛红英的凶手。

郑成良被依法逮捕了。

郑成良原以为,手机上的时间,能够为他不在现场作出强有力的证明。但他没有想到,正是他的弄巧成拙,为他提供了正在现场的证明。

(责任编辑:钱益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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