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青涩

2019-12-19 02:05安一心
青春期健康·家庭版 2019年11期
关键词:天台放学同桌

安一心

那一年我上高三,在那段大家为了高考而忙得厉兵秣马的紧张时刻里,我却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一个大家眼中的“坏男生”……

A

彼时我们都是高三的学生,父母觉得城里的教学质量好,特意让我转学过来。搬来的第一天我就认识了陆子皓,他是房东的儿子。我和父母忙着搬行李,他抱着吉它坐在阳台的栏杆上弹奏,弹得人心烦意乱。“小声点不会吗?真是烦死人了。”我们摆放物件时的声音吵到了陆子皓,他冲我们嚷道。我生气地想回嘴,但老妈叫我别吱声,毕竟是租住别人家的房子,我撇撇嘴,大好的心情顿时沮丧起来。

我们租住的是陆子皓他们家的三楼,他们一家住在二楼,一楼是店铺。我不清楚陆子皓的父母是做什么的,感觉他们每天都在家。我的父母在附近开了一间小炒店,生意不错,除了正常的开销,还能有些积蓄。

B

我原以为,我和陆子皓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然而开学的第一天,我就在学校里见到了他,他就在我的隔壁班。课间在走廊相遇时,他愣愣地看了我很久,我却是没有胆量和他对视,匆匆一瞥后转头离开了,但我感觉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我。同桌见我反应有异,偷偷问我:“你认识陆子皓呀?离他远点,他不是好人。”我很诧异同桌的话,半信半疑地望着她。“信不信随你,他们班的同学都不愿搭理他。”同桌见我怀疑的表情很不悦地说。

放学回家时,我没想到陆子皓居然会在半路上等我,一见到我就走过来问:“你叫连娟子?”我瞟了他一眼,有些恼火,见我没吭声,陆子皓又说:“哑巴吗?连话都不会说。”“你才哑巴,明知故问。”我冷漠地应了一句。我虽对同桌的话有些怀疑,但初来乍到,我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同桌已经一一向我列举了许多陆子皓的“光荣过往”,单单成绩最差这一条,我就再不想搭理他。

晚上在家写作业时,我总能听到从楼下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吉它声,我觉得那不是音乐是噪音,烦得我都静不下心来写作业。我很奇怪,他都不用写作业吗?

C

同桌告诉我陆子皓几年前发生过车祸,有一条腿是假肢,心理扭曲、黑暗。我觉得同桌说的没错,陆子皓就是心理变态,他总喜欢放学后拦住我的去路,还有戏谑地狂笑也让我感到讨厌和恐懼。我每天放学都要胆战心惊地避开他跑回家,一回家就锁好房门。父母在店铺的时间很长,我每天晚上都要一个人在家,然后毫无选择地在他的吉它声中写作业。让我感慨在县城的读书生活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好,同学觉得我土,不爱理睬我,原本成绩的优势到了这里也变得平庸无奇了,我再也找不到过去的荣耀和自信了。我的烦恼无人可以倾诉,我想念过去的老师和同学,期中考试我的成绩又退步了二十几名,这样的成绩让我惶恐不安。

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皓月当空,如水的月光透出窗棂洒下一地清晖。想着周末没课,于是我穿上衣服走到屋外的阳台,想看看这座城夜深人静时的模样。趁着皎洁的月光和凉爽的清风,我靠在栏杆边,思绪如云,想着进城读书后成绩反而更差,心里就难过。突然,楼下的阳台传来深深的一声叹息吓了我一跳。“谁?”我警觉地叱喝。“干吗?大半夜的,想吓死人呀?”是陆子皓慵懒的声音。“你才吓到我了。”怕吵醒父母,我探着头低声说。

陆子皓他居然抽烟,月色下的点点猩红明灭闪烁,穿着背心短裤的他慵懒地靠墙坐在栏杆上,我瞥见了他脚上金属的光泽,我想起了同桌的话,心里一紧,那是假肢?“我们到顶楼聊天吧,反正睡不着。”他发出邀请。“才不呢。”我回了一句,急急退回房中,可是躺在床上,我却一夜无眠。

陆子皓上了顶楼的天台,那天夜里,他在上面弹了一夜的吉它。

D

我还是每天遭受陆子皓那杂乱的吉它声侵害,静不下心来学习,开始挺厌烦,但慢慢的时间久了,竟也适应并习惯了。

陆子皓确实像同桌说的有暴力倾向,我亲眼看见他在校园里和别人打架,他的脾气很坏,一句话不合,就会动怒。可我却感觉,他很孤单,他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却故意伪装得一脸蛮横。在校园里,我的假装不认识激怒了他,他刻意在课间休息时过来找我,害我被同学议论了很久。

在学校,每次遇见他我都要躲得远远的,就算回家碰面了,我也都不给他好脸色。可是,听到他在月夜里弹出的吉它声时,我的心弦却又莫名地被拨撩,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迷茫和烦躁。我听陆子皓的妈妈说,车祸前陆子皓不是这样的。望着那个有些苍老的女人,她眼中的疼惜像一把火灼伤了我的心。

E

有一天傍晚,在父母忙得不可开交时,有几个小混混上门找茬,他们把蟑螂放进汤里,然后故意说身体吃坏了,要求赔偿并打砸店里的东西,把其他顾客都赶走了,还把父亲打伤了。幸好陆子皓路过看见,赶紧打了110报警,然后又在街头大声吆喝,小混混见状不好,打砸一番后溜之大吉了。放学回来后,听父亲跟母亲说起要专门去感谢陆子皓时,我才知道白天店里发生的事情,我在心里很感激他。

期末考前,大家的学习热情骤然高涨,可我却在紧张的学习中发现陆子皓逃学了。我大义凛然地跑去找他,本以为自己可以说服他,然而当我看见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时,我却哑然。好一阵后,我嗫嚅:“陆子皓,干吗逃课?”“你管得真宽!我不想读了。”陆子皓没好气地说。

他上天台弹吉它时,我也跟着上去,站在边上盯着他看。他看也不看我一眼,自顾自地拨弄手中的琴弦。“去写作业吧,不会的,我教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了,一直任他牵扯。幽蓝的夜空,繁星点点,一阵夜风掠过,吹拂我飘逸的长发,陆子皓突然放下吉它,一把扯过我,把头探过来,在我脸颊上蜻蜓点水般轻轻吻了一下。我愣住了,仿佛泥塑一般,待我反应过来后,我抬手扫了他一记耳光,然后转身急急地跑下楼去。

我不再理会陆子皓,可是我没法控制我的大脑。他已经很久没在天台弹吉它了,我想他是不想再打扰我学习。写着作业时,莫名的就会想到他,想他这会儿在干什么?他是不是生气我打了他一耳光?好些天没看见他了,我知道他在躲我。其实我也在躲他,我不知道再面对面时,自己会是什么感受。我们之间突然就横亘起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紧张的考试在我茫然无措的状态中来临,结果可想而知,而陆子皓,我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因为考试结束,我们搬离了他家,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就像我们从来不曾见过面一样。

编辑 赵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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