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伟大革命”的内在规定与实践逻辑

2019-12-26 01:55周文娟
中共宁波市委党校学报 2019年6期
关键词:资本逻辑中国共产党

周文娟

[摘  要]对于“两个伟大革命”而言,马克思“革命的实践”的哲学依据明确了其客观必然性,核心要义论证了其现实性与合理性,实现机制决定了其运行使然。马克思从环境改变维度、自我改变维度、双向改变维度理解“革命的实践”,对中国共产党的自我革命、伟大的社会革命以及两个伟大革命的逻辑关系运行提出了相应的现实要求及发展路径。从时代视角看,“两个伟大革命”是对资本主义“革命逻辑”的根本超越,愈发彰显中国道路的科学性与特色性,深刻影响着全球革命实践的未来走向。

[关键词]两个伟大革命;革命的实践;中国共产党;资本逻辑

[中图分类号]D261[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8-4479(2019)06-0053-08

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三条中,马克思指出:“环境的改变和人的活动或自我改变的一致,只能被看作是并合理地理解为革命的实践。” [1](P500)这句话与习近平同志提出的“两个伟大革命”保持着高度契合。“环境的改变”要求“把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场伟大社会革命进行好”,“自我改变”要求“党必须勇于进行自我革命,把党建设得更加坚强有力”。以此为逻辑起点,马克思在往后的哲学批判、资本逻辑批判以及形形色色的社会思潮批判中,“革命的实践”有着不同的运用及表达,“何以能改变环境”“何以能自我改变”的逻辑理路实则蕴藏着“两个伟大革命”的内在规定,帮助我们厘清新时代下革命的原则性问题。深入挖掘马克思“革命的实践”思想用以审视“两个伟大革命”,既是对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和方法的坚守,又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提供指引。

一、马克思“革命的实践”的理论逻辑是推进“两个伟大革命”的内在规定

马克思在不同阶段提出的“革命的实践”虽具有指向性和针对性,但共同揭示了当时社会存在的理论矛盾与现实矛盾。如今中国站在新的历史方位,“两个伟大革命”是展开“革命的实践”的具体呈现,背负着实现中国梦的责任使命。要坚定不移地推动党的自我革命与伟大社会革命,首当追本溯源马克思“革命的实践”思想,在学理上作出论证及回应。

(一)“革命的实践”的哲学依据明确了“两个伟大革命”的客观必然性

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马克思第一次明确提到了“革命的实践”,根本上摆脱了旧唯物主义的内在局限。在马克思看来,费尔巴哈之所以不了解“‘革命的‘实践批判的活动的意义” [1](P499),原因在于对实践认知产生偏差。在《基督教的本质》中,费尔巴哈批判了犹太教的创世说,其意图不过是在实践中使自然屈从于自己的意志和需要,“如果人仅仅立足于实践的立场,……那他就跟自然不和睦,是自然成为他的自私自利、他的实践利己主义之最顺从的仆人。”[2](P161)因此,费尔巴哈认为一切对象、现实、感性只有在理论直观中才能获得意义,实践则被拒之于他所设定好的美好世界之外。以往的哲学家存在与费尔巴哈类似的问题,即狭隘地理解实践。问题的症结在于:人们通常局限在日常意识的框架内,仅凭他们所处的历史土壤或受支配的思想原则对待“实践”。如此一来,实践意识被赋予特定的价值判断,表现为一种与“直观事实”相勾连的态度,这种日常意识的本能态度进而影响到对待实践的哲学态度。例如受城邦制和奴隶制的影响,古希腊哲学家把“实践”规定为伦理和政治行为,“劳动”则归类于“创制”,其作为实践最革命的核心要素被踢除出去,甚至降格到最低地位。

马克思跳脱出对实践直接的、单一的狭隘理解,他想表明,实践功能及价值并非由日常意识决定的,恰恰相反,必须要把实践从日常意识中解放出来。对此,马克思提出了“革命的实践”。从理论层面看,它的提出不是建立在对某一特定历史阶段的现象观察,而是通过对整个人类社会历史进程的整体考察,抽象出实践的最本质特征,这是一种真正的哲学的实践意识。更关键的是,“革命的实践”提供了“何以改变世界”的总的方法指导,破除了旧哲学对当时“社会实践”所遇障碍的默许与妥协,把循环往复的、自发的实践提升为打破常规的、自为的实践,架构起理论引导现实并为现实服务的桥梁。

过渡到今天,“两个伟大革命”是“革命的实践”的当代具体呈现,是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大理论需要。列宁曾指出:“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革命的运动。”[3](P311)若要以一种创造性的革命方式改变世界,就必须先在理论上作出回答。从生成依据看,“两个伟大革命”是在中国革命、建设与改革中得出的经验总结,是只有站在全局性和整体性视野下才能得出的科学命题。从生成价值看,“两个伟大革命”的提出是要跳脱出个人与实际活动径直相联系的狭隘的实践理解,其作为正确的理论态度,已经剔除掉当实际活动作为解决方案时可能存在的个别的、自给自足的实用主义或功利主义因素,力求用反思的先进意识克服僵化的日常意识,时刻具备革命的政治意识觉醒。从生成目的看,“两个伟大革命”提供了“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方法指导。它不为现存状态做辩护,也避开了拙劣的机会主义或改良主义,而是在批判基础上,力求改变局限在日常意识中的非合理的实际活动。

(二)马克思“革命的实践”的核心要义论证了“两个伟大革命”的现实性与合理性

马克思提出的“革命的实践”旨在强调“革命主体”是改变世界的真正力量。《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一条,马克思特地以“唯心主义却把能动的方面抽象地发展了” [1](P499)为参照,旨在补足和建设旧唯物主义对主体能动的忽视。费尔巴哈诉诸于感性直观,只把人看成自然界的一部分,但他未意识到, “周围的感性世界绝不是某种开天劈地以来就直接存在的、始终如一的东西”,而是“世世代代活动的结果”[1](P528)。因此,人的创造性活动是区分人与动物的重要标准,是彰显人的本质的核心范畴。《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三条,马克思批判了旧唯物主义对人境关系的狭隘理解,他们认为个人天才能够支撑起改变环境和教育的重任,然后再通过改变了的环境和教育去影响所有人,“这种学说必然会把社会分成两部分,其中一部分凌驾于社会之上”。[1](P500)一旦“实践主体”被窄化,“发生改变”既不现实,“改变力量”也微乎其微。基于该缺陷马克思提出了“革命的实践”。在人境关系之间,坚持“主体指向”乃是核心关键。由于旧唯物主义对实践認知产生偏差,“主体革命性”不得不面临边缘化的尴尬境遇,改变力量悬停在空中无法触及现实。

马克思的哲学变革隐性地为激活历史主体的革命性做好了铺垫,“现实的人”要想改变腐朽没落的尘世并获得自我解放,就必须“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 [1](P500)。唯物史观的发现使马克思对“主体革命性”作了进一步深化。一方面,历史的改变并非靠英雄或天才,而是人民群众历史合力的结果。“历史活动是群众的活动,随着历史活动的深入,必将是群众队伍的扩大。”[1](P287)另一方面,无产阶级肩负着改变旧世界的任务使命,而共产党人则代表着整个无产阶级运动的根本利益,他们的优势在于具备坚决彻底的革命意识,“了解无产阶级的运动、进程和一般结果”[4](P44)。作为革命的先锋队,他们对推动社会变革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两个伟大革命”是对“革命主体论”的继承与发展,内在反映人民群众的历史使命与中国共产党人的责任担当。习近平同志指出:“在新时代,我们党必须以党的自我革命来推动党领导人民进行的伟大社会革命。”[5]这意味着,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不仅要激活主体革命性,还要厘清主体系统层次间的内在关系。党的自我革命是展开伟大社会革命的前提和基础。共产党人有着与生俱来的革命基因,在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复杂的时代变迁给共产党人带来了更多挑战,提出了更高要求。党只有不断地进行自我革命,才能在时代洪流中保持自身的纯洁性与先进性,才能与人民群众保持着血肉联系。伟大社会革命又是党进行自我革命的延展和深化。成功的社会革命不是中国共产党人孤军奋战,而是在党的领导下不断激发广大人民群众的革命热情与创造活力,共同致力于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三)马克思“革命的实践”的实现机制决定了“两个伟大革命”的运行使然

“革命的实践”何以能“改变现实”,首先解决两个基本问题。第一,激起“革命的实践”的内在机制是什么?从历史过程论看,历史就是革命的实践或变革的实践,[6] “革命的实践”贯穿着整个人类发展史。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明确了人们创造自己的历史,这一过程展现为“每一代一方面在完全改变了的环境下继续从事所继承的活动,另一方面又通过完全改变了的活动来变更旧的环境。”[1](P540)历史并非僵死的客观事实,而是“現实的人”通过“创新实践”不断推陈出新、革故鼎新。从社会动力论看,“革命的实践”是解决社会基本矛盾的方式呈现。具体而论,无论是暴力革命还是社会改革,都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矛盾运动的结果,因而“革命的实践”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其表现为渐进性发展与阶段性飞跃的辩证统一过程。

第二,“革命的实践”何以是彻底的?马克思早在1843年底完成的“两个转变”中,确定了当时“革命的实践”的具体倾向。结合历史境遇下的理论窘境与现实困顿,19世纪上半叶的欧洲被强大的革命氛围所笼罩,但各国的革命方式却千差万别。德国展开的是哲学革命,法国进行的是政治革命,英国则发动了轰轰烈烈的社会革命。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和《论犹太人问题》这两篇转折性文章中,马克思批判了黑格尔的哲学革命具有软弱性和妥协性,批判了鲍威尔倡导的政治革命具有不彻底性。对此,马克思大声疾呼:“彻底的德国不从根本上进行革命,就不可能完成革命。”[1](P18)要言之,纯粹的思辨哲学和政治变革无法真正改变现实,而是要联合广大无产阶级进行一场彻底的社会革命。恩格斯强调:“只有社会革命才是真正的革命,政治的和哲学的革命必定通向社会革命。”当然,社会革命必须具备政治性,以推翻腐朽没落的旧政权,而政治革命又必须具备社会性,它并非资产阶级狭隘式的自我改良,而是无产阶级领导下彻底性、全面性的社会变革。

秉承马克思“革命的实践”的分析原则,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党的自我革命和伟大社会革命的积极产物。我们既不靠西方力量,也拒绝生搬硬套,而是结合本国国情小心翼翼地摸着石头过河,这一过程要求党和人民须具备开拓进取的创新精神,不断书写中国人民自己的历史。当前,中国站在新的历史方位,面临着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展开生产力革命和生产关系革命乃是现实要求。先从加强党的自身建设做起,这是为调整上层建筑以适应经济基础的发展要求,是一场为社会革命打基础的政治革命。把党的自我革命进行到底,意味着中国共产党不是以少数人利益为标准的纯政治领域的改良,而是以最广大人民利益为根本标准的彻底改变。在此基础上,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革命是全面的、持续的、彻底的,它既具有民族性,力求跨越各种现实障碍,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添砖加瓦;它又具有世界性,关涉到全人类解放的共产主义革命,为积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懈努力。总之,“两个伟大革命”的根本任务是为“使现存世界革命化”[1](P527),以达到改变世界的真正目的。

二、“革命的实践”的三重维度是推进“两个伟大革命”的实践逻辑

“革命的实践”在不同的文本和历史语境中存在多种意蕴,不同于抽象的实践、常规的实践、消极的实践等实践形式,内蕴的重要特质构成了对“两个伟大革命”的具体要求与现实指向。

(一)作为环境改变维度的社会革命的现实要求

马克思对“改变环境”的“革命的实践”进行了两个层面的分析。一是明确了“革命”的运作范畴。马克思指出德国经历了一场空前的变革,但“据说这一切都是在纯粹的思想领域中发生的。”[1](P513)要言之,思想领域的改变和现实领域的改变完全是两回事,马克思从唯物史观出发,批驳了德国哲学家们的抽象思辨,明确了“革命”须具备的实践特性。二是面向现实所提出的路径策略。“革命的实践”意指通过共产主义革命推翻私有制,逐渐摆脱民族和地域局限,不仅要获得全面生产的能力,还要有效控制和自觉驾驭生产的力量。深入而论,“一切革命斗争都是针对在此以前实行统治的阶级的”[1](P542),统治阶级为维护自身利益,力求维持现有的生产状态,被动地、狭隘地进行社会改良。马克思指出:“迄今为止的一切革命始终没有触动活动的性质……而共产主义革命则针对活动迄今具有的性质”[1](PP542-543)。推翻封建专制的资产阶级革命虽具有进步意义,但终究不过是一小部分人获得解放,多数人仍处于窘迫境地。“真正的革命”关键要看有无全面变革的物质因素,有无反抗旧事物的条件,有无反抗旧生活的革命群众。共产主义革命的重要特质在于:存在一个特殊的阶级,它时刻具有鼓舞物质力量的政治感悟、与人民利益一致的开阔胸怀以及革命的大无畏精神,也只有无产阶级“才能胜任重建社会的工作”[1](P543)。

马克思“革命的实践”思想对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场伟大革命提出了原则性要求。第一,新时代的社会革命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其涵盖领域广,所涉问题多。当展开战略部署或具体措施时,须考虑它是否具有适应国内外环境的合理性,是否具有改变现状的可行性,是否具有与其他环节之间的协同性。第二,新时代的社会革命要秉承世界性和民族性相统一的原则。“共产主义革命将不是仅仅一个国家的革命……它是世界性的革命,所以将有世界性的活动场所。”[1](p687)这场社会革命并非固步自封,而是兼具广泛性、包容性和普惠性的革命,它不仅着力于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更致力于全人类的解放事业。因此,这场革命要基于世界形势的整体考察和中国形势的具体观察作出准确判断,要充分利用国内外已有的、先进的物质条件,不断壮大世界范围内的革命群众力量。第三,中国的社会革命必须在行动上与西方的社会革命区别开来。资产阶级的革命方式在于不断进行生产力革命,但却尽力维系腐朽僵化的生产关系。这就要求我们在生产关系革命方面具备一种坚决性和彻底性,通过创造大量的生产资料,不断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逐步废除私有制,当前尤其是要处理好生产力与资本逻辑的关系问题。同时在这场社会革命中,要时刻警惕“中体西用”政党模式的错误思潮。西方政治体制的“多党轮流执政”“竞争性选举”看似提升了公民的政治效能感,但本质是为“私利性”的西方社会革命服务。中国社会革命的复杂性和普惠性决定了必须要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也只有无产阶级政党与人民群众的利益诉求保持根本一致。

(二)作为自我改变维度的自我革命的发展路径

在科学社会主义范畴内,“革命的实践”不仅指向无产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的运动过程,还涉及政党运动的自我完善与自我发展。在马克思看来,无产阶级政党有着不同于其他政党的根本优势,18世纪的资产阶级革命虽充满着速度与光辉,但却是短命和非彻底的;而19世纪的无产阶级革命正是在外界的不断干扰和自我批评中具备了一种彻底性。当然,无产阶级政党要夺取政权,必须在众多复杂的对象性关系中调整自身,这种包含主客观因素的活动反映为“革命实践”,即“在革命活动中,在改造环境的同时也改变着自己。”[7](P234)因此,這种实践的“革命性”要求无产阶级政党进行“有原则高度的实践”[1](P11)。一是要革组织涣散。马克思恩格斯在《告同盟书》中指出,共产主义者同盟从秘密宣传到公开宣扬,反而使多数成员疏离了与中央委员会的联系,使得资产阶级趁机钻了漏子。因此,“工人政党必须尽量有组织地、尽量一致地和尽量独立地行动起来。”[4](P189)二是要革错误路线。例如在指导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过程中,维利希和沙佩尔不顾现实情况,反对“长期积蓄革命力量”,主张立即发动斗争,结果导致与小资产阶级民主派纠葛不清,在政治上严重脱离群众,冒险主义的宗派活动严重影响党的战斗力及内部团结。究其根本,党内会存在这样一部分人,他们“不是把现实关系,而仅仅把意志看作革命的动力”[8](P465),用革命的空话代替革命的发展。三是要革自身缺陷。马克思之所以把无产阶级政党的战斗口号归结为“不断革命”,不仅指向无产阶级要执行完成的任务,还强调无产阶级政党要不断进行自我教育,因为“只有在革命中才能抛掉自己身上的一切陈旧的肮脏东西。”[4](P543)列宁对这一问题进行了深化。科学社会主义运动绝非是工人自发运动的结果,而是需要领导者把正确的共产主义意识灌输到群众队伍中去。当时社会民主党的弱点“在于身为领导者的革命家缺乏自觉性和首创精神”[3](P315)。列宁坚决反对俄国“经济派”对领导者修养问题的忽视,强调要不断提高社会民主党的自我组织能力。

毋庸置疑,中国共产党自我革命深刻体现出一种“自觉性”,但自我革命的议题和内容又决定其真实性与长期性,“革什么”“怎么革”已进入深水区。面临严峻的现实挑战,中国共产党须张弛有度地进行适应性调整,通过自我变革积极适应国内外环境,固本强基党的领导地位与治理能力。虽然我党已从夺取政权阶段过渡到全面执政阶段,但马克思关于党的论述并未过时,其经验教训需要我们放到新时代条件下加以论析。其一,针对日渐庞大的党员数量,组织队伍不断壮大,管理难度也随之增强。革的是滥竽充数的腐败分子,搞小圈子的宗派主义,不担当不作为的党员干部,命的是加强各基层党组织的彼此联系及协调能力,不断提高党内成员的凝聚力和战斗力,积极推进良性循环的党内政治生态;其二,针对国内外复杂形势,解决问题的方案制定尤为关键。革的是保守僵化的传统思维,脱离实际的激进行为,包囊私心的利己主义,命的是加强审时度势的大局意识,提高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能力,完善党群关系的良好沟通机制;其三,针对党员的党性及个人修养问题,党内存在的不良之风随周围环境频繁转向,自我批评和自我教育的内容和形式须不断创新。革的是政治立场不坚定、思想理论不科学、理想信念不崇高、工作态度不客观、为政用权不廉洁、道德品行不高尚的党员干部,命的是不断完善党纪党规,推进党内价值共识,明确活动原则的界限,积极培育创造性人才。

(三)作为双向改变维度的两个伟大革命的逻辑关系运行

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第三条中提到的“革命的实践”主要从历史向度出发,是基于哲学层面的一种宏观把握,力证环境的改变和自我改变是贯穿整个人类社会发展史的客观必然。当马克思转战于政治经济学研究并参与到无产阶级运动中时,社会革命成为“革命的实践”的核心议题。由于马克思找到了资本逻辑偏狭性的根本依据,此时“革命的实践”须内设正确的价值尺度。社会革命不仅共性地归结为阶级斗争的呈现形式,以及社会基本矛盾运动的必然结果,它还指向以“人的尺度”为核心的革命方向与革命目标。针对此,社会革命的性质与成效,关键就落脚在占统治地位的新阶级。论及环境改变的“质”与“度”,统治阶级的自我改变起到关键作用。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客观地指出,资产阶级的进步性在它推翻封建主义后就停止了,由于他们不愿改变自身的自私性和掠夺性,即便生产力有着巨大进步,却未能走出资本逻辑的主导性操控,多数人仍在异化的世界里苦苦挣扎。若以“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衡量标准,这并非真正的进步。封建和保守的社会主义以及小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亦是如此,他们的自我改变不过是退回到过去,其结果要么是“恢复旧的生产资料和交换手段”[4](P57),要么是维持社会现状或采取一种渐进式的改良,这种改变既具有反动性,又存有空想性。问题的症结在于:统治阶级一旦陷入自我妥协或自我维护,便无法从根本上消除社会弊病。

习近平同志强调的“以自我革命推动社会革命”,无疑是对马克思两种改变关系的运用和发展,这种关系运行表现在:第一,伟大社会革命必须以党的自我革命为前提和基础。新时代的社会革命比以往更艰巨,它不仅涉及到利益格局的调适、制度框架的调整、人民生活的改善等诸多问题,还牵涉到复杂国际局势下的主权问题与安全问题。对此,社会革命的引领者须具备先进思想与行动自觉,执政党要发挥主导性作用。历史经验教训表明,失败的社会革命与执政党之间存在着必然联系,其原因在于执政党缺少自我革新的毅力和担当,不愿克服党内腐朽僵化的思想意识,不敢触碰党内部分人士的“奶酪”,不能涉险啃各种硬骨头,最终导致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弱化。因此,不仅是自我革命的勇气问题,还要在自我革命的内容和形式上下功夫,这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新时代社会革命的发展进程及输出结果。[9]第二,要把党的自我革命作为推进伟大社会革命的有效方法。自我革命是不断完善从严治党体系的过程,是加强党执政能力的根本路径,党领导水平的高低决定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能否充分彰显,决定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体系是否趋于成熟。在人民心中,信党和信社会主义具有一致性,跟党走和积极参与社会革命具有一致性,中国共产党的自我革命是团结人民共同参与这场伟大社会革命的推助器。总而言之,自我革命与社会革命是同一过程的两个方面,在社会革命中经历的一切挫折都是党自我定位与自我反思的有效路径,反之,中国共产党自我完善的同时将助力于社会革命在质上的又一次飞跃。

三、推进“两个伟大革命”的当代价值

无论是基于历史维度还是价值维度,“两个伟大革命”是对马克思“革命的实践”思想的继承与发展,这无疑是在资本全球化时代找到新的突破口,与西方发达国家的革命内容与革命形式根本区别开来,不断彰显社会主义道路的先进性与科学性,为全球革命实践的未来走向提供指引。

(一)“两个伟大革命”是对资本主义“革命逻辑”的根本超越

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也有属于自己逻辑架构的“自我革命”与“社会革命”,但在理论和实践中存在诸多矛盾。从理论层面看,西方资本主义的“自我革命”与“社会革命”缺少价值之维。西方政党不过是代表特定利益集团的政治工具,因而推动他们自我革新的动力并非源自人民,而是上层阶级参与利益交换的理性博弈者。而关于社会革命,生产力革命与生产关系革命产生严重失衡,西方发达国家以技术优势推动生产力发展,却尽力维系腐朽僵化的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同时用以欺压他国方式维系着资本运行逻辑,这种革命路途是贯穿着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非人道主义变革。从实践层面看,西方资本主义很难实现“以自我革命推动社会革命”,二者之间存在断裂。其一,西方政党的自我革命具有狭隘性。日渐激烈的竞争性选举制度促使各政党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拉拢资本集团的政治游戏中,通过权钱交易达成一种利益共识,他们自我革新的根本目的不是为消解社会弊病,而是吸引资本集团为自己买单,这并没有促进一个共同体的自我完善与自我发展,反而走向了尔虞我诈的内在分裂。其二,西方政党展开的社会革命缺乏一种自主性。由于政党的合法性地位是在资本逻辑操纵下获得的,而后的“政治宏图”也只能在其控制下有限展开,始终存在的软弱性和妥协性进而决定社会革命的不彻底性。近些年来,资本集团对违背他们意志的政客的惩罚力度日益增强,中下层阶级也会利用手中的选票对政客施以惩罚,执政党面临“骑虎难下”的两难境地,社会革命演变成“拆东墙补西墙”的渐进式改良。

“两个伟大革命”是对资本主义革命逻辑的纠偏与超越。第一,国有经济部门为中国共产党的“自主性”提供经济基础,执政党与社会经济集团既保持合作又保持距离,进而推动社会治理与社会服务的有机统一,为展开伟大社会革命提供广阔平台与充足空间。因此,党的自我革命不受私人利益牵制,反而是要消除党内损害人民利益的腐朽风气与不良行为,以充分的“自主性”保持党的“纯洁性”。第二,伟大社会革命充分彰显了中国在具体实践中科学尺度与价值尺度的有机统一,其贯穿的“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五位一体”总布局,使得党与社会、人民的联系愈发紧密,在推动社会整体进步的过程中,“以人民为中心”是党制定战略部署的根本原则。第三,“两个伟大革命”最鲜明的特色,是以一种新的方式和路径牢牢掌控资本逻辑的运用范畴。在资本全球化时代,中国不可避免地受到资本逻辑影响,但既不能全盘否定,也不能任由资本驰骋。对此,“两个偉大革命”有着明确的责任使命,“自我革命”革的正是那些被资本迷惑的党员干部,“社会革命”革的正是资本侵犯人民利益、加速社会异化的各种乱象,二者有机统一将致力于开拓资本逻辑运用及控制的新路径。

(二)“两个伟大革命”愈发彰显了中国道路的科学性与特色性

马克思指导无产阶级展开“革命实践”的宏伟蓝图,是要打破资本主义体系的新缺口,开辟出一条实现人的解放的新道路。回顾历史,近代中国面临着全局性危机,历史悠久的东方文明试图被强行纳入到资本主义—殖民主义的新形态中,一系列妥协和折中的救国运动并未取得实质成效。直到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其作为高度组织力和行动力的新革命团体,带领人民展开了轰轰烈烈的社会革命,逐步推翻了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这三座大山,确立了社会主义道路的新起点。而在往后的漫漫征程中,西方发达国家的有意干扰,前进过程的未知与迷惘,给党和人民带来更多挑战。但正因在千锤百炼中,中国道路恰恰彰显出不同于资本主义道路和以往社会主义道路的鲜明特色。

任何道路都是靠人走出来的,道路正确与否关键看革命主体。中国道路的成功秘诀在于党和人民主体性的长期保鲜。要言之,中国打破了把世界看成由既有事物构成的固定对象,通过动态的“革命实践”不断孕育出具有革命性要素的变化主体,从而积极应对瞬息万变的复杂环境。自我革命是为防止党的主体性迷失所导致的道路偏离,引领者在发挥自主性的基础上,还要保持先进性和代表性。中国共产党采取的方法是:敢于直面和克服自我的对立面,即在肯定与否定、自我与非我的审视定夺中,担任着奔赴更高阶段自我肯定的“助产士”。社会革命是党带领人民披荆斩棘所进行的道路开拓,其“伟大性”体现在超越一切先验性质的预设,十几亿人民作为行动主体共同参与到这场实践中去,在资本主义体系包围中竟走出一条符合时代境遇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因此,对中国道路的定位和评价,既不能用预设的“抽象思辨”或历史的“标准答案”进行刻舟求剑,也不能靠意识形态层面的唇枪舌战,而是要用“革命实践”输出的实际结果加以证明。“两个伟大革命”是对中国道路科学性与特色性的有力证明,它并非固定或静态的政治口号,也不是从经典作家那里照搬照套出某种方案,其内容是在资本逻辑与社会主义逻辑的联系和博弈中,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中,在新旧事物交替的发展过程中得出的结果,始终与中国道路保持高度契合。一方面,“两个伟大革命”起到维稳作用,即在资本逻辑的强势猛攻下,谨防社会主义道路被肆意践踏,在革命征途中保持高度自觉的强大定力。另一方面,“两个伟大革命”作为“革命实践”的当代形态,本质就在于不断创新,这正构成中国道路“何以特色”的重要内容。

(三)“两个伟大革命”深刻影响着全球革命实践的未来走向

一直以来,广大发展中国家置身于资本主义世界体系中,在西方强势的“技术革命”压力下面临着经济、政治和军事威胁,这种“革命实践”遵循并体现着世界范围的资本逻辑,维系的是西方市场的利益格局,在该种境遇下,中国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承担起世界无产阶级联合的时代重任。“两个伟大革命”对推进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积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深远意义。近些年来,党的自我革命成效显著,改造主观世界的同时也在积极改造着客观世界。中国共产党作为有目标有理想的革命先锋队,所引领的社会革命并非囿于本国内部的建设与改革,而是在开放与交互的世界历史中有效展开。例如中国建立起的“亚投行”,将进一步推动亚洲国家经济发展与区域经济的一体化,推动合作共享的双赢局面,而如火如荼进行的“一带一路”建设,是要打造内外联动的互利互惠平台,形成经济融合、政治互信、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安全共同体、文明共同体。归根结底,“两个伟大革命”旨在消解资本主义革命实践的霸权主义色彩与强权政治倾向,致力于全人类的解放事业。

上升到世界层面,“两个伟大革命”对全球革命实践的未来走向具有重要意义。对广大发展中国家来说,中国起到良好的示范带头作用。中国从未放弃过建设社会主义的强烈意愿,若寄希望于世界革命的到来与胜利,国家建设将处于被动状态,根本无力应对外部敌人的强加干涉。可以说,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展开的“革命实践”不盲目、不跟随、有立场、有原则,向世界提供了科学有效、切实可行的新路径,这种最具感染力与号召力的方式将影响到其他发展中国家的革命态度及原则,进而推动世界革命实践的良性运行。毛泽东曾说过:“世界到了全人类都自觉地改造自己和改造世界的时候,那就是世界的共产主义时代。”[10](P296)而对西方发达国家来说,中国“革命实践”的社会主义逻辑运行一直在影响资本主义体系,“在两种制度共存过程中,社会主义原则对于资本主义现实或资本主义现实顺应社会主义原则所进行的改造”[11](PP40-41)。“两个伟大革命”内设的价值理性必然对西方发达国家施以道义压力,西方政党的自私本性及战略部署的掠夺本性,不得不在中国倡议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世界大势中有所收敛,并倒逼资本主义系统内部必须作出改变。因此,从国际视野层面看“两个伟大革命”,其不仅是世界各政党所要遵循的科学执政规律,也是推动世界和平与发展的根本路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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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列宁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习近平在学习贯彻党的十九大精神研讨班开班式上发表重要讲话强调  以时不我待只争朝夕的精神投入工作  开创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N].2018-01-06(1).

[6]戴圣鹏.马克思关于历史本质思想的深度解读[J].学术研究,2016(7).

[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1.

[9]赵恩国.新时代自我革命推动社会革命的理论逻辑与实践逻辑[J].思想理论研究,2019(5).

[10]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296.

[11]鄢一龙,白钢等.大道之行中国共产党与中国社会主义[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5.

责任编辑:陈建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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