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烟斗

蔡林林

爷爷的笑是明朗的。他咧嘴笑出声时，眉眼舒展，连含在他嘴上的烟斗也一抖一抖跳起舞来。我对爷爷印象最深的便是他那把烟斗了。烟斗被他摸得发亮，木质的烟把，棕色的烟鼻，被他擦拭得一尘不染，圆润顺滑。

幼时，爷爷常常在小巷子里摆一条躺椅，躺在上面悠闲地抽着烟，而我攀住他的腿，像只小狗一样赖在他的身上，爷爺便空出一只手圈住我，一边吐着圈圈。爷爷的肚子里有无数的故事，只要让他讲，他便能娓娓道来。“妮子，很早以前，我们家前面的池塘里住着一位漂亮的仙女姐姐……”我瞪大眼睛，爷爷笑了，眉眼中有说不出的慈爱。在悠悠的摇晃中，在氤氲的烟圈中，我强睁着眼睛，却常常在迷迷糊糊中进入梦乡……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慢慢长大，在爷爷身边的日子也愈来愈少，每次回家，爷爷还是含着烟斗，笑眯眯地叫着“妮子，妮子……”

现在，我已步入初中，离开了那座城市和那条小巷，我与爷爷不再无话不谈。寒假，父亲带我回到了老家。一天，我将自己关在房内，伏在书桌上写起了作业。这时，熟悉的烟雾飘了进来，接着便听到父亲的声音：“爸，您别抽了，抽烟对身体不好。”我悄悄地打开一条门缝，爷爷没有搭理父亲，自顾自地抽着，爸爸尴尬地搓搓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法宝似的，说：“您瞧，妮子还在写作业呢！小孩吸多了二手烟不好……”爷爷表情凝住了，他摸了摸头，慢慢把烟斗放在桌上，粗糙的拇指按住烟鼻，烟被熄灭了，我的心猛然一酸，似乎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

寒假的最后一天，爷爷把我送到了车站，临行前，爷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嘱咐我回到家打开它。我回到了家，拆开盒子，里面装的是那把烟斗，烟鼻仍柔和地发光，旁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爷爷歪歪扭扭的几行大字：“妮子，爷爷以前不知道什么二手烟，让你跟着爷爷吃苦了，爷爷保证，以后不让你再吸二手烟。”

爷爷，虽然您保证不再让我吸二手烟了，但我也向您保证，我会永远保管好您心爱的烟斗，因为它是我心中关于您的深刻记忆。

指导老师 林肖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