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客为何都有一个“英国梦”

上世纪80年代，位于越南中北部的Do Thanh镇曾是当地最穷的村庄之一，如今却成了“百万富翁村”，而农民能住上宫殿般的住宅，靠在海外工作的家人寄钱回家。为了去海外淘金，很多人甚至举债偷渡。

近日，一辆法国加来的冷藏货柜车里发现了8名非法偷渡者，他们自称来自阿富汗，目的地是英国。为何不少偷渡者甘愿冒死赴英？

非法移民偷渡案频发

10月23日，英国警方在英格兰埃塞克斯郡一工业园区内的一辆集装箱货车里发现39具遗体。目前，越南政府已经确认，39名遇难者均为越南人。

英法两起案件相距不到一个月，再次暴露非法移民偷渡欧洲面临的风险。

目前，刚偷渡到法国的人，一般都会去申请一个难民身份，领取每个月的相关补贴。一般呆满十年，就可以申请转合法的身份。如果有老板愿意帮忙报工缴税，不到10年也能申请合法劳工居留。此外，法国政府生活补助中心有一张福利卡叫CMU卡，只要在法国，不管有没有合法身份，基本上都能申请到这张卡。有了这张卡，去医院、药店所有费用全免。关于公共资源也有优惠，比如拿卡去买地铁周票或月票，费用只需要30%。此外，不管父母有没有合法身份，小孩都可以无条件接受教育。

英国成了偷渡者的“终极目标”

为何近年来又掀起从法国偷渡英国的浪潮呢？主要是因为法国经济差、就业难。在被问及为什么想去英国时，许多偷渡者表示英国可能有工作的机会。因此，以法国为中转站前往英国似乎更明智。连一些难民营里，都挂着英国的地标，英国简直成了偷渡者的“终极目标”。

想前往英国的欧洲难民大多聚集在法国加来，形成了著名的“加来丛林”难民营。当中的很多人频繁拦截过往车辆，藏身车内经由英吉利海峡海底隧道潜入英国。

由于试图偷渡英国的难民人数不断增多，2016年，英国政府花费200多万英镑在加来地区修建隔离墙，以防止难民穿越英吉利海峡进入英国。而在2018年，从法国转移到英国的偷渡者人数又大幅增加。他们花6000英镑，可乘坐小橡皮艇，以躲过英国边防的雷达。

据英国广播公司统计，从2018年11月到12月，超过239人成功从法国加来等沿海地点乘橡皮艇渡过英吉利海峡抵达英国。今年年初至今，人数增至大约1500人，接近2018年全年偷渡人数的3倍。

另外，媒体调查发现，人蛇集团诱骗已经抵达法国的偷渡者，叫卖在英国关闭边境大门前偷渡英国的最后船票。他们认为，在脱欧之后，英国与欧盟将不再有《都柏林协议》对难民归属的约束，因此英国恐怕很难将难民遣返。

淘金之路：从最穷村庄到“百万富翁村”

对偷渡到英国的越南人来说，这是追求富裕之路。

据报道，上世纪80年代，位于越南中北部的Do Thanh镇曾是当地最穷的村庄之一，如今却成了“百万富翁村”。而农民能住上宫殿般的住宅，靠在海外工作的家人寄钱回家。别仲（译音）在2007年从法国坐货车偷渡去英国。回来后，他就建起了一栋让人艳羡的别墅。

“这里70%至80%的别墅都是海外汇款回来建的。”乂安省农村水稻种植公会主席阮凡哈（译音）说，“如果你赚越南盾，要建一栋这样的大房子得花很久。”

据世界银行数据，2018年，越南的海外劳动力汇回多达160亿美元外汇，这超过了国家同期外贸盈余的两倍。仅乂安一省的海外劳动力每年寄回的外汇就有2.55亿美元。“实际的外汇数据应该要比以上的正式数据高，因為还有一些非正式的渠道。”越南经济学家阮博士指出，现金和消费品这些都没算在正式的外汇收入里。

这次的39名偷渡者中，很多人都来自越南中北部的河静和乂安两个贫困省。据河静省官员预计，仅今年前8个月里，当地就有多达4.1万人离开。那里的人大多都是农民，水稻是当地的主要作物，很多农民几乎没什么其他收入。很多人举债偷渡，有些人向亲朋好友借，有些人抵押了自己的房子，卖了田地。

当历尽艰辛抵达英国，惊醒非法移民的是残酷的现实。律师阿里指出，一些非法移民会被迫去非法大麻种植场做“园丁”。而在很多越南移民容身的美甲沙龙里，老板几乎控制这些美甲工人生活的方方面面。而这样的全面控制，必然带来剥削压榨。据英国政府报告，2009至2016年的越南非法移民案例中，70%都涉及到剥削压榨。

尽管这次的货车死亡事件是一个警告，但当地年轻人的观念依然没变。即便是对那些被遣返回国的人来说，海外的生活依然有巨大吸引力。一名41岁非法移民曾于2008年被遣返越南，但赚钱的诱惑对他来说依然超过了风险。“人们当然会继续偷渡。”他说，“英国货车死亡事件很不幸，但这不代表其他人也会死。”

（《潇湘晨报》2019.11.4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