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抗战中的交通咽喉惠通桥

2020-01-03 06:53潘硕
人物画报 2020年8期
关键词:交通

摘 要:在战争中,交通运输向来都是重中之重,是军队行动的生命线。位于云南保山作为连接怒江两岸和滇缅公路的惠通桥就显得极为重要,惠通桥的命运事关抗日战争整个西南大后方的安危,因而反复遭到日軍轰炸与抢夺,在抗日战争中围绕着惠通桥为核心展开了一系列攻防战役。

关键词:滇西抗战;交通;惠通桥

一、惠通桥的建造

惠通桥位于云南省保山市施甸县与龙陵县分界的怒江上,其地形在古时候有“天堑”之称;在东边是悬崖峭壁的等子大山头,在西边是耸入云霄的腊勐松山。据《龙陵县志》记载:“清道光以前,腊勐无桥,往来皆渡筏。水夫之役,系大平子金刚圆、白虎山(均在施甸一侧,原属龙陵)所供。” [1]同治、光绪年间(公元1873年—1877年),由当地富绅进行捐款,建成能让驮马通行的铁链悬桥,并取名为腊勐桥。因桥台设置过低,常遭水患。民国十七年(1928年),当时的龙陵县县长杨醒苍倡议,把这铁索悬桥改建成为一座西式的钢缆吊桥,并且邀请了英国工程师伍布兰·苏卡生帮助设计,但是没有成功。最终在民国十九年(1930年),此时龙陵县县长是邱天培,在云南省第一殖边督办李曰垓的提议下,历经4年准备,耗资八万银元,于1935年1月14日将原先的铁索悬桥改建为钢缆吊桥。此桥即为滇西第一座钢缆吊桥,桥面宽4.35米,每次可通行负重驮马7匹(约2吨)。

二、惠通桥与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

1937年7月7日,抗日战争全面爆发。8月7日,经云南省主席龙云在南京国防军事会议上提议,国民政府决定抢修滇缅公路,打通大西南的出海和国际援助通道。为了让惠通桥与滇缅公路配套又将钢缆吊桥改建为10级荷载公路桥,由国民政府交通总段管理处工程师徐以枋设计,段长陈培德和工程师郭增旺组织实施。改建后的惠通桥长约120米,宽近5米桥墩高约30米,于1939年2月通车。至此,惠通桥成为怒江唯一可通行汽车的咽喉要津。

果不其然,三年后(1940年),欧洲战场形势急剧变化,欧洲国家几乎沦陷。中国战场进入抗战最艰苦的时期。 “中国战线即使是在太平洋战争开始以后,也仍然是日本陆军的主要战场”[2] “为了完全征服中国,要进行彻底作战和完全封锁中国”[2](900页)因此,为了进攻东南亚,切断通过滇西连接缅甸的滇缅公路(这是当时中国西南陆上唯一的国际通道),从中国战场的大后方夹击中国;1940年9月,日军入侵越南,切断了中越通道(滇越铁路);暹罗则成为日军的帮凶;老挝实际上没有什么兵备;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纷纷陷落;在缅甸,日军才真正遇到了抵抗,而抵抗的主力正是自中国。

1941年12月7日(当地时间,中国时间是12月8日),日本海军偷袭珍珠港成功,陆军横扫东南亚各国,对缅甸的进攻也加紧了,并觊觎中国云南。12月23日由蒋介石主持的东南亚联合军事会议在重庆举行,中、英、美三国代表参加,结成反法西斯战略同盟,中英两国签订《中英共同防御滇缅路协定》应英国政府请求,中国为保护滇缅公路畅通,筹组“中国远征军”,以第5军、第6军、第66军3个军约10万人的兵力于1942年3月入缅协防。

在此之前怒江上的惠通桥不断遭到日军的狂轰乱炸,1940年10月28日,敌机35架对惠通桥进行轰炸,桥面中两弹,炸断和炸伤钢索9根,吊索亦被轰断6根。东岸桥台下部中两弹而开裂。抢修队长黄京群率领技术工程人员奋力抢修,第二天早晨即修复通车,但当天中午又遭到日机27架第2次轰炸,桥面被毁30余米,经抢修后31日又可通车。其后又多次遭受日机的轰炸,惠通桥经抢修仍可通车,但因桥受损多处,为安全起见,载重量减半,影响滇缅公路的运输。1941年3月间,抢修队利用敌机停炸时机,将受伤的钢索更换,用水泥修补被炸开裂的桥台。4月1日起,惠通桥又恢复了原桥载重10吨的承受能力。1942年3月,惠通桥仍承载了中国远征军十万大军及辎重通行怒江开赴缅甸。

然而,缅甸战局急转直下。由于英方的投鼠忌器一再延误中国远征军的入缅时机。直至日军大举进攻缅甸,仰光告急,英军张皇失措,才要求中国军队迅速入缅。中国军队于1942年2月底开始入缅,而仰光却在3月8日陷落。虽然,中国远征军第200师(师长戴安澜)、新38师(师长孙立人)在同古、仁安羌等战役中取得重大胜利,但是由于错失良机,英军退却,远征军指挥系统混乱等因素,在日军的凌厉攻势下未能站稳脚跟。中国军队在缅甸“自始至终呈被动之态势”,加之我军对日军情报掌握不足,尤其是对从东线迂回包抄的日军第56师团。日军避开了在曼德勒的中国远征军主力,以第56师团于4月29日袭占缅北重镇腊戌,切断了远征军后路。日军乘胜追击,尾随溃败的我军从缅北攻入中国云南。

三、惠通桥上的炸桥阻敌

中国远征军溃败后,一部被迫退入印度,大部则绕道中缅边境退回云南。1942年4月29日,日军第六师团以装甲车为先导,并用汽车载运步兵的快速部队沿滇缅公路急进,形势危在旦夕。早在1941年中,蒋介石即电令龙云,加强滇西防御,指出“滇缅路为唯一国际交通线,关于护路及对空警备、机场守备,均极关重要”。到1942年5月1日,又有密电军委会驻滇参谋团林蔚,命其对保山、畹町间桥梁,做“完坏准备”。5月3日,林蔚复电:“边境潞(怒)、澜两江桥正准备破坏中,龙陵以西破路托樵峰部长就近饬县发动民众,准备实施。[3]”5月3日,日军越过中缅边境河进入畹町,4日进占芒市。千钧一发之际,我独立工兵第24营奉工兵总指挥马崇六命令炸断惠通桥。但是,日军第146联队在工兵配合下,操舟艇从上游渡过数百人发起攻击,我少量守桥部队和宪兵难以遏制日军攻势。在此危难之时,宋希濂第11集团军第36师自祥云星夜驰援,其先头部队第106团(团长熊正诗)于5日天亮前抵达怒江东岸,抢占要地对日军实施阻击。

但是关于惠通桥爆破颇为扑朔迷离。有的说爆破惠通桥命令为第106团团长所下,但这与指挥关系不符,实际上,担负桥梁爆破任务的独立工兵第24营隶属由中国工兵总指挥部,该营此前已预先接受工兵总指挥马崇六的命令并做详细预案。

在1942年初,民国政府军事委员会国防工程处就在保山设分处,以姚仕基上校任处长。其中,中国工兵总指挥兼昆明行营国防工程处处长马崇六为驻滇参谋团成员,与军令部次长兼参谋团长林蔚、参谋萧毅肃等入缅参与指挥作战。2012年姚仕基儿子姚国魂曾据其父生前回忆介绍当时情景:5月初,姚仕基接到马崇六从缅甸发来的电令,令其带一个工兵营沿滇缅公路西进畹町执行任务。姚仕基遂与独立工兵第24营营长张祖武少校率该营自保山向西开进,一路上与自习而来的逃难车辆、散兵、难民交错,行动极为缓慢。至怒江惠通桥时,忽接马崇六电令,要部队停止前进原地待命,并维持交通秩序,控制大桥以确保自缅境溃败部队后撤。

5月3日,林蔚率参谋团一行自缅甸退至怒江边,马崇六没有继续东撤,留在惠通桥指令工兵营准备破桥事宜。当天傍晚,马崇六拟将指挥车移置怒江东岸半山腰设指挥所,以便居高临下观察情况临走时,嘱咐姚、张,须依照他的命令掌握时机破桥,做到万无一失。姚仕基答已准备好用炸药爆破方案,也考虑用汽油烧木质桥面和用工兵斧砍断钢缆等应急方案。马崇六有补充命令,任务完成后张祖武带工兵营撤回保山,姚仕基撤上山要,与自己同车回昆明。

5月5日晨,姚、张等人站在桥头观察情况忽然日军一排枪炮打过来,工兵营有些伤亡,其中一名副营长牺牲,姚也轻伤。原来日军先头部队已于清晨进占怒江西岸,即将攻占惠通桥了。就在日军即将抢占西桥头之际,我工兵奉命启动起爆装置,随着一声巨响,大桥轰然坠入江中。

另外据独立工兵第24营给养军需长李国屏在《张营长炸桥阻敌》一文叙述:“马问张营长携带爆破器材情况后,面带喜色连声说好,好”!马崇六听到张祖武携带爆破器材为何连声说好?张祖武本人事后曾向人解释:工兵营到昆明,工兵营指挥部曾指示该营卸下旧装备,到缅甸领新装备。但张祖武以戎机莫测,为以防万一,请以原装备带至缅甸,再换新装备。指挥部遂同意其要求。不想在此时果然派上大用。

上述叙述均为重要亲历者的的回忆,但是对于时间的记述却不尽一致。按姚仕基回忆,工兵营在5月3日前即抵达惠通桥,马崇六等人是3日从缅甸撤退至此的;而李国屏的回忆却是,工兵营于5月9日时抵达,10时许马崇六撤退至此。但马崇六致电龙云的电报却记述,张祖武时5日7时半抵达惠通桥,自己先期到达。爆桥时间有5日早晨、中午两种说法;马崇六是否在现场也相互矛盾。而且对比日军战史记载,上述时间也均有值得推敲之处。此外,第11集团军战斗详报居然认定炸桥命令为其步兵团长所下;宋希濂事后对参谋团林蔚、萧毅肃在断桥阻敌一事上的“冒功”多有指责。由此可见,当事各方对时间这一客观因素的记述,要么存在记忆错误,要么做了有利于自己的主观修正。但此后不管如何,日军始终未能跨过怒江。也正是因为中国军民的坚持战斗,出现了“沿江民众,景从助战,喊杀之声,震动山谷”的景观,[5]从而使滇西抗战能够坚持下来,把日寇拒于怒江之西,为滇西反攻战的胜利创造了有利条件。

四、惠通桥与松山地区的战斗

1944年是中国抗日战争战略反攻阶段。在滇西战场,反攻松山战役成为至关重要的战斗,要实现打通滇缅公路的任务就必须攻克松山、龙陵、芒市、遮放、畹町等重要战略要地。1944年5月11日,陆军第71军新28师对松山日军发动进攻,全师在惠通桥东岸地区集结。通过侦查,在惠通桥及三江口之间,选定攀枝花及另外两个渡河点进行渡江。6月1日在炮火的掩护下,先头部队在攀枝花和惠通桥附近两渡河点一举渡过怒江,进占怒江西岸各要点。中国远征军在美国空军轰炸机群的配合下向据守松山堡垒的日军发起了猛烈的反复的进攻,各种重型大炮、轰炸机轮番轰炸,但松山地形险峻,视野开旷,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可谓一夫挡关,万夫莫开,日军凭借坚固的堡垒、有利的地形、充足的弹药和粮食储备,进行垂死的抵抗;中国远征军伤亡非常惨重,松山堡垒仍是屡攻不下。

而且阴登山为日军所占据,直接威胁交通咽喉惠通桥,阴登山亦是日军在松山地区供应武器弹药之中转站,因此攻占阴登山至关重要。经过数日激烈战斗,终于攻下阴登山。我方工兵连又快速修复惠通桥,使我方的运输和补给问题及时地得到解决。接着,我方部队继续向松山东、南山腰及山顶敌阵地发起猛烈进攻。经过浴血奋战,终于攻占了竹子坡、腊勐街、阴登山等地,相继又攻占了大哑口,从而切断了日寇在松山、龙陵之间的联系,为以后攻克松山奠定了基礎。惠通桥作为连接滇缅公路(中国段的唯一通道)在日后也发挥关键作用。随着松山、腾冲、龙陵等战役以中国远征军的胜利,中国远征军与中国驻印军(中国远征军的一部分)全歼侵缅日军,于1944年11月在畹町胜利会师。惠通桥的再度修复通行,滇缅公路全线贯通,美国援助中国军队的武器弹药通过滇缅公路源源不断运往中国内地装备中国军队,其数量之巨有报道称足可装备61个。

五、结语

管中窥豹,在我们看到在滇西抗日战场中惠通桥的命运起伏,作为交通咽喉的重要之外,我们更要看到惠通桥上为祖国战斗的中国军民,埋葬着成千上万的阵亡将士,他们可歌可泣的抗战历程,他们用生命换来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永远让我们缅怀,他们同样是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这一片片的墓地,今天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修整得整整齐齐。鲜红的油漆将墓碑填写得那么显眼,那样庄严。他们得到了早就应该得到的评价,荣誉和历史地位,同样也应该受到后代的缅怀,尊敬和景仰。

参考文献:

[1]龙陵县委党史地方志工作办公室编.《龙陵县志》[M].北京:中华书局,2000.

[2]井上清.《日本历史》[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76:第909页,第900页.

[3]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蒋介石致林蔚密电稿》、《林蔚复蒋介石密电》,见《抗日战争正面战场》[M](档案资料)下册.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7:第1428页.

[4] 保山行政公署史志办公室编.《第十一集团军民国三十一年五月五日至六月一日惠通桥腾冲龙陵地区间战役战斗详报》,据《保山地区史志文辑》[M]第一辑.德宏:德宏民族出版社,1990:第5页.

[5]云南省政协文史委员会编.《云南文史资料选辑》[M]第19辑.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1:第7页.

作者简介:

潘硕(1995.10-),男,仫佬族,广西河池人,研究生,云南师范大学历史与行政学院,研究方向:中国近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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