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寒秋莫再奏响离歌

2020-01-03 04:48张展
人物画报 2020年2期
关键词:山洪奏响大爷

张展

但愿寒秋莫再奏响离歌,但愿爱会至死不渝,但愿人长久。

奶奶卧床十年有余,大概自从我有印象开始,除了有一张她抱着我照的全家福她是坐在椅子上,其余印象中的奶奶身后都要比别的人多长了一张床,神色常是晦暗而无助的。医生说小脑萎缩没办法医治,可以说这并不是一种病,只是她老了而已。因此父亲的头发还是黑色的。

大姑打来电话,叫我们回去,奶奶在等着我爸。回去后父亲抱起奶奶,父亲说不出话来,奶奶无法说话,他们就这样看着彼此。不久,奶奶就安静的在父亲怀里睡去了。走的时候皱纹却舒展开,嘴角也终于挂上了一丝笑意。

我看着众人的态度思考起什么是爱,难道我大爷在我奶奶眼睛已经闭上的时候恨不得哭到房顶上才是爱吗?可他经营着豆腐坊却不愿意为奶奶出一块豆腐,是否因为爱我无从而知,可能是愧疚吧。然而我父亲却只是抱着奶奶,噤声埋着头,泪滴如山洪席卷着脸上的崎岖。他的声音最小,而爱是最少的吗?

我躲在一旁,在父亲忙完后为他擦去仍在奔涌的山洪,“儿子,想必你看到了,爸并非不爱你奶,而是爸做到了身为儿子该做的,我要坚强,你奶奶才能安心的去过好日子去。”父亲的形象在我眼中逐渐被模糊的雾蒙住,我又擦干自己的泪水,眼前清晰后看着父亲憔悴却坚定的眼神,答应了一声。

我逃离众人的悲戚,一个人躲在大院门口发呆。

只有我一个人的安静把我拉回往日的温馨。

妈妈掖着恶作剧前的笑跑到屋子里对爸爸说:“老头子,你要当爷爷啦!”爸爸拿着苕帚愣了一下,转头就对着我吼了一句:“臭小子你……你才幾岁啊!”我忍着笑:“诶呀老头,我妈说的是葡萄架子上边结出葫芦了。”他再次怔了一下,随即家里传出我们三个人的笑声,在意外之前,我以为只有这样的快乐与舒适才是爱。

一阵带着烧纸味的风把我叫醒,我回到院子中。

父亲跪在奶奶的棺材前,寒风抓挠在脸上已经不再疼的悲壮,他也纵容着无耻的悲风把黝黑的脸刮出道道沟壑,把两鬓挂上风霜,欲与不久后的飞雪相拥。

我留了一个周末,要回到城市继续上学。父亲要在那留上几天。

回到家里,我仍难解心结,走到父亲最爱的园子,铁锹如同横尸毫无活气的半截插在土中,水管子也如蛇蜕被遗弃在土地边,满地的枯草和邻居装修刮来的塑料袋,看不出父亲往日的雅兴。一串红菇娘沉沉地半身挂在没用的烂木头架子的残骸上,而半身趴在地上,这只是暮秋的倔强,若强加“希望”于之上,只透出陈词滥调出现的不合时宜的一股无奈味。唯有枯枝败叶仍然朝天。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会走出来呢。

爸爸回家之后拿了一本相册,他在翻看,我在旁边也跟着看着,我见一人眼熟:“爸,这是我四大爷不?”他一脸无奈的嘲笑:“啥四大爷,你大爷的那是我。”

他看着我,仍是一脸宠溺,如何的打击在他眼里我也看不出一丝的杂质,他仍怀着赤子之心在活着,在爱着。

珍惜眼前一切令人舒适的爱,与爱的人并肩渡过清风与飞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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