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懂《八佰》之前,先看懂导演管虎

2020-01-07 00:54风相星
恋爱婚姻家庭·青春 2020年12期
关键词:管虎陆川炮儿

风相星

三度重启、40次改稿、筹划10年,这个夏天,管虎带我们回到1937年冬,那一场人间炼狱……

一个拧巴的大高个

和解放军同一天生日的管虎出生在北京一个文艺之家,父亲管宗祥是国家一级演员,出演过《小兵张嘎》《包氏父子》等颇具影响力的影视作品。从小生活在北影厂大院,天然的熏陶加上这样的环境和资源,当时大院子弟里玩电影的很多,管虎当然也在其中,但坚持下来的不多,管虎是其中一个。

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后,骨子里浸透了摇滚精神的管虎留著一头长发,雄心万丈地想拍电影,于是自筹资金拍摄了电影处女作《头发乱了》,后来又有了《浪漫街头》《西施眼》,但票房都很糟糕。“90年代电影院要改成台球厅了,没有人看电影,也没有人买票,反而电视剧行业很兴旺。”没钱时,他带女朋友去吃面都只能点最便宜的。

和陆川的合作给他带来了第一次转机。同为第六代导演代表人物的陆川和管虎一样,有着极犀利、先锋的批判和强烈的人文关怀精神,但他更有商业嗅觉。千禧年初,管虎和陆川开始了长达7年的合作,陆川编,管虎拍。2002年到2009年,“黑色三部曲”《黑冰》《黑洞》《黑雾》,成为当时DVD和电视台时代的爆款,王志文、陈道明、蒋雯丽这样的大腕也纷纷合作,这些剧内容讲究、制作精良,抓住了当时的观剧需求,可谓是艺术和商业的双重成功。

这期间,他又结识了另一个对他意义重大的人——黄渤,在他的鼓励下,黄渤报考了北京电影学院,正式走上职业演员的道路,还成了自己影视公司的第一个签约艺人。两人合作了《上车,走吧》《生存之民工》《杀生》《斗牛》等作品,黄渤还凭借《斗牛》拿到了金马奖影帝。

可令管虎没想到的是,在别人眼中,他还是“失败”的。2012年上海国际电影节的一次论坛上,他和贾樟柯、娄烨一起坐在台上,台下有人说:“中国最不赚钱的导演都坐在那里了。”

这句话把他气得够呛,转头就拍了《厨子戏子痞子》,这部电影成为他首部票房破亿的作品。这时的他早已理去摇滚青年的长发,光头油亮、胡子拉碴,摇滚青年的硬核还在,但他没那么拧巴了。他继续尝试,结合艺术和商业的成功。于是就有了后来票房9亿的《老炮儿》、如今票房早已破30亿的《八佰》。

小人物、方言和群像

管虎的电影离不开小人物和方言,他说:“我们的文化、语言、人物,是我们和好莱坞竞争的优势,有这个在,中国电影就不会输。”跟其他导演喜欢烘托背景不同,他认为人物才是电影里最重要的体现。

他爱拍北京,怀念小时候胡同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当时人和人交往很简单,所谓的争吵中只要有一个主持正义的站出来,就能平事儿。每条胡同里都有那么一两个主事儿的人。”拍《老炮儿》,管虎直言:“我想塑造一个让观众印象深刻的人物形象,近年来的国产片创作其实有些颠倒,过于强调故事而忽视人物,都是先搭建故事,再根据故事写人物。其实刻画人物非常费功力,因为你要像画素描似的,一笔笔抓住他的精气神,要传出神来。”

这个人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他小时候朦朦胧胧看见过的人,是十几个叔叔大爷综合起来的形象,是以前的北京人的样子,“我拍《老炮儿》是克制的,我就是为了记录下我印象中的老北京,当有一天我们回望时代时,会想起老北京人曾经带着这种劲头活过。”

他拍北漂、拍民工、拍农民、拍士兵、拍反腐、拍京剧,拍正在发生的、已经逝去的,还有大历史下的普通人。

《上车走吧》讲的是两个山东青年的北漂故事,剧中的小巴车、暂住证和无处不在的民谣音乐让人忘不了;《我和我的祖国》里,管虎导演的短片《前夜》,围绕旗杆构造设计负责人林治远,为新中国第一次电动升旗做的最后准备展开镜头;《老炮儿》是英雄迟暮、面对时代变迁、人心流转,依旧执拗的“劲”;《八佰》里,他把镜头对准了几个小人物,逃兵、书生、愤青……湖北话、福建话、山东话、河南话、浙江话、天津话、东北话……四行仓库像一个容纳万千人性的堡垒。

愿所有付出,

未来都可以骄傲地提及

2018年4月27号,《八佰》杀青。第二天的庆功宴上,管虎和剧组合唱《真心英雄》,刚开口唱那句“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他就哭得像个孩子。那年,管虎刚好50岁。

读高中的时候,管虎第一次听到四行仓库的故事,积贫积弱的旧中国发生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斗,但四行仓库的故事和画面一直在他记忆里挥散不去。在筹备《八佰》时,管虎有一个纪录片组做了大量采访调查,他印象最深的是一系列街头采访。组员们跑了10座城市,采访了四五百人,知道淞沪战役的年轻人很少,知道四行仓库和谢晋元的更少。很多人因为这个调查对《八佰》的受众广度心存担忧,但管虎愈发坚定地要做这件事。

他说:“电影除了商业属性以外,它应该还有文化属性,更应该有个提醒功能。它提醒大家,别忘得太快了,一个过快把苦难忘却的民族是不会太进步的。”

可事情远远比他想得难。开始搭景的那个冬天,苏州罕见地连降暴雨,施工全部停止,大雨造成了房屋塌陷,一切必须从打地基重新开始。当时管虎得到的回复是还得再等一年,“我不知道最后还能不能拍了,像曹郁这样的一线摄影指导、林木这样的一线美术指导,还有那些演员,能不能再等我一年。”

曹郁和林木,是《八佰》筹备之初就进团的主创人物。早在2013年,管虎给林木打电话,表示想重启《八佰》时,林木的反应便是:“意料之中,我知道他永远不会放弃这件事的。”因此,当大雨把工期拖晚一年,他对管虎说:“只要你还做这部电影,我就会全力帮助你。”

管虎感慨:“好像我们几个就好这一口,愿意为了这部电影抛家舍业,磕磕巴巴地咬牙把这两年克服过去。”

《八佰》成功了,管虎自己也成功了。他用十年磨一剑的精神,挖出了中国人骨子里的硬气和血性,这是每个普通人内心被激发的最正常又最强烈的情感。导演也一样,利益和声名之外,总还要有些使命和责任。就像《八佰》杀青的那天他说的:“但愿这个事不负众望,所有付出,未来都可以骄傲地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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