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亮呀

2020-01-26 05:50大西瓜皮
桃之夭夭B 2020年12期
关键词:黑狗实验室

大西瓜皮

A大有一个神奇的传闻,不论是谁,只要被三区六的那条黑狗咬后,六个月内必脱单。唐叶大胆无畏,丝毫不信邪,直到某个晚上她被一条黑狗追了三条街……她确实撞见了桃花,脱了单。

001.琼林玉树

A大有一个神奇的传闻,不论是谁,只要被三区六的那条黑狗咬后,六个月内必脱单。

怎么,以毒攻毒,以单身狗攻单身狗?

唐叶大胆无畏,丝毫不信邪,然后在某个晚上,她被这条黑狗追了三条街。不仅如此,敌我跑步实力悬殊,她被这条黑狗追上挠了一爪子,伤口流血,不得不前往医院打狂犬疫苗。

打疫苗的第三十天,唐叶在空荡荡的等候室里碰见了一个男生,但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背影,他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对方身形挺拔,像是琼林玉树。

从来不沉迷美色的唐叶叹气:同是天涯被咬倒霉蛋啊。

002.积极向上,早日秃头

打完狂犬疫苗后,唐叶决定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和身体,打算斥巨资点一次豪华外卖。

这天刚好是周日,舍友们因为各种缘由都不在宿舍,唐叶在外卖APP上精心挑选,犹如选妃。终于,她在众多商家中看到了这样一条评论:地锅鸡无敌好吃!让人精神百倍,连写三张高数卷子!

还有这种灵丹妙药?

唐叶顶着“不吃香菜”的ID,立马在APP上下了单。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单外卖,足足迟到了两个小时,而商家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她在宿舍等到海枯石烂,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上天以为她会在意外卖消不消失吗?外卖迟到这种事已经伤害不到她了,她的心早已毫无波澜,没有任何事能影响她了——才不是!

她火冒三丈,气得要跳脚!

下午一点零二分,唐叶终于打通了地锅鸡商家的电话,对方连连道歉,表示单子太多,忘记做她这一单了。

下午一点三十八分,唐叶还是迟迟没等到外卖,这个时候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欣喜若狂,以为地锅鸡近在眼前,结果对方开口说道:“你好,不同学吗?你的外卖送错楼了,麻烦来隔壁楼拿一下。”

这是一道疏懒低缓的男声,非常好听,也非常残酷,还让人心凉。

唐叶只好出门,边下楼边问他在隔壁哪栋楼,她过去拿。

“……唐叶?”

对面似乎是认出了她的声音,停顿几秒,紧接着唐叶听到了椅子拖动的声音,他出声道:“你等等,我送过去吧,刚好有份实验方案要给你。”

电话被挂断后,唐叶都没反应过来对方是谁,直到下楼看见了贺汀,本学院大牛教授的爱徒,还是她隔壁实验室的招牌门面。

唐叶虽然和他同级,但因为不是同一个专业,所以并不是很熟。

而贺汀送来的实验方案是科研院的新项目,他们两个都被列在参与名单内。接过地锅鸡和方案的唐叶心情复杂:“就……之后一个月都要待在实验室里了?”

早起如鸡,晚睡如狗,积极向上,早日秃头。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纠结,贺汀没忍住笑了一下,很客气地说了句:“嗯,合作愉快。”

当天晚上,通过手机号查找,贺汀加上了唐叶的微信,也看到了她还没有来得及换的头像和ID。

一朵莲花配上一句“平静人生”,彰显出了当代大学生与世无争的咸鱼心态,十分朴实无华。

003.月亮很圆

唐叶的小名叫圆圆,因为她在中秋夜出生,彼时月亮又大又圆,像颗溏心蛋。

实验室里熟悉的师兄师姐都这么叫她,并且带动了隔壁实验室的各路神仙也如此称呼她。她刚进隔壁实验室,就收获了无数声“圆圆”。

为什么呢?因为唐叶自带幸运“buff”,有她参与的项目,实验一定顺利,数据一定完美。

这次的实验,她被分配到的搭档是贺汀,也是同实验室里唯一一个不叫她圆圆的人。

实验最开始没有什么复杂的研究,一周过后,他们才开始忙碌起来,唐叶恨不得扎根在实验室里,为科研事业奉献一生。

只不过这时候,她和贺汀还是不太熟,后来两人熟络起来还是因为一件事。俗话说得好,尴尬,是让人迅速熟络起来的催化剂。

那一天,唐叶本想在实验室决战到天明,可实验数据出得太快,不到八点她和贺汀就可以离开了。

正是月黑风高夜,在黑漆漆的实验楼外,有点儿夜盲的唐叶差点儿从一对拥吻的情侣之间穿插而过,还是贺汀即时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扯了回来。

贺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揶揄地问道:“这么想拆散双方?”

唐叶:“……不是,我有点儿夜盲。”天地良心,她只是个黑夜里的小瞎子,所以才会在那个悲伤的晚上,意外踩到了一条黑狗的尾巴,然后被它追了三条街。

其中心酸悲苦,不能言表。

也就是这天晚上,唐叶和贺汀一起吃了晚饭。她先是点了十块钱不麻不辣的麻辣烫,然后又进超市买了瓶酸奶。

货架上没贴价格,唐叶付完钱后才知道,这杯平平无奇的酸奶价值十九块钱。十九块钱的酸奶充满了金钱的味道,令本就不富裕的女大学生更是穷上加穷。

此时超市电视上还在播放着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豪门顾总霸道宠》,男主直接甩给了贫苦女主一张黑卡,说:一天之内,必须刷爆。

这就是霸道总裁吗?也就那样,一点儿也不羡慕,不看不看,不过是精准扶贫罢了——才怪!!

唐叶羡慕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一旁的贺汀拿着一瓶水,侧过脸看向她,适时开口:“怎么了?”她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说道:“在思考要去哪里报名扶贫名单……”

賀汀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眉眼微扬,笑了起来。

唐叶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第二天下午会收到一份地锅鸡的外卖,订单备注上写着:在这里报名。

彼时唐叶刚刚回到宿舍楼,踩着花树的影子,风里满是十月的气息。她的心跳忽地快了一瞬,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贺汀真是个好人,要和他拜把子,当兄弟!

004.兄弟友谊长存

唐叶决定,要和贺汀成为好兄弟。

获赠地锅鸡外卖后,她礼尚往来,当即决定定制一面锦旗,歌颂兄弟友谊长存。只不过在定制锦旗前,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那天唐叶去三堂吃饭,那时学院正在举办篮球赛,离球场最近的食堂就是三堂。正值饭点,食堂里人山人海,座无虚席,僧多粥少。

巧的是,唐叶刚端着餐盘出来,就碰见了贺汀;不巧的是,他们点的都是牛肉拉面。

两分钟前,唐叶凭借着出色的语言水平,把拉面店的阿姨哄得心花怒放,在她的碗里加了好些牛肉。而贺汀呢?唐叶偷偷看了一眼他的碗,只看到了稀拉的青菜叶。

人海中相遇,两人都看着对方的餐盘沉默了一下。唐叶思索良久,最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食堂阿姨也在扶贫。”

精准扶贫,拯救贫苦大学生。

贺汀“扑哧”一声很轻地笑了起来,眉眼略弯,既出众又惹眼。他再自然不过地问了句:“那待会儿吃完饭去看篮球赛吗?”

本学院的篮球赛,据说精彩无比,十分健胃消食。

唐叶想了想,答应了。她要是知道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会发生什么,肯定宁愿在食堂里坐到地老天荒——在食堂外的小路上,唐叶和那只黑狗狭路相逢。

黑狗停下脚步,一声不叫地盯了她许久,然后龇着牙朝她冲了过来。唐叶的心猛地往上一蹿,下意识转身就想跑,结果直直地撞到了贺汀的胸膛上。

不愧是A大的科研天才,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和胸怀,唐叶的额头都给磕疼了。

然而事态紧急,黑狗马上就要蹿到跟前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贺汀弯腰,手臂横过唐叶的腿弯,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朗朗乾坤之下,愣住的不止是广大路人同学和唐叶,还有那只急刹车的黑狗。

贺汀也愣了一下。

事发太突然,他没办法,下意识就把唐叶抱了起来。事后贺汀跟她道歉,没想到后者根本没在意这件事,沉吟半天后说道:“不是说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吗?它怎么这么记仇!”

话说回来,那条黑狗爱恨分明,有仇报仇,并没有伤及无辜,在小路上和他们对峙了半天,最后放弃离开。唐叶从贺汀怀里下来后,整张脸都是烫的,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觉得有点儿丢人。

尴尬无比的事件,永远如雨后春笋,一茬接着一茬。

为了缓和气氛,唐叶沉默几秒后主动开口:“你记住那条黑狗的样子了吗?”

贺汀看着她,不明白是她的意思,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麻烦你……”唐叶捏了捏自己烧红的耳朵,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等我体测跑八百米的时候,把它带到操场上。”

她能不能打破学校记录,就看这只黑狗跑得有多快了。

闻言,贺汀微微偏头,笑着看了一眼她红透的耳朵。

005.大白兔奶糖

当天,唐叶和贺汀看了一场沉默的比赛。

当晚,唐叶收到了贺汀发来的微信:担心八百米体测?

何止是担心?八百米是令大部分人类都苦恼的酷刑。唐叶还没有想好回复的内容,就又收到了一条新消息:之后晚上要一起来操场练跑步吗?这样被小黑追的时候,也可以跑快一点儿。

有心理阴影的唐叶瞬间心动了,是不是和好兄弟一起跑步不重要,和黑狗决战能不能赢才是重点。

然而去操场的第一天,唐叶就后悔了。

兩百米跑道的操场,比海王的鱼塘还要大,简直看不到尽头。唐叶站在跑道边上,迟疑了很久,如果不是贺汀就站在边上,她马上就能临阵脱逃。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唐叶想向贺汀隐晦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悔意,刚一抬头,就迎上了贺汀的目光。操场路灯的光晕落在他脸颊边,他的神情显得格外认真且温柔。

“先热身吧?我陪着你。”

莫名其妙的,唐叶的心跳忽然慢了一拍。直到夜跑结束,她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也许是心脏有问题,得往保温杯里加点儿枸杞养养生了。

除此之外,当晚还发生了一件事。跑完步的唐叶气喘吁吁,坐在跑道边的观众席上休息,只觉得口干舌燥,脑袋发晕。她正准备喝一瓶“快乐肥宅水”时,一个男生走了过来,搭讪道:“这个饮料不太好开,我帮你拧一下瓶盖?”

看不起谁呢?两个煤气罐她都扛得动。

唐叶礼貌拒绝,然后用力一拧,一整瓶水都掉在了地上,“肥宅水”咕噜咕噜流了一地。

在一旁目睹全过程的贺汀目瞪口呆。

失去快乐的唐叶很是郁闷。

再下一秒,贺汀笑了起来,笑意明朗,像那夜的月光。

“别心疼了,待会儿我们再去买一瓶。”他揉了一下唐叶的发顶,随后看向边上站着的男生,眉梢微抬,“谢谢同学之前的好意。”

去学校超市重新买“肥宅水”的时候,唐叶叹了一口气,委婉地暗示贺汀:“水都没喝上,你说老天是不是在提醒我别跑步呢?”

贺汀笑着看了她一眼,眼尾微挑,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可偏偏看透又不说透:“我怎么觉得,老天是在惩罚你今天少跑了一圈?”

唐叶心虚,心虚着心虚着,她就想起了罪魁祸首小黑,和贺汀聊起打狂犬疫苗的感想,并说道:“你不知道最后一针有多疼,疼了我三十分钟!”

但她没想到,贺汀会说:“我知道。”

唐叶愣了一下,看向他。

“你打最后一针疫苗的时候,我也在。”贺汀低头迎上她的目光,手里还拿着一袋大白兔奶糖,漫不经心道,“那天我陪朋友去医院,看到你一直皱着眉头,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他跟着朋友离开医院后又折回来,买了蛋挞、泡芙,还有很多大白兔奶糖。只不过,那时候她正靠着椅子闭眼休息,于是贺汀没有打扰她,把袋子放在她身边的空位上,还留了一张纸条。

但是唐叶并没有看到,并不知道有一个人曾经给她送过糖。

……

回到宿舍后,唐叶还是没反应过来。

舍友都在问她:和贺汀一起跑步有何感想,有没有觉得科研路上信心满满?

唐叶有些走神,回答不出来。就在她准备换下连帽卫衣的时候,帽子里突然掉出了好多颗大白兔奶糖。

唐叶愣了愣,心跳忽然乱了节奏。

大事不妙,她好像对好兄弟有了非分之想。

006.苟富贵,勿相忘

在动心这件事上,唐叶一边叹气,一边谴责自己。实验到后期,数据越来越难收集,作业时间也越来越长,她恨不得住在实验室里,为科研事业发光发热。就连新年前一天的晚上,她都待在实验室里。贺汀刚刚从教室赶过来,还给她带了片皮鸭和奶茶。

贺汀让她拿着东西,在实验室外吃完再进来,他说:“忙了一天,为什么不休息一下?这些实验可以等我来做。”

就在这时,校内放起了烟花。

隔壁实验室的人统统跑了出来,碰见他们后,还聊起了前一段时间的ACA竞赛。贺汀得了金奖,有人在赛场上对他一见钟情,跟队回校前大胆告白,奈何他无动于衷,冷淡拒绝。

烟花噼里啪啦燃放着,掌控八卦动态的同学挑眉看了唐叶一眼,意味深长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圆圆,你别让人捷足先登了。”

这句话极具暗示性。

他们走后,走廊上又只剩下了贺汀和唐叶。贺汀沉吟几秒,垂眸看向她,问道:“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有啊。”闻言,唐叶立马抬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表情认真,声音坚定道,“大哥,苟富贵,勿相忘。”

ACA是他们这个学科领域的顶级大学生科技赛事,也是涉及数学、计算机等领域交叉合作的跨学科竞赛,含金量超级高。

这时候不抱大腿,等什么时候抱大腿?

大片大片的烟花下,贺汀沉默了。

哪里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这颗月亮,是真的难以摘得。

……

寒假马上要到了,唐叶和贺汀负责的实验项目终于告一段落,只需要等待最后的审核和修改。

两人决定去吃火锅庆祝,唐叶怎么也没想到,那天他们都穿了一件白色毛衣,火锅店店员把他们认成了情侣,他们刚刚坐下,就送上了热情的祝福。

祝福什么呢?祝福他们恋爱快乐,幸福美满,长长久久,甜甜蜜蜜。

唐叶尴尬得插不上一句话,好不容易等到服务员心满意足地离开后,她的脸也红了好几度。

火锅的麻辣锅底,估计都没有她的脸颊烫。

贺汀问道:“在想什么?”

唐叶耳朵烫,脸也热,只能立马转移话题:“工作人员为什么不祝我们发财暴富,拥有美满人生?为国家GDP做贡献难道不是第一要务吗?”

看来广大民众的思想觉悟还是不够高,需要多看看CCTV。而她也不够冷静,应该多写几张高数线代统计的卷子。

见贺汀要开口,唐叶怕他发现自己已然心动,立马又补充了一句话,坚定地表达了自己专注于科研事业的立场:“我们不能沉迷于儿女情长。”

贺汀一愣,忽然忘记自己想说什么了,便顺着话题问道:“那该沉迷于什么?”

唐叶一本正经道:“科学研究和国家富强。”

看看呀,有的人表面一本正经,云淡风轻,实际上已经紧张得开始揪衣角了,心跳还快得不像话。

她很担心,自己的心脏是不是真的有問题,心跳声这么大,太不像话了。

007.夏天的第一阵烈风

新年过后,A大科研院组织了一场科研主题的电影节,贺汀作为院内学生代表,需要上台发言,唐叶也是如此。

在后台,唐叶理了好久的长发,不经意一个转头,恰恰迎上了贺汀的视线。他正靠在门边,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好奇她能整理多久。

唐叶的动作顿了下来,憋了半天,问他:“……你要化化妆什么的吗?我帮你修个眉毛?”

天地良心,她只是为了缓和气氛才这么一问,没想到贺汀略微一思考,然后直接坐在了她面前的凳子上,说道:“麻烦了。”

唐叶只能硬着头皮上阵,拿着刮眉刀片,小心翼翼地给他修起了眉毛。

唐叶给自己修眉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说给别人修眉了。她正提着心,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刀片时,后台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来人声音响亮:“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准备上台了——”

唐叶的手腕不受控地一颤,刀片直接在贺汀的眉尾划开了一道小口子。

他很轻地“咝”了一声,眉骨处的伤口开始渗血,很浅很浅。

唐叶又慌又急,从一旁扯了好几张湿纸巾给他,手都是抖的。她欲言又止好几回,但因为太紧张,始终无法开口。

贺汀拿湿纸巾按了按,仅几秒就撤了下来,显然并不在意。他看向她的手指:“你的手被划伤了吗?”

她愣愣地摇了一下头。

但贺汀还是拿了张新的湿纸巾,隔着湿纸巾拉住了她的指尖,很轻地捏了一下:“以后别给我修眉了。”

唐叶的心提了一下,刚想道歉,就听到了他的下一句:“靠这么近,我没办法不紧张。”

……

过去很久,唐叶都依然记得这一天。

贺汀发言结束,她踩着台阶上场,与他面对面走近时,贺汀微微偏过脸看向她,冲她眨了眨眼睛,眉上那一道细小的伤口还隐约可见,嚣张又动人。

像是夏天的第一阵烈风,临到身前,却又柔和不已。

这是新的一年,没有窸窣的碎雪声,她的心潮已经澎湃不已。

008.浮光跃金

随着电影节的结束。

实验项目早已结束,各大专业又都很忙,唐叶和贺汀渐渐减少了联系,直到春节前的一段时间,才又热络了起来。

他们互相祝福春节快乐、平安顺遂,祝愿对方所有事都如愿以偿、求而得之。

等到烟花和鞭炮都沉寂后,这个春节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前一天,贺汀在微信上说他要回老家一趟,可能不能及时回复消息。于是唐叶收拾了一下,准备在阳台上拉一天的二胡。

二胡使人明智,二胡使人冷静,二胡使人忘记饭点。

上午拉完下午拉,五六个小时过去,唐叶刚准备休息一下,唐妈就回来了,说她多年未见的好朋友回来了,待会儿要出去吃个饭,顺便带上唐叶。

“她儿子现在和你同一个大学,你去见见,交个朋友。”

听到这里,唐叶下意识想到了贺汀,总不能……这么巧吧?然后她抱着这个想法,在茶楼的包厢里见到了贺汀。

他靠着窗,正在低头玩手机,听到动静的时候抬眸看了过来。与此同时,唐叶感觉到自己的手机似乎振动了一下,提示有新消息。

到底是“巧合”,还是“蓄谋”?

唐叶不确定,也没时间多想,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她怀着与上课吃辣条被抓一样的紧张感,在饭桌上一个劲地低头吃螃蟹,再喝几口葡萄奶茶。

螃蟹有黄!还大!超级鲜甜!

她一边吃,一边听唐妈和陈女士在聊天。

“你儿子这么帅,有没有女孩子喜欢?”

“他从不跟我提这些,只说过遇到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姓‘不。”陈女士看向唐叶,眉眼微弯,弧度和某人出奇地像,“圆圆,你和他一个学院的,知道是哪个女孩子吗?这个姓氏还挺少见的。”

唐叶猛地想起自己的外卖ID“不吃香菜”,不禁有些脸红耳热,只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呆瓜笑容:“不知道……”

反观贺汀,他差点儿笑出声音,单手支着下巴,明目张胆地对她眨了一下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唐叶感觉自己摘到了月亮,也看到了春湖上的粼光,是浮光跃金,也是最最动人的喜欢。

009耿耿星河与银花

唐叶一直以为,她和贺汀第一次见面是在实验室,而开始熟悉起来是因为那一顿地锅鸡外卖,其实不然。

很早之前,贺汀就在陈女士的手机里看到过她的照片,后来在A大碰见,她经常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在冬天的大太阳下,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那天,几个同学在实验室聊天,贺汀从门口路过时,刚好听到有人问了唐叶一句:“为什么选择科研这一条路?”

“青年人当奋发图强,勇往直前,敢于研究和探索,为祖国奉献一生。”

闻言,大家七嘴八舌地起哄。

贺汀侧眸看向了实验室里,坐在窗边阳光底下的女生目光明亮,正咬唇轻笑,神情坦荡又真诚。

那年的冬天,闪闪发光的不止是阳光。

那一瞬间,贺汀无比清楚,她并不是在开玩笑,她再认真不过。

少年强则国强。

有一份光,则发一份热。

……

茶楼外放起了烟花,而这一场饭局还没有结束。

唐叶心乱如麻,默念了五十遍元素周期表,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正准备继续大吃大喝时,贺汀突然说想出去走走,还叫唐叶领路。

正想夹一块排骨的唐叶有些无语。这个人一定是不想她吃饱,好过分。

茶楼外烟火正盛,像是扬州三月的春天,秾艳繁丽,如耿耿星河与银花。

人流中,唐叶心无旁骛地看烟花时,贺汀忽然开口问了一句:“圆圆,你喜欢我吗?”

这是贺汀第一次这么叫她。

唐叶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以为自己的心意被看穿,慌张得厉害:“我一直都把你当好兄弟,没有非分之想,你看宋江和鲁智深……”

她语无伦次,把梁山好汉都搬了出来,恨不得当场和他拜把子。生怕贺汀不信,唐叶又结结巴巴地加上了一句:“最近学院有很多谣言,你别误会,我真的不喜欢……”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消散在一阵风里。

随着夜风而来的,还有一个带着葡萄气息的亲吻,先是落在她的鼻尖,之后又落在了唇边,瞬间的温热,差一点儿煮沸了她。

賀汀直起身,垂眸看着唐叶,一点点儿拉开距离,眼里的笑意愈发深沉,直到映出烟花粼粼的星屑。

雪碧的气泡,心口的扑通,都在此刻疯狂上冒。

“嘴硬有什么用?”他的耳郭红了,声音却是得意的,“亲起来不还是软的?”

唐叶脸红耳热,瞬间蒙了。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犯规啊!

010.桃花与黑狗

后来,唐叶和贺汀坐实了神秘黑狗的桃花传闻——助人脱单。由此可见,狗狗真的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

……

某一天,唐叶突然发现贺汀的微信名字改成了“恶龙”。她好奇,但没有多问,反而和他聊起了自己曾经用过的ID,从“平静人生”到“逃离羊肉串”,再到现在用的“宝库”,从咸鱼到吃饱喝足,到贫穷,充分表达了心境变化。

彼时,他们正穿着实验服,一起穿过开满桂花的小道,染了满身绵密的香气。

贺汀一直在耐心地听她说话,不曾打断,也从来没有觉得无趣过。直到她又一次提起“宝库”这个ID,他才开口,声音低缓,一如最初:“如果你是宝库,那我就是传说中那只,只知道守着金银财宝的恶龙。”

贪婪地,想要拥有自己的宝库。

只要宝库,只喜欢她。

所有的喜欢,从始至终,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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