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赖学香

桃花峪，是我念念不忘的一个村庄，多年前我曾在那里支教。

我是春天来的，坐着县里的车，在蜿蜒盘旋的山路上，颠簸得有些头晕。下车时，眼前一亮，漫山遍野的桃花，像天上飘落的一朵朵云，一座座石砌的房子掩映在万花丛中。这里不该叫桃花峪，而应叫桃花源。

学校在山谷一侧。说是学校，其实只有三间房屋，两间教室，一间宿舍。操场上的旗杆是一棵光滑的树干，但杆顶上的国旗在大山绿色的背景下，却很鲜艳。学校只有一位老师，五十七八岁的样子，兼任校长、勤杂工。有20多个学生。

第一次见到学生们，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些孩子。他们使劲拍着手，扯着喉咙喊：“老师好！”每个孩子的眼睛都很清澈，笑容都很灿烂。

学校没有围墙，教室后面就是桃林。语文课，我拿着一块自己制作的小黑板，领孩子们在桃林里上。桃花淡淡香，小鸟啾啾叫，孩子们的小脸比桃花还好看。我领读，孩子们齐声背诵，是朱自清的《春》：“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帶着甜味儿，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

课余时间，我用手机给孩子们拍照。桃树下，调皮的孩子们打着闹着，做各种鬼脸，摆各样造型，欢笑声在山谷里回荡。天空有时飞过一群鸟，用好听的鸟鸣回应孩子们的欢笑。

孩子们“粘”我，放学了也不肯回家，围着我叽叽喳喳，说这说那。我的宿舍里，堆着乡亲们送来的各种菜。

有时，孩子们把自家刚炒出来的菜，盛一碗给我端来。等我吃一口，说一声“好吃”，他们就咧开嘴笑。

在那里唯一的不方便，就是手机信号不好，给家里打电话，要爬到山顶上去。孩子们陪着我爬山，打完电话后，我喜欢和他们一起将手兜成喇叭放在嘴边，喊：“大山，你好！”

松涛阵阵，那是山对我们的回应。

这个春天，又到桃花灿烂时，我在千里之外遥望村庄。那些孩子们现在都在哪里呢？桃花是不是依旧开得明艳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