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海无边》与《简·爱》关于人物性格的互文性解读

摘  要：克里斯蒂娃认为具有互文性的文本是开放的，存在于传统文本与其他文本之间的对话中，并且具有对先前文本的模仿和保留。勃朗特的代表作《简·爱》致力于为新女性对独立和平等的热爱提供读者。一百年后，英国现代作家简·里斯于创作了《藻海无边》。这两部作品在内容上相得益彰，在艺术上各有千秋。

关键词：夏洛蒂;《简·爱》;里斯;《藻海无边》;互文性

作者简介：齐粒竹（1993.7-），女，汉族，山东省临沂市人，硕士，山东科技大学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03--02

《简爱》中的伯莎与《藻海无边》里安托瓦内特是同一个人物形象，她们都有着同样悲惨的命运。伯莎被标上疯子的标签，而她的疯只是一种假象。里斯发现了《简·爱》中伯莎并不是一出生就是疯子，而她只是一个受害者、被殖民压迫的对象。所以在《藻海无边》中，里斯让安托瓦内特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出现在大众的面前。同为克里奥尔人的里斯能深切体会到安托瓦内特的痛苦，并且为读者找到有关安托瓦内特精神逐渐失常的原因。《简·爱》中的罗切斯特以睿智而开朗的个性深深植根于人们的心灵。在塑造人物形象时，勃朗特没有介绍罗切斯特性格形成的原因，这为读者留下了更多的想象空间。罗切斯特隐藏的、不被人所知的一面在《藻海无边》中被生动地呈现给读者。里斯使读者不再局限于对《简·爱》的认知，而更多的是将两篇小说结合起来阅读，从中找到故事发生的线索。几乎所有的英国文学或历史记录都只谈论《简·爱》，但却从未提及《藻海无边》。造成的结果就是一个故事被分割了，读者看到的只是一个未完成的故事。本文将同时分析两部小说中的主人公，从分析的过程中找出人物性格之间的异同。

尽管简遭受了挫折，但她与罗切斯特结婚并幸运地继承了叔叔的一小笔遗产。简与罗切斯特的爱情故事使人们为之感动。简的女主人公性格在读者眼中是独立的、自尊自爱，理性，并且有意识地挑战传统的束缚。人们在熟知简的同时，罗切斯特的妻子伯莎·梅森在故事中并不为人所知。我们只是从罗切斯特口中得知她是一个如野兽般的疯女人。人们关注女主角简的成长，却忽略了另一个重要的女性伯莎。在《简·爱》的读者中，几乎很少有人同情伯莎。美国最著名的两位学者，吉尔伯特和古巴尔认为，“疯女人不过是简的隐藏，愤怒和疯狂的一面”（2005，187）。在《简·爱》中，伯莎总共出现了五次。她很不幸，就像不幸的婚姻受害者罗切斯特一样。在小说中勃朗特彻底剥夺了伯莎的说话权，这个阁楼上的疯女人处于完全失语的状态。罗切斯特向读者解释了她的生活和家庭背景。伯莎是一个疯子，她的一家人全是疯子，她出生在了疯子的家族。在小说中，伯莎被看作简与罗切斯特婚姻的绊脚石。伯莎整日被关在阁楼中，却也在悄悄进行她的复仇计划。她每一次都是在恰当的时间和地点出现，这意味着她是有计划地进行复仇。伯莎第一次出现在深夜两点。她来到二楼，在简的门前笑了起来。然后，她在黑暗中点燃了一支蜡烛，走进罗切斯特的房间，点燃了床单。完成自己的计划之后，伯莎又从三楼的楼梯悄悄地走了回去。如果伯莎此时已经疯了，她怎么能选择在深夜并且小心谨慎地进行自己的复仇计划呢？由此可以推断出，伯莎此是正常的，她没有疯。伯莎的第二次露面仍然选择在深夜。她在失去了自由并被关押了很长时间之后，伯莎在思考是什么让她步入了万丈深渊。此时她认为自己的不幸是由于父母不负责任地为她安排婚姻，以使她无忧快乐的生活早早地遭到了破坏。她恨自己的家人，所以在她的哥哥梅森探望她的时候，就将所有的怨气都发在梅森的身上。伯莎撕咬着梅森，特别是当她听到“法律”一词时，让她变得更加疯狂。在伯莎的第三次出现，她首先打开了放着婚纱和头纱的壁橱，然后将婚纱穿在自己的身上。在试穿完以后她将婚纱撕毁。在深夜里她可以准确地找到婚纱的位置，并且回忆起来她与罗切斯特结婚时的场景。从这里我们仍然可以推断出伯莎是正常的、思维清醒的。当自己的丈夫要与其他的女人结婚、并且自己还没有跟罗切斯特解除婚姻的情况下，她能做什么呢？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罪恶的婚纱给撕烂。不管伯莎有多生气，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伤害简，而只是看了简一眼之后安静地离开。原因就是简并没有伤害过伯莎，而简也是在不知道伯莎存在的情况下要嫁给罗切斯特。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伯莎是善良而理性的，她并不是对每个人都发了疯似的疯狂复仇，而她只是伤害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伯莎的第四次出现是因为梅森的再次出现。在罗切斯特与简的婚礼上，梅森当众拆穿罗切斯特的婚姻是非法的，因为伯莎是罗切斯特的妻子，并且现在她还活着。罗切斯特承认自己已经结过婚，他的妻子正是伯莎。在他打开阁楼之后，伯莎出现在大众的面前。罗切斯特向众人说道他的妻子是个疯女人，她的全家都是疯子。然而勃朗特没有给她解释的权利，伯莎唯一能够表达自己的愤怒的方式也只能是发了疯的咆哮。伯莎最后一次出现是她放火烧了桑菲尔德庄园并且自己也被大火吞噬。伯莎摧毁了囚禁她的庄园，她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不愿被困在阁楼上一辈子被当作为疯女人。伯莎以自我毁灭的叛逆行为反抗帝国主义的压迫。她也以这种方式解放了自己，在大火中涅槃重生。尽管这种行为不符合社会规范，但她所做的正是一个有正常思维人做的事情。在被囚禁的日子里，她的精神受到极大压制，身体遭受了极大的折磨，因此伯莎迫切希望利用自己的最后力量与世界抗争。

伯莎在等待一个为她洗清冤屈的人，她最终等到了里斯。里斯首次到达英国，重读《简·爱》不久之后，她对伯莎的遭遇十分地同情。同为克里奥尔人，里斯可以深刻理解伯莎的痛苦。她窥探了《简·爱》中的秘密，即伯莎不是真正的疯女人，而是一个善良可怜的人。她将不为人所知的故事的另一面呈现在读者的面前。里斯在小说《藻海无边》中重新刻画了伯莎的人物形象，她不再是人们口中的疯女人，而是一个名叫安托瓦内特的善良的姑娘。这个善良女孩是一个有自己的思想、善于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情感的人。里斯塑造的安托瓦内特，正是根据伯莎的原型创作出来的。里斯读懂了伯莎的善良，她不想让伯莎成为殖民压迫下的牺牲品。关于伯莎发疯的原因，罗切斯特解释说，这是她的家庭基因造成的。伯莎的一家人都疯了，他们祖祖辈辈几代人都是疯子。但是，里斯在回答关于安托瓦内特的精神问题时指出她和她的母亲安妮特并非天生患有精神疾病，她们的精神是被慢慢摧毁的。对于安托瓦内特来说，童年的不幸使她的内心受到了创伤。她从小就过着贫穷而孤独的生活，并总是遭到当地黑人孩子的殴打。在母亲再婚的婚礼宴会上，白人妇女们传播流言蜚语，称安托瓦内特在不久的将来会发疯。当时的安托瓦内特只是一个孩子啊，她无法承受这些诽谤。在嫁给罗切斯特之后，丈夫对婚姻的不忠也是导致她情绪低落的重要原因。安托瓦内特对她的丈夫怀有深厚的感情，并试图取悦他。但是，罗切斯特肆无忌惮地与女仆上床，故意让隔壁的安托瓦内特听到他们的男欢女爱。受到刺激之后，安托瓦内整日以酒买醉，她的神志日渐模糊。压倒安托瓦内特最后的一根稻草是她被带回英国并被关在阁楼里。如果安托瓦内特能得到丈夫的爱和体贴，那么她就不会患有精神疾病。她最后的神志不清不仅是种族、社会的歧视造成的，婚姻的破裂也对她产生了巨大影响。作者还借安托瓦内特之话来解释西方的普遍迷信，即人们在满月时分睡在月光下也会发疯。这意味着安托瓦内特的癫痫病是由多种因素共同导致的，同时也意味着《简·爱》里罗切斯特的话语不可靠。同时，里斯还清楚地说明了安托瓦内特的母亲发疯的原因。当白人统治殖民地时期，混血的安妮特还能够过上自由的生活。出乎意料的是，牙买加的白人妇女嫉妒她的美貌，极力地排挤她。在废弃奴隶制以后，她的丈夫科斯韦死了。她不仅生活在贫困中，而且还沦为当地人仇恨和压迫的对象。欣慰的是，安妮特再婚了一个富有的英国人梅森，但不久之后他们的房子被愤怒地黑人给烧毁了。她最心爱的儿子被大火烧死，可怜的安妮特在那时彻底地疯掉了。安妮特和安托瓦内特的疯一样，都是受到刺激后，精神一点点地被压垮了。安托瓦内特的家人并非不是一生下来就是疯子，她们也是可怜之人，被值得同情的人。里斯发掘了《简·爱》中伯莎的善良，并将这颗善良的火苗小心地守护了起来。

罗切斯特作为两部小说同时存在的人物形象，在小说中也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简·爱》中的罗切斯特在勃朗特的塑造下，展现了他幽默、谦虚、具有绅士风味的一面。面对身份卑微的简，他不在乎他们之间的差距，只要是真爱他愿意为此打破规矩。罗彻斯特的人物形象深深植根于人们的心灵，人们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勃朗特对他的描述。但是，当罗切斯特出现在里斯的《藻海无边》时，人们发现此时罗切斯特的性格特点与他们之前从《简·爱》那里所了解到的有很大的不同。他们不敢相信罗切斯特还有他们不所熟知的另一面;他们也不敢相信德高望重的罗切斯特的财富来源于那个被抛弃在阁楼上的疯女人。在《藻海无边》中，罗切斯特的名字被里斯剥夺了，他始终以安托瓦内特的丈夫的身份出现。这既是对《简·爱》中罗切斯特的讽刺，也是对他的同情。在父权制社会中，即使不是罗切斯特，也有成千上万的人会伤害伯莎。为了得到父亲的肯定，罗切斯特毫不犹豫地去了西印度群岛。远在异国他乡，他变得谨慎而胆小。为了得到安托瓦内特的金钱，他不惜欺骗安托瓦内特的感情。这里的罗切斯特变得与《简·爱》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不再是那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而是为了金钱不顾一切地伪君子。当罗切斯特将安托瓦内特带回英国之时，就是可怜的安托瓦内特悲惨命运的开始。这恰好也是《简·爱》中对疯女人伯莎的描述的开始。《藻海无边》将安托瓦内特与罗切斯特如何相识相知交代得清清楚楚并且诉说了伯莎一生的故事。两部小说构成完整的统一体，通过对两部小说的同时研究可以将整个故事情节发展的来龙去脉联系起来。

在對人物形象进行分析时，要始终做到在一个完整的故事情节中展开，全面深入的了解故事的本质。《藻海无边》与《简·爱》相辅相成，给读者留下了足够的想象空间。

参考文献：

[1]Bront?， Charlotte. Jane Eyre[M].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6.

[2]Rhys， Jean. Wide Sargasso Sea[M]. Harmondsworth： Penguin， 1966.

[3]陈永国. 互文性[J]. 外国文学， 2003（1）：75-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