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戒指

2020-03-23 07:42周立波
鸭绿江 2020年1期
关键词:侦察员金戒指张海

我听到了好多的人,谈论和称赞侦察員张海。有的说他身轻如燕,能飞檐走壁。有的说他枪法如神,能百步穿杨。也有人说:南下时,他奉命去侦察敌情,在一个小村庄外边,碰到了也来侦察我军情况的敌人的侦察队,他被识破,不能逃走。他不慌不忙,走到他们队长的跟前,从怀里掏出匣枪来,对准他胸侧,低低的说一声“快走。”那队长只得快走。他跳过篱笆,叫那家伙也跳过篱笆,他穿过树林,叫那家伙也穿过树林。敌人十个侦察员瞪着眼睛呆呆瞧着他,不敢开枪,怕伤了他们的头目。走得远了,他放开了那人,哈哈大笑,说是多谢他相帮串演了一出“关云长单刀赴会”的好戏。

像这样的传说,非常之多,我也不能一一考证他们的真实性。但张海确实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他有胆量,心机又足。司令员十分喜欢他,叫他做“猛子”。又叫他做“跳皮鬼”,常常派他去担负一些重要的但是危险的工作。

“跳皮鬼”在长官的面前,像姑娘一样,除了简短的报告以外,不多说话,只是笑着,但当他和同事们在一起时,他的粗鲁的,机智的笑谈,像泉水一样的涌。二科有个侦察员,名叫刘凤梧,和他很要好,常在一起开玩笑。

“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张海问他。“我母亲梦见一只凤凰飞在梧桐树上,醒来生了我,起了这名字。”刘凤梧解释。

“你不走运气。”张海惋惜的说,样子很同情。

“走运气又怎么样?”刘凤梧追问。

“要是你走运气,你母亲梦见一只鸡婆飞在芭蕉叶子上,醒来生你,你的名字岂不更漂亮?”

大家想了一想,哗哗的大笑起来,张海也大笑起来。

张海就是这样一个自己爱笑,也爱引人发笑的二十二岁的青年。人都高兴接近他。见了人,他的晒得微黑的脸上总是浮着笑,露出他的整齐洁白的牙齿,由于他的性格的明朗和活泼,姑娘们也都乐意接近他。驻扎绥德时,有三个姑娘同时看上他,他却以侦察员惯有的锐利的眼光和迅速的行动,爱上了她们之中适合于自己的一个,和她结婚了。

他的妻子张叔贤是一个劳动英雄。她是他们村上的纺纱小组长。她把纺线赚的钱,蓄攒起来,买了一个金戒指。新婚之夜,她把金戒指送给了张海,亲手替他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从此以后,金戒指从来没有离开他的手。

勇敢节俭的张海却有一个小小的毛病,就是不安心于后方的平淡的日常工作。在绥德住不到一年,到了1944年11月,经他自己的要求,得到组织的允许,跟着我们的支队,又上前方了。

我们的支队进到山西平遥县境内,为了通过敌人一条宽阔,复杂和危险的封锁线,要派一个胆大、精细和忠纯的观察员去侦察沿途的敌情,以及道路、河川,特别是汾河的桥的情况,司令员最初和最后都想起了张海。夜深人静,司令部点着一枝洋蜡烛。司令和政委在和张海谈话。司令员衔着烟斗,从桌旁起来,左手拿着洋蜡烛,走到贴着五十万分之一的地图的墙壁跟前,用拳头计量了我们的宿营地点到渡河地点之间的距离,又用洋蜡烛照着预定的渡河的地点,对张海说:“这一带,你去看,汾河结冰的情况怎么样?河有多宽?桥有多宽?桥的两端岸上的地形,什么地点可以安置掩护部队的机枪?都去搞清楚。一天一夜,能回来吗?”

路程是来回两百四十里,赶路,侦察,休息,又赶路,一天一夜,时间太紧。张海收敛了他的常有的笑容,显出了一些难色,但没有说话。

“两天一夜,再不能多了。”司令员说着,回到原处把洋蜡烛重新安在桌子上,从嘴上取下烟斗来,在桌沿敲落着烟灰。

“好的。”张海回答,他盘算好了,明天去,搞清情况,明晚找一个清净的店,取得充分的休息,后天赶回来。

从纸窗的破隙里,吹进了飘雪的寒风。摇荡着的烛光底下,司令员吸着的烟斗丝丝的发声,他看张海一眼,慢慢的说:“靠近我们这边的一百里地,是两面政权。接近汾河的那一段,就很危险,敌人的碉堡像油鞋钉子一样,特务比狗还多。要加点小心。”

“知道。”张海回答,立一个正。

“跳皮鬼,有这样多的人,等你的报告。”司令员伸出一个手掌说。

“知道 。”张海回答,却没有立正。他知道司令员伸出一个手掌来,是指着等待通过汾河的五千人马。小时候在南方家里,他是一个放牛的,每天天黑,等着他的,不是东家的脸色,就是妈妈的眼泪。现在,司令员亲口告诉他,有五千人马,等着他的报告。他感到荣耀,感激的泪水盈满他的眼眶了,他忘记了平常的敬礼。

“要是万一……”司令员沉吟着,没把话说完,吸着烟斗。

“要是万一……的话,”张海领会了司令员的意思,回答说:“我张海坚决不丢八路军的丑。”

“很好,党信得过你。”政治委员站了起来,微笑着,嘉许张海的志气。司令员忙叫警卫员拿出一条“吴满有”香烟,送给他抽。但张海走后,司令和政委商量了一下,再派了两个骑兵侦察员,抄山僻小路,去接应他。

第二天清早,雪花没天盖地的飘落着,山野全白了。带着湿味的初冬的雪片飘积在道边群树上。有好几处,发脆的杨木的枝桠被雪压断了。寻食的鸦雀在树木之间展翅,跳跃,振落着树枝上的积雪。远近的几个萧索的山村,全埋在雪里。远处的群峰,在弥漫的雪的烟雾里,变成了灰色,再远的,溶入迷蒙的空际,自己也变迷濛了。在山路上,有一个穿着旧的青布棉袄的农民,冒着风雪,正在急急忙忙的赶路。有经验的眼睛,看着他的步子,就会瞧得他一点钟至少能走十三里。在日落以前,这个人走到了离开敌人碉堡只有两里半路的汾河大桥旁,他在桥上来回的走了一次,又横走了一次,用脚步计量了桥的长和宽。在桥的两端,他看了地形,于是,走远一点,蹲在河沿上,从衣兜里掏出本子来,用铅笔把地形做了一些粗略的图书,把铅笔放在嘴里蘸了一点口水,歪歪斜斜的写了些什么。他写的不快,看样子,对于写字,他不在行。写完字,他又用右脚去探测河冰。冰块踩得擦擦的发声,他摇一摇头,心里想着:“只能走桥。”这时候,一声枪响,子弹嗖嗖的从头上飘过,接着又是一枪。“你打的太高了,鬼崽子!”他小声的骂着,离开了桥旁,取道另一条山路,往回赶路了。天刚黑,月亮挂在山岗上,漫山遍野的、潮湿的雪花还在无声无息的飘落着。月的光亮和雪的反照交相辉映,把山岗平坝都照映的通明。

这个赶路的农民,就是张海。他用衣袖擦了擦冒著汗珠的脸颊和额头。完成了任务的顶艰难的一段,他满怀欢喜。像孩子一样,他只想开一点点小小的玩笑,但四野无人,没有对象。他想起了小时常唱的山歌,低声的唱了:大米好吃田难种,樱桃好吃树难栽。

前面是一座松树林子。靠近林旁,张海瞧见了一座村庄,他突然感到了疲倦,他已经走了一百四十里路了。走进村落,看见有一家门外挂着“骡马大店”的木牌,他迈步走进。名为“大店”,实际很小。三间并排的破窑,带一个马房的一所场院,这就是店子的全部。这店子孤立在村尾,离开最近的人家也有半里地。对这种荒村野店,张海本来是有戒心的。但是,他想,这里已是两面政权的地界,而且他太累,脚迈不动了。“就在这儿吧。”他对自己说,走进店里的一个破窑洞。半明半暗里,炕上躺着一个人。听到脚步声,那人坐起来,拥着棉被,用手掠着散乱的长发。

“这里是店吗,大嫂?”张海发问。看出是一个女人,他尊了一声。

“就是呀,炕上坐吧。”女人说着,从炕上下来。

“掌柜的呢?”张海问她。

“走亲戚去啦。客人住哪一间窑?”

“就这间吧。”张海说,他不想动了。

女人点起蜡油灯,昏黄的灯光中,隐约的可以看见壁泥驳落的窑壁和火焰熏黑的窑顶。女人走到炕头的灶下,生起火来,烧炕兼烧水,通红的灶火的光焰,照着肥胖的脸面,蓬乱的头发,和胸口露出的红色的抹胸。水热了,他打一盆水给客人洗脸。绞手巾时,张海露出了他的黄腾腾的金戒指,那女人瞟了一眼,便装做没有看见,卷起一床被,搬到隔壁窑洞里去了。停了一会,女人在窗外问道:“客人不吃什么吗?”

“不用了。”张海回答,洗完脚,吃了一点随身带着的大饼,关上门窗,吹熄了灯,他躺下了。月光浸白了整个的窗子,窗外有一些低低的人语,和一些脚步声,不久全都消逝了,只听见那女人的勾引人的嗲声嗲气的歌唱:

这几天,你不来,

日子实难挨。

为什么,你不来?

莫不是浪大河难过,

莫不是别人丢不开,

我的好乖乖?

“呸!破鞋,”张海轻蔑的骂着,翻了一个身。不久,歌唱也停了,只听见远处的几声犬吠,和近旁的鸡拍翅膀的声音,此外是乡野雪夜的无边的寂静。

约莫是半夜,仿佛有人用铁丝把门闩从外边轻轻的拨开,门轻轻的开了,月光涌进门里来。从门外跳进一个黑色的人,提一把短刀,向炕上扑去,月的光亮里,刀光一闪,刀锋剁在炕砖上,冒出了火花。炕上是空的,凶手着了慌,转身要跑,刚奔到门边,听到有人笑。

“你落在我的手里了,大嫂。”张海笑着说,他已经用匣枪对准女人的不停的起落的胸脯。

在情况不明的村镇投宿时,张海总是睡在地面上,头顶着房门,人一推门,他就醒了。这回也一样,女人轻轻拨动门闩时,他早已惊醒,并且跳起,掏出匣枪,站在门角落里了。

张海把女人手里的短刀拿过来,在月光里,看见刀锋砍坏了。他说:“你的刀要磨一下子了。”说着,当的一声。他把刀扔到了炕上。

那女人,解除了武装以后,显得有些可怜,似乎瘫软了,她忽然扑到张海的胸上,两臂挽着他的脖子说:

“饶了我,带我走吧。都是我的掌柜的不好,坏事都是他叫我干的。看见了你的金戒指,”她伏到他的肩上,呜咽起来。“我就见财起意。饶了我,带我走吧。”张海心里想:“混蛋,去你的吧,你刚才还要杀我哩。”虽说这样想,张海还是被她的眼泪打动了。张海是一个硬汉,但他怕眼泪,他把她轻轻的但是坚决的推开,把枪倒插在胸前,走出门去,趁着未落的月色,他赶路了。他要在天黑以前,赶回司令部。

走不到半里,他摸摸口袋,吃了一惊,转身往回跑,树林向他后面奔驰,山岗向他的背后急转,他的记事本子失掉了,凭着侦察员特有的推断力和联想力,他知道是店里那女人扑在他的身上呜咽的时候偷去的。他跑回了店里。

“你干啥?”那女人微微有些吃惊,看着他指向她的枪口。

“拿出来。”张海喘着气,话只说了一半。

“拿出啥来呀?”女人一只手撑着腰,歪身靠在炕沿上。

“谁拿的,谁知道。”

“我不明白你的话。”她笑着,显然是占了他的上风,感到得意。

张海心里很愤怒,但他想一想,东西还在她手里,不能硬来,他收起枪来,陪着笑道:

“大嫂,不要开玩笑了,请把本子拿出来吧。”

“本子?”她还是挑逗人的笑着,“本子是有的,可不能给你。”

“还给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张海和颜悦色的说。

“我要你的金戒指。”她狡猾的看他一眼,好像窥见了他的心事一样。

这真使张海震惊,金戒指是他的妻的赠品,任何时候他都不离手,但是他的本子里边有侦察的记载和地形的图画。这女人是一个破鞋,在这一带,商人用破鞋来干特务的勾当,他早有所闻。本子一定要找回,但是,难道他的金戒指,他和妻的结婚的表记,就要落在这滥葬的女人的手里吗?他心里难受,但他立即想通了,用着侦察员的惯有的果决,他从手上退下金戒指,扔到了炕上。

“拿去,把本子还我。”

女人拾起金戒指,笑嘻嘻的套在乎的中指上,在灯前把玩,却不理会本子的事了。

“大嫂,请你把本子还我。”

“谁拿你的本子?你看见我拿了吗?”戴好金戒指,女人变了脸,耍流氓了。汪精卫和蒋介石的狗男女,都是会耍流氓的,张海早知道,也早见识过。但是,任何一回,都没有这回惹张海生气。他奔上去,把她按倒在炕上,搜她的衣兜,她狂笑着,一面说道:

“你放开手,我拿给你。”哄他放了手,女人坐起来,掠一掠头发,把棉袄脱下,露出他的红色的抹胸。她还要把抹胸解掉,张海替她脸红了。但是他想,这婆娘好像是在拖延时间,等待什么。他起来走走,寻思计策。走到锅灶后面的碗柜边,在灯光和曙光交织的青辉里,出乎他的意料的,在瓦盆底下,赫然露出本子的一角,他连忙拿起,正是他所失落的本子。这一回,轮到他笑了,女人的满天欢喜,都烟消云散。她忘记了她的上身裸露着,完全呆住了。张海走到了门边,心里想着:“留了这女人,是一个祸害。她又看见了本子,可能猜着我军的企图了。”他向着还在痴呆的女人扳一下枪械,头也不回的走了。尖锐的枪声,划破了黎明的山野的沉寂。

他幌荡幌荡的走出村外。過度紧张之后的过度疲劳,使他昏昏欲睡了。走到松林边,脚踢着一颗松树的盘根,他吃一惊,才清醒了,他忽然想起来,忘记从那女人身上取回金戒指。他要回去取,刚走两步,只听见从东方,从店的近侧,打了一枪。紧接着又是一枪。以后是大枪和小枪的乱放。张海转身,卧倒在雪地上。他把枪上好了顶门子,但不发射,细听着枪声,静静的探测敌人的动静。敌人不止一个,但也不多。这一定是听到打那女人的枪声,出来救援的敌特。他们的子弹似乎很充足,漫无目的的射击着,一阵接一阵。张海不回枪,他窥伺着敌人的空隙,离他六十米远的一个空地里,有一个人伸出头来,把双手遮在嘴巴的两边,叫唤道:

“八路探子,要留命,快过来投降。”

崩的一声,在黎明的光亮里,看的清清楚楚,这叫唤的人的张着的嘴巴,中了一弹。张海骂着:“有本事,你再叫,鬼崽子。”

敌人的报复的射击暴雨一般的足足持续一刻钟,子弹在张海的头上作出各式各样的威高的呼啸。有一颗子弹打在他的头顶的松枝上,蹦下一块雪,正打着张海的后脑。

双方对峙着,在敌人停止射击,想要休息时,张海放一枪,引得他们又打起枪来。这样的,反复好多回。约莫过了两点钟,张海摸一摸兜里的子弹,只剩三粒了,这使他吃惊,使他突然软弱了。

“莫非我要死在这里么?”张海想着。这时候,他有许多的感想,但他立即抓住了这些感想之中的重要的一点,他想起了他对司令政委说下的誓言:“我张海坚决不丢八路军的丑。”现在,这话是兑现的时候了。于是,他安排着这最后的三颗子弹的用处。他用第一颗打中了一个敌人,“赚了一个。”他想。第二发子弹,他又打中了一个敌人。“赚了两个。”他想。最后一颗子弹顶上了枪膛,他想着,应该说一点什么,告别这世界,但是,说什么呢?想不清楚。他低下头,看见了平常戴着金戒指的左手无名指上的白色的环痕,想起他的妻,心里有一阵酸楚。他又想起了司令政委对他的器重和亲睐,“猛子怎么样?”“跳皮鬼,又搞什么蛋了?”司令员说这些话时的笑容,像在目前。他又想起了政治委员有一次讲话,号召大家“都做毛主席的好学生”。从那时候起,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是毛主席的学生一样。现在,他想:“要做毛主席的好学生,活要活的光荣,死要死的漂亮,人生百岁也是死,何处黄土不埋人呢?”想到这里,他不再有酸楚,只觉得兴奋,他举起枪来,对准自己的右边的太阳穴,他扣动了枪机。他的眼前再没有松林,再没有雪野,只见无数漆黑的云图,充塞着宇宙。他昏倒在雪地上了。

张海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家老百姓的炕上。“我被俘了。”他想着,立即跳下炕来,往外就跑,在场院里,他碰到了一个熟人。这个人是司令部的骑兵侦察员。不久,又碰到了另外一个熟人,也是司令部的骑兵侦察员。他们把他扶到了炕上。把他昏倒以后的一切情形都告诉了他。

他们奉命来接应张海。走到这近边的店里,发现一个女人,胸部中一弹,躺在地上,但还没有死。她把他们当做她一伙的人,要他们快去追捕一个八路军探子。她说,她已经通知了五个人去追赶他了。她又说,起始,她看见他穿着庄稼人衣服,却又带了一个金戒指,她疑心他。

“去追他去。”那女人对他们说。他们给了她一刀,取下了戴在她手上的金戒指。

走到松林,他们结束了和张海对垒的另外两个特务的性命,缴了五条长短枪。再往前走两他们找到了张海,他躺在地上,但没有死。他的匣枪,夹着一颗没有没有枪响的臭子,抛在一边。

张海要在天黑以前,赶回司令部。他骑上骑兵侦察员的一匹快马,奔驰回去。临行之前想他们把金戒指归还了他,回到司令部,他报告了侦察的结果。司令员夸奖他,说他“百分之百的完成了任务。”

总结经验时,张海认识了,他的妻送给他的金戒指,几乎使他贻误了公事。他把金戒指交给了组织,作了党费。

他们回来以后的第二天午夜,我们的支队开过汾河桥。在前行部队的三个尖兵的前面,有一个穿便衣的小伙子跟着一个向导并排走着,谈谈笑笑,十分潇洒。这个小伙子就是侦察员张海,用我们的司令员的话来说,就是“跳皮鬼”张海。

1947年5月

【责任编辑】  洪 波

作者简介:

周立波(1908—1979),湖南益阳人,中国现代著名作家、编译家。1928年开始写作,1934年参加“左联”,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战爆发后作为战地记者走遍华北前线,1939年到延安,任教于鲁迅文学艺术学院,后主编《解放日报》文艺副刊。1942年参加延安文艺座谈会,1946年来东北参加土改工作,1947年开始创作其最重要的作品《暴风骤雨》。1948年调任东北文协《文学战线》主编。1949年7月被选为全国文联和全国文协委员。1955年至1965年,他回家乡创作了长篇小说《山乡巨变》和20多篇乡土短篇小说,开创了乡土文学的新主题、新风格,与同时期的著名乡土作家赵树理享有“南周北赵”之美誉。作品被编为《周立波短篇小说集》《周立波散文集》《周立波选集》《立波文集》等出版。作品以真诚的笔调记录了新中国成立前后的社会进步,具有鲜明的时代感。

猜你喜欢
侦察员金戒指张海
瞬间黏合枪(下)
母亲珍藏60多年的秘密
神奇隐身帽(下)
唉!咪咪虎的烦恼(下)
金戒指会被溶化吗
金戒指会被溶化吗
金戒指丢了
天哪!咪咪虎被狗吞了
侦察员还是教练员:风险投资家的角色研究综述
论反贪局优秀侦查员应具备的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