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画战士

潘艳飞　夏强

【摘 要】古元是革命的“版画战士”，他的艺术生涯从地域上划分可分为延安、东北、北京三个历史时期，其中古元在东北工作生活了三年，虽然生活艰苦、动荡不安，但他仍笔耕不辍，创作出大量形式丰富、特色鲜明、富有激情的艺术作品，而这些作品又形成了清晰的脉络。1947年以土改为主，1948年以战斗为主，1949年以建设为主，勾勒出古元在东北时期的创作生活的图景，相对于延安、北京时期的作品，视野开阔，战斗性更强，紧扣时代和生活的脉搏，达到了思想性和艺术性的高度统一。本文以《东北日报》《东北画报》《翻身乐》《知识》（哈尔滨）等刊发古元作品为依据，挖掘古元创作的历史背景、主题选择、表现手法、艺术风格，对其在东北时期的创作进行回顾、梳理、补缀。对古元在东北时期的作品进行研究，不仅是对延安文艺传统的传承与发展，而且对于探讨东北现代时期的木刻艺术特点、状态与发展有着积极的意义。

【关键词】古元;木刻;东北

中图分类号：J2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09-0127-02

1945年8月15日，抗日战争胜利，两个月后的11月，根据形势需要，延安组织了东北干部团开赴东北，延安鲁艺文艺学院也奉命随同延安大学一同迁往东北办学。古元就在这支队伍中，踏上了前往东北的征程，由于当时战争形势发生突变，去路受阻，中央指示迁校队伍折返张家口待命，他们经山东烟台、大连，绕道朝鲜，又从朝鲜平壤换乘开往图们的列车，几经辗转，历时一年多，终于在1947年5月到达目的地哈尔滨，从而古元开始了在东北解放区的工作、生活和艺术创作。

此时东北局根据形势，令鲁艺成立东北文工团在佳木斯、牡丹江、哈尔滨等市区和农村开展文艺宣传，古元任鲁艺三团美术组组长，负责美术设计和绘制布景。同年7月，东北局动员一万二千名干部组织工作队，下乡开辟群众工作，古元响应东北局号召，到哈尔滨五常县周家岗参加土改运动，期间他创作了反映农家的作品《农村小景》《割乌叶草染布》《农村小组会》《乡村小学》《请士兵吃年酒》《收割》《翻身农家》《丰收》《分果实》《起枪》《烧毁旧地照》《发土地证》和《抓地主》插图、《七斗王把头》插图、《暴风骤雨》插图，反映了农民生活、耕种、兵农关系、农民学习、土改斗争等全面的农民翻身的图景。同年8月，古元画、安靖撰文的刻画农村故事的连环画《吴满有》由东北画报社印成六十四开小册子、四号字照像版精印并大量发行。《暴风骤雨》于1948年4月由东北书店发行。

《起枪》采用了竖式的构图，在地主家的院子里，近景处有两只枪放在地上，两个百姓站在挖开的坑里，一人弯腰从坑里正要拿东西，另一人手拿着裹着布的长枪递给站在坑外的老百姓，坑的周围围着一圈百姓，画面左下方已经拿到枪的人在研究枪的使用方法，还没有拿到枪的人正弯着腰看向坑里，热切盼望着，中景处地主和地主婆被反捆着手，旁边有百姓看管，地主不甘心地扭头回看，用眼睛余光看向自己埋枪的地方，地主旁边有小孩一齐指向他，远处门口有拿着枪的守卫的人。该作品反映了东北人民的觉醒，夺过地主的武器保卫自己家园。

《发土地证》和《焚烧旧地照》表现翻了身的农民把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锁——土地旧契烧毁，滚滚浓烟火光冲天，这一切宣告了地主阶级几千年的封建压迫的灭亡。

随着战争形势的变化，1948年4月，古元到《东北画报》任美术记者，随着东北人民解放军的大反攻，战争形势变化快，古元和画报社其他工作者到连队去，站在战斗最前线，和战士们一起冲锋，背伤员、捉俘虏、缴敌械，绘墙报。

在这一年，古元刻画了很多表现战争主题的作品，以连环画居多，连环画有9套，漫画作品有两幅，即《捷报频传万众欢腾》《磨快刀子，准备解开龟盖》;木刻作品有7幅，即《人桥》《舍身炸坦克》《送炸药》《火线上解放敌士兵》《恢复》《托坯》《民主政府施粥救济长春难民》。

连环画《孤胆英雄白志贵》《练好本领打老蒋》《活捉匪首范汉杰》《长春我军纪律严明》《由于班长不敢提意见》《纪念女英雄赵一曼同志》《两个故事》《长春边沿组画》描绘了人民解放军在长春城外保卫及帮助人民秋收的事迹。夜间，我军宣传人员深入蒋匪的兵营附近喊话、写标语和贴传单，争取更多的敌人投诚，守军有时从地堡里乱打几枪，我们还他几枪，就静寂无声了;组画之三颇为有趣，画面描绘了在长春近郊的投诚蒋军临时招待所里，左边我军士兵引领着蒋军长官走向投诚临时招待所，军官身后跟着穿毛皮大衣的副官，副官身后跟著一个背着大口袋的蒋军士兵。在招待所里投诚蒋军士兵拥在窗前看他们曾经的长官，有的笑着招手，有的坐着看景，还有的在议论着什么，画面右边一人手指着这个蒋军军官，好像在说“你看，他还在摆谱呢。”是通过蒋军对俘虏和我军对俘虏的对比，宣传我党对俘虏的政策。《事实粉碎了谎言》则揭露了蒋介石欺骗人民、掩盖事实的丑恶嘴脸。在1948年长春解放前夕，困守长春的国民党高级军官率部投降，但蒋介石匪帮在关内大肆宣传这位高级官员“壮烈殉国”，并且到处替他开追悼会，谎言被事实击得粉碎。这些连环画对宣传我军、瓦解敌人，配合解放军夺取解放战争的胜利起到了很好的宣传教育作用。

木刻作品《人桥》，是古元看到淮海战役的通讯而创作出来的。通讯报道说，我军经过近百里的长途追击，到达堰头镇近郊时（宿迁西北八十里），被一条三丈宽、水流急的大河挡住了追路，在敌人拼命的射击封锁下，连长命令三班坚决完成架桥任务，一座人架的大桥成功了！全营踏着三班勇士们架的大桥，胜利跨上对岸，配合兄弟部队歼灭了堰头镇的敌人。作品《人桥》刻画我军英勇战斗的场面，大河湍急地流着，河对岸的敌人正燃烧着照明柴，三丈宽的水面上排列着十个用人体搭成的桥柱，中间架着一座整齐的木桥，桥上是向河东蒋匪军发起进攻的解放军。隆隆的炮声之中，人民解放军站在奔腾的河水里，冰冷的河水浸着他们的身体，仿佛能听到架桥勇士们的牙齿咯咯作响，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可勇士们咬紧牙、挺起腰，用他们的肩膀扛起木梯，搭成一座胜利之桥。古元用热烈的色彩渲染着炮火硝烟的背景，火光托出战士们的英勇身姿，讴歌了解放战争中人民士兵奋勇向前的革命精神。

在战时环境下反映现实的作品给了我军战士们鼓舞和力量，同时也瓦解了敌军的斗志，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因此对宣传创作人员的需求量是极大的，古元在报道之余，帮助各部队进行墙报的绘制，并带领各部队美术干部绘制以战斗英雄为题材的连环画，同时参与编写美术入门教材，以帮助部队宣传员进行美术创作。那时由于战争，古元等人的创作环境很不稳定，画报社曾几次迁移，即使在这样动荡的环境中，古元仍笔耕不辍，以他的作品歌颂了人民战士、打击了敌人。

1949年东北全境解放、战争全面胜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党中央于3月5日召开七届二中全会，毛泽东提出党的工作重心将由乡村移到城市，明确指出中国由农业国转变为工业国、由新民主主义社会转变为社会主义社会的发展方向。古元随着东北画报社回到沈阳，他的创作也从农村转入城市，从农业转到工业和和平建设上。这一时期由于古元担任行政工作，需要参会、出国访问，他的作品数量虽有所减少，但作品体现出了更宽阔的视野。如木刻《恢复》、套色木刻《鞍山炼铁炉之修复》《鲁迅像》、套色木刻年画《开国大典》;出版《古元木刻选集》;剪纸作品10幅;发表文章《对<午休时工人看报>的意见》;文代会的发言《把我的作品提高一步》，以及他参加拥护世界和平大会时参观苏联的感想《珍爱艺术的国家——旅苏记录的片段》，同时他还到鲁艺授课，为国家培养后继人才。

《恢复》描绘了人们奋力工作建设新的东北。套色木刻《鞍山炼铁炉之修复》深深震撼了我们，在画面上人们看到庞大的高炉在修复，工人、技术人員在紧张劳动，简单流畅的阳刻线条，生动表现了人物的动势，不仅渲染了气氛，而且形成富有节奏的黑白韵律，洋溢着创作者热烈真挚的情感与艺术魅力，显示了我们国家进入到经济建设时期的壮美图景，是对新中国工人阶级建设社会主义豪迈精神的赞歌。

《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套色木刻年画刊登在1949年底的《东北画报》上，是描绘新中国开国大典宏伟壮丽的画卷。《鲁迅像》刊登在1948年10月19日的《东北日报》第四版，古元刻先生画像纪念鲁迅先生;1948年4月《古元木刻选集》由东北画报社出版;剪纸10幅，即《读书识字》《合作社》《背柴》《播种》《锄草》《开荒》《送粪》《学文化》《种树》《装粮》。

1949年3月，古元作为中国代表团成员赴捷克斯洛伐克参加第一届拥护世界和平大会，途径苏联时应邀访问莫斯科和列宁格勒等地;1949年7月，古元赴北京出席第一届全国文代会并被选为全国文联委员和美术工作者协会常务理事，其在文代会上的发言《把我的作品提高一步》刊登在1949年12月19日的《东北日报》第四版;1950年5月，古元由沈阳调至北京，任中央新闻摄影局美术研究室副主任。

古元在东北时期共创作了木刻作品17幅、连环画8套、插图6套、漫画2幅、年画2幅、宣传画1幅、剪纸10幅，以及出版了《古元木刻选集》。古元说自己是在延安学习了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以及受革命先辈影响而成长起来的“版画战士”，而东北是这位战士战斗的地方，他的作品在用刀上大刀阔斧，在风格上壮丽豪放，他在东北虽然只呆了短暂的三年，但他富有激情、战斗性的作品与东北群众骨肉相连，情感相融，达到思想性和艺术性的高度统一。

参考文献：

[1]古元.漫画《捷报频传万众欢腾》[J].东北日报，1948-10-21（第二版）.

[2]古元.木刻《人桥》[J].东北画报，1949，（48）：13.

[3]古元.套色木刻《送炸药》[J].东北画报，1948（33）.

[4]古元.火线上解放敌士兵[J].文学战线，1948（7）.

[5]古元.恢复[J].生活（安东），1948，1（3）：23.

[6]古元.民主政府施粥救济长春难民[J].东北日报，1948-10-7（第一版）.

[7]渥然.回忆《东北画报》[J].美术研究，1959（4）.

[8]古元.人桥[J].东北画报，1949，（48）：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