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忆旧

2020-05-11 12:18杨卓如
大理文化 2020年2期
关键词:石门

杨卓如

我不知道云龙县城为什么叫石门,可石门留给我的记忆却是深刻的,也是温馨的。我想,大约是因为在虎头山与黄龙山对峙的万丈危崖之下,被波涛汹涌的沘江切割出一道由悬崖峭壁形成的峡谷缝隙,隔江矗立有如门户而得名吧。

我是在上个世纪60年代从学校毕业才初次踏上石门的土地的,我所谓的“忆旧”,也只能是最早从那个时候的所见所闻所亲历的而已。更早的石门旧事也知道一些,但那是从别人的口里听到的或者从史籍中了解到的。现在这里已经改称“诺邓镇”,而那时这里还是叫石门镇。其实,云龙县城是在民国十八年(公元1929年)才从宝丰迁到石门的,石门作为县城的历史并不长。不管是宝丰还是石门,作为县城,都是因为这两个地处沘江边的小镇产盐,当时盐业经济在云龙县域经济中的比重决定了它们在县内的地位。

我刚到石门的时候,这里虽然是县城,但却是很小的一个集镇。虎头山与凤尾山之间,沿着狮尾河有一条街道,可以说是这个小县城唯一的长街,随着高低错落的民居曲折延伸。隔着一些院落,背靠后面的凤尾山,还有一条迤逦的巷道“后街”,紧靠着后面山坡上的上登坝。这一街一巷,被称为“老街子”,就构成了当时石门的主要居民区了。那时候,石门老街子在鳞次栉比的各种房屋中,至少还夹杂着三分之一左右的“散片房”,屋顶用一块块的木片叠压而成。年久的“散片”屋顶,由于日晒雨淋,木片一片片翘了起来,整个屋顶就像那种翻毛公鸡的样子。

在西边,黄龙山脚下的沘江边,有一个大约有百十户人家的小村子,当地人叫它做“下坪”。下坪的对岸,有一古刹“蟠龙寺”,临江,飞檐斗拱,古木环绕,别具一格,精巧而肃穆。旁边紧挨着疏疏落落几户人家的是云龙汽车站,紧挨着的是粮油加工厂。北面,沘江边有一些农田,其间散居着一些农户,有瓦屋,也有很多茅草屋。再过去就是所谓“新街”了,由北而南分布着云龙一中、县政府、水利局、农业局、邮电局、县政府招待所等单位以及新华书店、百货公司、人民银行、国营石门饭店、石门供销社等国营或者集体企业。这些建筑都是土木结构的,有一层的,也有两层的楼房。墙体有土基墙,也有“筑板墙”(当时叫做“干打垒”),多数都用白石灰浆粉刷过。只有新华书店“洋气”,用砖砌墙,还用水泥勾缝和抹墙面。

我喜欢在茶余饭后走石门老街。石门的老街虽然形成于南诏时期,但当时多是民清以及民国时期建筑,两层居多。沿着这些石板路,两旁排布着许多菱形格子窗、脱卸式的排板窗,还有临街的商铺,有做生意的“铺子台”,台后开窗,有“开张牌”白天可以拆下,晚上收起。一些砖木结构的房子上还开有窗户。街路边的两边有酱菜园、百货店、槽坊、小茶馆、联合诊所等。

石门老街上的生活气息很浓。黄昏时漫步老街,我会在两旁敞开的屋门里,看到有人在推磨做豆腐、有在做卷粉、饵[夬][饣]、豆花的,有妇女在家门口边纳鞋底边闲谈,还有在绘画写字、下棋饮酒的。当然,引人眼球的还有一些少妇和姑娘,穿着各种当时能够买到的时新服装,坐在沿街边的一只板凳或竹篾做的椅子上,在喝一碗绿豆汤,或别的什么热油粉、豆花,上面飘着热气,很温馨。

在老街上,我还见到了许多老街物件:镶嵌着天然图样的大理石雕花圆桌、装松子糖的金耳朵花瓷罐、装夏天用的痱子粉和仁丹的蟠桃式瓷缸、天登猎户出售的雕翅扇子、红椿木书橱、菱形格子窗窗台上的天竺葵,我还见到了一些贫寒人家的家里的杂柜、竹篾编制的簸箕、囤箩、用来腌咸菜的酱缸、还有土锅、陶罐、5分钱一个的土碗、用来打谷子的连枷、掼斗、石头手磨、杵臼等生产生活用品。

石门镇的过去是一幅独特的画面,这画面在岁月的长河里永远生辉:静静地流淌的沘江,沘江上的青云桥,虎头山上的寺庙群落,黄龙山上稀稀落落的农舍, “龙泉公园”古树森森的山坡下出产盐水的盐井。沘江里有人在用渔网打鱼,甚至在冬天设置“渔湸”捕鱼;夏天,又有捡“河柴”的人在洪水中不畏艰险地捞取从上游山间冲下来的树木;秋天,还有人在江上翻石头,寻找石头下面藏着的知了幼虫,这东西石门人叫“皮阔”,既营养,又好吃。沘江中还有一种叫“石巴子”的鱼类,喜欢吸附在江中的石头上,也是石门人捕捉收获的美食。沘江不仅给石门人以丰富的营养,而且给石门人的生活以无限的乐趣。

多少年了,这一幅幅画面深深地留存在我的脑海里,尤其是石门的盐业经济,上世纪石门小镇的世俗风貌,石门的婚丧习俗,石门以虎头山为代表的风景名胜。

石门有“盐城”之称,是云龙县沘江流域著名的产盐地“云龙八井”之一。早在先秦时期,沘江流域的白族先民“比苏人”就在这里发现了盐泉,开发盐井,置灶煎盐。《读史方舆纪要》记载:“明洪武十六年,建五井盐课司于此”,“五井,一曰雒马井,一曰石缝井,一曰河边井,一曰石门井,一曰山井,俱在云龙州之境”。这是“石门井”首见于史籍,距今已有300余年。

1968年,我来到石门时,石门盐井已经停产了。据说,云龙盐井以柴为燃料,毁林煎盐,每生产一吨盐,要耗用木柴4.21吨,严重破坏了石门四周的生态环境。云龙8个盐井按照省盐务管理局要求,应在1952年永久封闭,但因挂靠乔后盐场,石门盐场到1957年才停办。1961年石门盐厂恢复生产,仍以木柴为燃料,经营两年多,产盐297吨,亏损4200元,且砍秃了附近群山,因而于1963年停辦。

1971年,重新在上正井外成立县办盐厂,改用电力汲卤,但仍然以木柴为燃料。我曾经到盐厂参观,一排大灶,约有七八口大锅,工人们把从盐井中抽上来的盐水倒进大锅里,煎盐的工人手中拿着搅拌的工具不停地搅拌着卤水,直到锅内的卤水蒸发,食盐渐渐析出。灶膛内火焰熊熊,灶台上烟雾腾腾,旁边堆积的木柴瞬间又已耗尽。工人们挥汗如雨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因亏本,石门盐厂终于再次停办了。

查阅古籍和资料,得知这里古称“石门井”,是因盐而生的集镇。这里原是一个林莽深箐,古“比苏人”在虎头山东巅的大岩槽、大花罩、猢狲天、罗峰甸一带放牧牛羊,羊群常常跑到狮尾河边吃草,舔舐地上的盐霜,牧羊人因而发现盐泉,于是在盐泉附近结庐而居,汲卤熬盐,逐渐形成这里的白族先民比苏人聚居的村落。在此后的漫长岁月中,先后有范、薛、刘、高四姓人家到此“凿井安龙,熬波煎卤”,古盐井初开。明代,来自中原和大理的何、杨、董、王、陈、姜、尹、黄、解等各姓人家陆续到此经营盐业。到清康、雍、乾时,石门的灶户和附井居民已达200余户。到民国36年(1947年),石门有4个保,663户,2211人,石门已是仅次于漕涧的云龙县第二大集镇。

到民国年间,石门有68家灶户,有汲卤工人15人左右,背卤水工人20人左右,烧夜火、杵盐、筑盐、烧盐的女工数十人。春末夏初到沘江捞河柴、劈柴、背柴的也有数十人,附近农民多以砍柴、捞松毛卖给灶户为收入。大批贩盐的商人和马帮,更是盐业产业链上重要的环节。光绪《云龙州志·盐政》说:“不惟灶户赖以养生,即居民亦仰之延命,所谓井养不穷也。”民国间石门有盐商为主的商会,大小店铺及小摊贩上百家,各种手工业、饮食服务业也随之兴盛繁荣起来。

历史上,石门盐井有直井木车挽卤和斜井安龙汲卤两种取卤方式。

雍正《云龙州志·盐政》载:石门上正井“深三丈,方二丈余,木车挽卤”。即在井口立一个木支架,用绳索捆绑一个大牛皮袋,一端缠绕在支架横梁上,支架两端各有汲卤工两人,脚踩踏轮,四人协调用力,将深井中的卤水汲取到井口,再由一名卤工将大牛皮袋中的卤水倒入井口大石缸内。分卤人员按照各灶户的“丁份”分发给负卤工人,背到各灶户的石盐缸内,供灶户煎制食盐。

咸丰十年,下正井被填湮,为了提高产量,将上正井改为斜井安龙汲卤。加宽加深加固井硐,条石镶砌井壁,在井硐内卤源井底镶了两个卤池,卤池往上镶砌条石台阶80级,斜30度左右,洞内有3个平台,各备有卤水缸,通过7条龙竹从下往上接力,将卤水汲取到井口的大缸内,再用木槽笕输往井房楼的大石缸中。竹龙用竹篾缠成,长约2—3米,下端牢牢捆着牛皮制的“纱帽头”,内置汲卤活塞。

上世纪80年代,我到上正井遗址察看,龙泉街46号还遗留有一正一耳的 “井房楼”,楼下有储卤水的大石缸。有老者告诉我,旧时盐井大约有15名汲卤工,从黎明到傍晚分两班轮流不停地汲卤,当时健在的一位老盐工说,在盐井,背卤工向分卤员领取竹签,背卤水到各灶户,凭签结账。从井房楼到各灶户虽然都是石板路,但每背卤水不少于100公斤,背卤水工人的辛苦,可想而知,而他们每天的工钱仅约350文铜钱左右。

石门等盐井都是用“敞锅蒸发熬盐”,灶户煮盐前,请专业工人打“梅花型”盐灶,有序安放18口锅。大的4口叫“清水锅”,置于灶口及火力集中的中部;小的14口圆筒形,由内到外置于周边。熬盐工序有7道:烧锅、加卤、归锅、脱锅、舂盐、筑盐、包装。先在盐锅边抹上香油,以减少盐锅巴。再把卤水加满4口“清水锅”中,周边的筒锅依据火力大小,适量加卤水。起火后,夜以继日,不停歇地烧二三十天,轮番蒸发水分。然后将浓缩结晶的盐砂捞出,滤去盐澄水,用杵臼舂成粉末,适量加入盐澄水,在簸箕内搅拌均匀,将其放入各种式样的盐模子,把盐末筑成圆筒形、象脚型或者灯台型,用炭火烧干,拓上本灶户印模,用一层稻草一层盐,包装在篾箩中。一般每50斤一箩后,背到盐局按照定额交为“官盐”。据史料记载,石门井在清道光年间每年交盐税3885.6两白银,民国年间每年交盐税54585银元。

上世纪80年代的石门小镇,简单、淳朴、安静。如今的小镇早已被日益发展的现代化所取代,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经济繁荣,但我心中的小城依然存在,那里的人,那里的事,那里的风土人情……

石门是一个县城,那时的小镇不大,但也具备城的特征,机关、学校、商店,除了盐厂之外,还有农机厂、农具厂、油布厂、粉笔厂、木器厂、铁业社、副食品加工厂、马车运输社等国营或者集体企业。当然,那时候这里也和外地一样,没有个体户,更没有私人企业。

那时虽然有以朴素为美的风尚,但地处滇西僻远地方的石门小镇的人们似乎另有自己对生活的理解,新潮的女人们也会烫发、穿花裙子、穿皮鞋。女孩子们总是认为谁的两条辫子长得最长谁最美,特别是辫梢再上扎上两条彩绸,走起路来摆来摆去,像两只蝴蝶翩翩起舞,那就更美了。有来自省城、州府的人情不自禁地感叹:石门虽然地处边远,但这里的人一点也不土气,真是“地土人洋”啊!

石门街上有很多小吃,但那时都是由街道的集体企业经营的。做豆腐的有“豆腐业加工社”,位于沘江东边;做饵[夬][饣]、卷粉、稀豆粉等副食品加工厂,在老街子和新街的交汇处;而包子、馒头则由新街上的国营饭店加工生产和销售。包子1角钱一个,石门人把馒头叫做“面包”,5分钱一个。石门人把稀豆粉叫做“油粉”,饵[夬][饣]拌油粉是石门的一种特色小吃。那时候虽然单位有集体食堂,但石门人习惯每天吃两餐饭,食堂不供应早点,所以早晨上班前很多人就到饭店前的包子摊买吃一个包子或者馒头,有些人又喜欢在副食品加工厂的摊位上买吃饵[夬][饣]拌油粉或者吃一碗卷粉。卖饵[夬][饣]、卷粉、稀豆粉的人每天起得很早,天不亮就在街头摆摊,一个白铁皮做成的大炉子上,放着一口大铁锅,里面熬煮着热气腾腾的热油粉,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旁边放一个大火盆,卖饵[夬][饣]的人手里的扇子不停地扇动着,还要不停地翻动饵[夬][饣],直到饵[夬][饣]烤得外焦里嫩,发出扑鼻的香味,才把烤好的饵[夬][饣]递到食客的手上。到上午七八点钟,一大锅热油粉和烧饵[夬][饣]就卖完了。那时候生活条件很差,能喝到一碗热油粉和饵[夬][饣]已算是很奢侈了。因为粮食是要凭粮票和供应证计划供应的,早餐到饭店和副食品店买吃,不用糧票,所以大家都喜欢买吃。我记得石门的单位一日吃两餐是在“文革”后期改变的。换防到云南的解放军54军干部来云龙县“支左”,担任县革委会主任的军队干部说,一天吃两餐的作息时间“不是革命化的作息时间”,要改为一日三餐才能提高工作效率。

每天上班,我都要路过小镇的那条唯一的新街。“国营饭店” “国营百货公司”“国营新华书店”、石门供销社等就在这条街上。当时虽然是完全的计划经济,但也有一些个体经营的诊所、自行车修理铺、理发店、照相馆、修钟表铺、个体牙医诊所等,当时他们的经济条件比在机关和工厂上班的家庭好得多。小镇的居民一般家里都有门脸房,门前摆摊做小生意,有卖瓜子的、卖麻花的、卖西瓜的。石门夏天气候较热,但不出产西瓜。这些居民要到保山、芒市等地进货,不仅辛苦,有时还会被人家查扣,因为长途贩运有可能被指控为“投机倒把”。那时候卖西瓜可不像现在一车一车的卖,都是把一个西瓜切成多块,摆在桌子上,5分钱一块,卖主拿着一把扇子不停地扇着,买主一般一次买一块。那时私营经济收入不合法,但也阻止不了石门的一些居民做一些小生意,比如在电影院或者学校旁边卖瓜子、泡菜、烧包谷之类的零食。

当时,我在云龙县教育局工作。我作为年轻的单身职工,住在单位的集体宿舍中。那些年石门的冬天屋子里也很冷,但单位每年都会给职工发“烤火费”,可以在集市上买一些木炭,在早晚生一个炉子或者炭火盆。那些年,大家工资都不高,社会吸收的干部起始工资只有18元,我是中专毕业分配工作的,见习期工资为29.5元。我在过的单位,工资最高的老同志,也就50多元的样子。家庭困难的职工,可以申请工会的福利金,每次大约可以申请到30元左右,但人多指标少,只有那些子女多家庭负担重的老职工才能争取到。那时单位同事之间的关系处得很好,有困难都能够互相帮助。有的单位还设立了“互助储金”,每个月交3、5元,职工有困难可以申请资助。

在云龙县教育局工作,下乡都是经常的事情。那时候下乡要自带行李,县内通公路的地方很少,很多时候要背着行李,翻山越岭,走村进户。主要是到学校或者一师一校点听课,了解教育教学情况,帮助学校和教师们解决教育教学中的问题。石门完小和石门中学在上登坝,我在教育局教研室工作时,经常到学校听课和调研,和那里的老师们很熟,他们也很愿意跟我讲一些心里话。有一次,我在石门完小听课时,看到1960年大理师范学校毕业的老教师马老师的备课本写得非常认真,条理清晰,重点突出,甚至连书写都一笔不苟,心中十分佩服。我就把马老师的备课本拿到全县教研工作会议上展示,告诉大家马老师的教学为什么成绩那么突出,为什么学生会那么喜欢马老师的课,马老师精心备课就是重要的原因。以马老师为榜样,提倡认真备课,在全县教学工作中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有一次,我们到石门镇山区的青松村自然村小学调研,全校有一栋砖木结构的教学楼和一栋垛木房,两层的教学楼的几间房屋,白天作为教室用,晚上把课桌并拢,就成了学生的宿舍。垛木房的一半是教师的宿舍,另一半则是学生的伙房,一排用土基和石头砌成的土灶供学生做饭,柴草遍地,烟熏火燎,每人一个小炊锅,锅里既有米饭,也有包谷“面面饭”,菜蔬则以青白菜、萝卜、蔓菁菜为主。青松村群众居住分散,很多自然村与村公所距离较远,因而小学生必须住校,很多低年级的孩子早早的就能自己做饭、洗衣,“山区的孩子早当家”,从小就养成了很强的生活自理能力。学校有六个年级的学生,但人数不多,教师也少,就采取复式教学的方法开展教学活动。把不同年级的学生安排在一个教室里,教师轮流给学生讲课。例如,先给一年级的学生讲语文课,同时布置给三年级的学生做数学作业或者预习其他课程;接着又布置一年级作业或者预习,给三年级学生授课。教师的安排紧凑,教学效果也很好。

整个石门小镇,两条老街一条新街,只有一个柴油发电机供县广播站用,无论是机关单位还是居民,都是靠点煤油灯照明。后来,集中全县民兵会战,在沘江上修了鹅脖子电站,但由于发电量很小,只能供机关单位和部分居民照明,而且到了晚上12点就停电了。有人开玩笑说,石门两个电站只供半座城。晚上街上由于没有路灯,几乎看不到人,只有卖零食的偶然吆喝声把寂静的小城夜晚渲染得既生动又神秘。时光就这样静静地流淌着,小城的人们就这样恬静地生活着。为了改变缺电的状况,县里集中全县的民工计划修建“下庄电站”,结果用了两年的时间,花了近千万元的资金,还牺牲了7名民工,终因县财政困难,只好停工。到了改革开放以后,这个电站才引进资金重新上马,得以完成。

石门城里有一个电影院,靠柴油发电机发电,晚上有时候放电影,有时候演戏,电影票5分钱一张,戏票一毛钱一张。只我当时要有5分钱肯定会去看电影,《南征北战》这部电影至少看了十遍。上世纪70年代,文教局统管教育和文化工作,电影院归文教局管,因此每当放电影,中间的一排总是留给文教局的职工购买。那时候没有普及电视,县城的文化生活比较贫乏,看电影是石门小镇主要的文娱活动,因此电影票往往一票难求,更何况位置较好的座位了。当然,每逢各种节日,春节呀,“五一节”呀,国庆节呀,石门也会举行文艺演出,有歌舞、话剧和白族吹吹腔等剧目。春节期间,还会有舞龙、舞狮、舞白鹤、耍马、舞春牛等民俗表演,很有地方特色和民族特色。

石門大多数为白族人,上个世纪这里的婚庆和丧葬习俗基本保持了山地白族的习俗,也有一些改革。

石门地区青年男女,婚事大多由自己作主。通过自由恋爱或者经人介绍确定恋爱关系之后,通常要经过说亲、订婚、迎新、结为夫妇几个阶段。说亲由男女父母央及媒人去女方家提亲。女方父亲同意后订婚,订婚时男方要择吉日送酒、盐巴、茶叶、公鸡(有的用一个猪头)等“四色礼”和聘礼到女方家,聘礼必带“六”字。茶三斤六两或六斤六两,酒六斤或六瓶,糖果六斤六两等,意在“有福有禄”。争得女方家相待表示同意,又称“提亲鸡酒礼”。

石门人办喜事请客一般都要发请柬,未获邀请的一般都不会出席婚礼。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礼婚多数简办,准备一些茶点,围桌热闹一下即可。

80年代以后,婚礼逐步恢复古礼,一般要举办三天婚宴,白族新郎新娘仪式非常隆重。结婚这一天称为“正喜日”。婚前头天叫“踩栅”,这天男方要把嫁妆抬至女方家,晚上在男方家要吹唢呐庆祝。正喜日男方要在亲友陪同下到女方家迎亲,新娘要哭别父母兄妹。出门时吹鼓手们要奏吹吹腔《接新娘调》,唢呐声不时与新娘哭声交织在一起。一路上吹打声、逗趣声不断,同伴们边走边向新娘撒米花,还不时掐新娘表示祝福。迎亲到家门时,需由新郎同辈兄弟将新娘背进新房,在这一点上还留有早年抢婚习俗。

新房内都烧有火盆或火堆。新娘入房时家人要在火中烧辣子面,使新娘大咳,在新娘酒菜中加放花椒粉使新娘难以下咽以表示亲热和富贵,白语中“辣”与“亲”同音。新娘新郎要拜天地,拜父母及舅父,用白族“五碗四盘”或者“六碗六盘”大宴宾客,这与其他地方的白族“八大碗”待客稍有不同。“五碗四盘”每桌用肉约3.6斤,肥瘦搭配,色味俱全。上桌摆菜讲究按阴阳五行方位,东方甲乙木主青色,摆黑皮千张一碗;南方丙丁火主红色,摆红东坡肉一碗;西方戊己金主黄色,摆酥肉一碗;北方庚辛水主白色,摆豆腐丝氽汤一碗;中间壬癸土摆炖鸡肉一碗。五碗居中,外围分别摆熏肉、肉冻、凉拌、炒菜各一盘。“六碗六盘”则在此基础上增加八宝饭一碗和炒牛干巴拌花生、酸辣鱼各一盘。

晚上行认亲仪式,长辈要给新娘见面钱,同辈则闹新房。闹新房时新娘要拿出从娘家带来的炖梅、雕梅、水果以及糖果、葵花瓜子等食物恭敬地给同辈品尝。大伙边吃边闹一直到深夜。

婚事毕,要办宴席“谢客”,宴请在婚事中宰猪、打灶、做厨、借碗筷桌凳、端托盘跳菜等“帮忙”的人。第三天新娘要下厨房做鱼类孝敬公婆。婚后三至八日回门,女方家接女婿和女儿回家吃饭。7天后要到本村的本主庙祭本主,求本主保护全家平安,早生贵子。

石门办白事也和云龙其他白族地区相同。云龙白族人相信人世轮回,相信灵魂的存在,对丧葬十分重视,从现存的丧葬遗迹看,明朝“改土归流”前,云龙白族实行的是火葬,此后受汉族影响,实行棺木土葬。70年代,我参加过一些同事亲人的葬礼,对石门的丧葬习俗有了一点了解。石门的丧葬习俗十分讲究,对墓的要求很严,修墓对白族人来说,与建房同等重要。有很多人30来岁就已经修建了“生基”。

石门人一般一个家族共同拥有一个墓地,墓地一般选择在半山腰的一个山坳,要有山岭作为靠山,左右有岭脉,地势要稳,视线要好。石门的习俗,按长幼从上而下建立墓穴、修建坟墓。墓穴一般是夫妻合葬,多数为“双井”,也有单井的,盖石一般为9个。墓的样式可分为“须弥座”“一乘轿”“三碑四柱”等,雕有文臣、武将、狮、象、鹿、马、麒麟以及花边的石雕图案,高度为单数尺码,根据墓主的身份地位和经济状况确定墓的式样和大小。白族认为生的时候就盖好死后的房子可以使老人增寿,所以在世的时候就修好坟墓,称作“生基”。立墓这天选择黄道吉日,主要仪式是“上墓券”,要请唢呐手吹奏,墓券挂红,用大公鸡开光,由打墓的大师傅主持“上券”仪式。墓碑多用大理石,刻有立墓的时间、墓主人姓名及生平和嫡系亲人的姓名,每座墓门上都刻有一副对联,一般请有名望的人题写。墓讲究朝向,靠山,墓向一般对在一个山峰的一侧,不取顶,忌讳对着寺庙。

石门人对棺木的选择很严格,选择做棺木的木板首先是取材,好的棺木有野松柏、杉冷、赤松等,一般的是云南松;其次要看木头的尺寸和木板的纹路,要取直且枝桠少的树干,割出的木板纹路要好,没有疙瘩,割出的板材尺寸要足。云龙白族人把棺材叫做“寿房”,要择吉日进行修造,使用木扣,严禁用铁钉。做“寿房”要请亲人来共同祝贺。

一次,我亲眼目睹了丧葬过程。逝者亲属在其将死时给他喂了银器(用绵纸包着的银、米、糖揉成小团几个)。由长子或嗣子到本地饮用水的河流、水塘边投入金属钱币“买水 ”,打回一罐水为死者洗脸、净身,穿上衣服,裹上一丈二的白布并绑好露出脸,盖上盖头布,放入棺中,放上棺盖,将棺材置于中堂,奠台前点上长明灯,点上香,摆上三牲祭品,等到孝子、孝女及死者的兄弟姊妹都到,看过遗容时,就将棺盖的木扣定上。

停柩的日期是根据丧事的安排来定,白族人下葬要“看日子”,而石门人对此有所改革,三天之内下葬可以“凶死凶葬”,不必“看日子”。停柩期间由孝子、孝女和至亲守灵,每天早上鸡鸣时要献“鸡叫饭”,孝男行跪拜礼,孝女要大声哭。守灵的时候,如果是老人寿终正寝,晚上要进行“打歌”。打歌由一个“打歌头”领唱,众人附和,唱的挽歌有固定的曲头,内容一般是称颂死者生平、家族历史、子女孝顺等,孝子孝女要递烟、敬酒、端茶伺候,一般到天亮结束。认真的人家天天进行,一般的人家出殡前一晚进行。

石门出殡一般有分两种:一是星落出殡,就是早上下葬;二是日落出殡,就是下午下葬。如果是星落出殡,要在头一天举行悬白、“出帛”、祭奠、安灵等仪式:“悬白”就是由祭奠主持人分发白孝帽和白孝布:“出帛”就是用纸扎的“纸钱树”由亲人护送到村头悬挂,到出殡时“落帛”把“纸钱树”送到墓地烧入墓穴;出殡日,亲人和村里人都来祭奠死者,孝子必须给来吊唁者磕头拜谢,孝女陪哭。如果是亲家、女儿、女婿,要用一套米面做的狮、象、鹿、马等素祭品、錢、肉、大米、烟、酒、茶等,用托盘脱起,在“三吹三打”的唢呐声中致祭。要是日落出殡,则仪式在当天举行,但悬白、出帛时间在太阳刚升时,祭奠在早饭后;认真的人家,要用竹和绵纸扎出祭奠的狮、象、鹿、马、童子、荷花等,在出殡的前一天晚上请僧道念经,给死者“开路”,超度逝者。

石门抬棺有八抬大轿和四人抬丧两种。这是根据地方路线的习惯形成的,大路往往用八人抬,小路往往用四人抬,路上经常需要换人,快要到墓地的时候,要由亲人抬到墓地,迅速解去绳索,让死者宽心。下葬前要将墓穴打扫一遍,烧钱帛和钱纸伞到墓穴里,将烧不尽的竹片丢出墓穴外,方可下葬。盖好土,点满香,孝子、孝女磕头谢恩,将指路幡条拿回家放到祖先位,丧事就算结束。

白事的宴席,与婚事一样,但唢呐的曲调与婚庆的曲调是不同的。一般吹唢呐者另设宴席,不与普通来客同桌就餐。石门办理白事,要派专人“赶人”通知至亲,促其奔丧。而一般亲友,则不发邀请,知悉消息,大家会主动前往吊丧,帮忙料理后事。

40年前的虎头山,比起现在,是更为纯净和肃穆的。虎头山位于石门南山,山顶有一巨石形似虎头,因而得名。虎头山寺庙建筑群依山傍岩,造型奇巧,鬼斧神工,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相得益彰。这些寺庙建筑飞檐斗拱,画栋雕梁,数量众多,气势恢宏。每当信徒们举行庙会和佛事时,香烟袅袅,彩雾飘飘,木鱼声声,钟磬悠扬,虎头山的莽莽松林笼罩着一片肃穆的气氛。

云龙虎头山称“道教正源,名山之宗”,那是指虎头山的寺庙建筑群最初是以张仙祠、老君殿、王母寺、财神殿、三官殿等为主的道教道场而为名。虎头山寺庙初建于明成化年间,在山顶建有山神庙,明洪化间改建成真武阁。清代先后建成几处道教寺观。后来,虎头山上陆续出现了虎头寺、观音殿、普陀岩等佛教菩萨道场,白族本主庙三崇庙也建在虎头山上,虎头山实际上已经成为了融道教、佛教、白族本主崇拜于一体的宗教名山。虎头山古老的地层是以红砂岩为主的山体构成,山上松柏长青,森林郁郁葱葱,生态环境十分优良,具有独特的山地风光。

在1970年的一天,我和三五好友相約登上了虎头山。虎头山壁立千仞,沿途都是我之前所没有见过的险峻山路。从饮佳箐往上攀登约600级石阶,就到了上花台,有一个亭子“兆春亭”。由此往上,是一片千余平方米的缓坡岩石山脊,山岩上的纹理形成了石杖、石足、石扇、石床、石鱼、石鳌等图形,千姿百态,惟妙惟肖。民间传说是仙人在此留下的痕迹。因为这里的地势较为平缓,行人到此都会驻足,稍作歇息。在仙人床往上仰望,前面山壁上“第一山”的摩崖石刻扑入眼帘。这三字原为米芾所书,被石门人摩刻于此,倒也十分切合虎头山那雄峙一方的气势。这时看看同行的同伴,对刚才在悬崖绝壁的石阶路上气喘吁吁的攀行还依然是惊魂失魄的样子。有几位女同志甚至是披头散发、脸上苍白的惊恐状,而我自己,身上的冷汗也已浸湿了衬衫。

谁知道,从这片缓坡往西的虎头山主峰前行,过了山涧上一座精巧的石桥之后,又是一段在壁立千仞的陡直悬崖开凿出来的百余级石梯。前面一座在古木森森中的道观在寥寥烟雾中现出几角飞檐。这就是张仙祠了。张仙祠建于清光绪九年(1883年),正殿塑有张三丰像,殿前一副楹联“邋遢自称名,只爱一蓑一衲;神仙随脱化,不忘斯世斯民”,凝练地描绘了张三丰的形象。石门有一个传说:有一年,张三丰云游至此,适逢云龙大旱,赤地千里,禾苗枯死。张三丰遂从衣袖中取出三条黄鳝,顿时化作三条黄龙,吞云吐雾,下起雨来,旱情得以解除。石门人感念其恩德,就在虎头山建起张仙祠,世代祭祀。张仙祠前殿为二层楼阁,伫立于此凭栏西眺,观音坛悬挂在深涧侧的崖壁,在崖壁上还开凿有众多石窟神龛:纯阳祠、南极仙翁祠等依岩就势构凿。满眼苍松挺立,翠竹丛丛,其间“云生足下”“紫竹林”等众多摩崖石刻,依稀可见。

步出张仙祠,往上又是50多级石阶,气喘吁吁中爬到了寿仙祠。寿仙祠依就山崖开凿而成,岩壁上刻着“青苍削处难留步,楼阁飞来在上头”的楹联,真切地刻画出了此地的险峻。

沿着曲折的石阶上行,到了一个石砌的平台,有弥勒佛殿和财神殿两处石窟。佛教和道教的神龛比邻而居,十分有意思。两尊神、佛像都是在岩石上雕刻而成。那弥勒佛盘曲而坐,大腹便便,坦胸露乳,笑容可掬;那“点石成金”的财神爷,跨虎扬鞭,手揣元宝,不知意欲赐予穷人还是富人?从殿前的一地鸡毛和爆竹纸屑,可知这里是善男信女们喜欢祭拜祈祷的地方。在财神殿西侧,一笔草书的巨大“虎”字,镌刻于一处前倾的崖壁上,字高3.5米,从起笔到落笔,一气呵成,酣畅淋漓,气势磅礴。再往上,就到三官殿、太子阁了。崖壁上有“五云胜景”“留数笏石引人若斯”摩崖石刻。从寿仙祠到太子阁,还刻有5副对联、1首七律诗,以及杨名飏题写的两方石碑,共15首诗词,是石门深厚文化底蕴的写照,为虎头山增色不少。

扶护栏在曲折的石阶上一步一挪,一座石头门楣依山岩劈凿而成。入门后沿陡峭狭窄仅容一人攀登的石阶拐弯前行,终于登上了虎头寺。虎头寺坐南朝北,高居虎头岩之上。东西两侧均临千寻绝壁,险峻之状令人心悸。虎头寺分前后两殿。前殿桂香楼,高悬“洞天高朗”匾牌,在此可俯视石门全镇。凭栏极目,石门三面青山尽收眼底,群山间沘江、狮尾河迤逦流淌,有如彩练。小镇民居建筑和新街各单位楼房鳞次栉比,炊烟袅袅,行人如织。入夜,俯瞰万家灯火,似点点繁星撒落人间。正殿檐前高悬“大雄宝殿”匾牌,“三世佛”端坐大殿之中,慈光普照,香烟袅袅,钟磬悠扬。院内多有花木,繁花依节令次第开放。院内有两株梅树、紫薇为古木,询于住持,认为两树皆为明代种植,已有近600年的历史,堪称珍稀。厢房,东为香积房,西为游客休憩小厅,挂满名家字画,十分雅致。恰逢寺内举行佛事,木鱼声声,钟磬悠扬,香火袅袅,僧尼双手合十,念佛声庄严肃穆,营造出一派神秘的氛围。转到寺后,却见两棵逾300年古榕树,枝繁叶茂,覆盖了近2亩的一大片山坡,真可谓“一树添山秀,九夏减炎威”。浓荫覆盖之下,摆设着一些石桌石凳。我们披襟当风,放眼四围群山,林海滴翠,松涛阵阵,心中记起宋玉《风赋》中“快哉此风”之句,宠辱偕忘,此乐何极!

虎头寺东侧山坳中是王母寺,深藏在一片古松、古柏、古梅、古梓树中,山溪淙淙,山风习习,幽深凉爽。寺内遍种玫瑰、月季、牡丹、芍药、缅桂诸花,繁花朵朵,和风过处,芳香四溢,翠鸟争鸣,紫烟袅袅,佛铃叮当。正殿供奉王母金身,有皈依信女侍奉香火。

出王母寺,沿着古木森森间的石阶上攀100多米,老君殿就在林海中露出了它的真容。这里地势宽敞,殿宇宏阔,飞檐斗拱,画栋雕梁,十分壮观。首先扑入眼帘的是朱红色的山门,伟岸气派,给人以庄严肃穆之感。老君殿居于虎头山寺庙建筑群的最高处,占地10余亩,苍松翠柏,环抱四周。山门至前殿是开阔的花园,古松古柏,苍劲挺拔;桃、梅、楸木,参差错落;各种花卉,竞相开放。正殿供奉着三清圣像,端坐神龛,肃穆高大,令人肃然起敬。东院的菊花正在开放,红的、黄的、紫的、白的,花团锦簇五彩缤纷。老君殿的墙壁上,多有古人字画诗词,吟咏雄山秀水,翠柏苍松,虎头山、沘江等寺庙和盛景。虎头山建有古今石牌坊20余座,刻有楹联50多对,石门的文化底蕴,可见一斑。

除了虎头山,石门还有众多的风景名胜。著名的如时任陕西巡抚的石门人杨名飏捐资修建的青云桥,建于清道光年间。青云桥为铁链桥,飞架在沘江两岸的绝壁之间。长36米,宽2.2米,有7根铁链固定,木板铺就桥面。两端建有桥亭。东桥亭门上方镶嵌“石门关”石头匾额,桥亭内嵌有杨名飏撰写的《新建飞龙桥碑记》。西桥亭为上下两层,上层悬崖上设佛龛,塑观音像。下层为过桥通道。石壁上刻有隶书“衮雪”二字,系杨名飏从汉中拓回曹操手迹摩崖。崖壁上还刻着杨名飏所题“碧障廻澜”摩崖。自青云桥往南约800米,两岸危崖对峙,形成一道奇险的石山天门,此即著名的“石门关”。前人有诗叹曰:“龙盘虎踞石门关,江流到此遭山塞”,“万里云拖一线天,百丈悬崖双矗壁”,石门关之险峻,诗中尽见。

除此之外,矗立沘江岸边的蟠龙寺以及石门四周的黄龙寺、双清庵、吕祖庵、文昌宫、七台寺、龙王庙、三崇庙、关圣殿等,都是石门的名胜。这里山势雄伟,峰峦陡峭,山水依旧保持着古朴灵秀的纯净。我对20世纪石门的记忆是温馨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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