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瘾“入病”,能治好吗

2020-05-14 07:29
新传奇 2020年2期
关键词:回龙观入院玩游戏

爱玩游戏到底能不能治?2019年5月25日,“游戏障碍”被世界卫生组织纳入最新版国际疾病分类,成为“新晋”疾病。出乎医生意料的是,符合收治标准的患者中成年人占了一半,青少年不是绝对主角。

爱玩游戏到底能不能治?2019年5月25日,“游戏障碍”被世界卫生组织纳入最新版国际疾病分类,成为“新晋”疾病。

不少家长拿着报纸、领着孩子前往医院寻求帮助。半年里,北京安定医院开设了网络成瘾专病门诊,北京回龙观医院的病房收治了十多位游戏障碍相关的患者。

出乎医生意料的是,符合收治标准的患者中成年人占了一半,青少年不是绝对主角。医生发现,游戏障碍的成因比想象中复杂,可能是现实受挫、家庭阴影,还可能是受到其他疾病的困扰。目前,人们对这一疾病的认识与应对仍需完善。

开诊首日无人确诊

游戏障碍有严格的诊断门槛。

2019年5月,我国首个由公立精神卫生医疗机构开设的行为成瘾治疗病房,在北京回龙观医院启用。

一直以来,谈及“游戏障碍”,公众关注的多是青少年,病房里的成年人,像是一群意外来客。

35岁的“游戏障碍”患者刘明,在医生的印象中,他属于“学霸”类型——领悟力强、名牌大学毕业,从事技术类工作,履历光鲜。但在相继经历婚姻破裂、失去工作后,刘明的生活进入低谷期。

刘明和父母同住,刚失业那阵子,他没有向父母坦白。为了隐瞒现状,每天仍像往常一般早出晚归,只不过度过一天的地点,变成了街头的肯德基。被父母获悉真相后,刘明不再出门,转而在家里长时间上网玩游戏,和父母的关系日益僵化。

与其他疾病不同,游戏障碍患者自身就医意愿不高,往往是在家人的劝说陪同下前来就诊。早已成年的刘明,就是在父母的要求与陪伴下来到医院,开始了住院生活。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定义,游戏障碍是一种持续或复发性的游戏行为(数字游戏或视频游戏),可能是在线或离线。具体体现在游戏控制受损(对游戏失去控制力),比如对玩游戏的频率、强度、持续时间、终止时间、情境等缺乏自控力;对游戏的重视程度不断提高,以致游戏优先于其他生活兴趣和日常活动;尽管有负面效果出现,但依旧持续游戏甚至加大游戏力度。

此外,这种行为模式的严重程度足以导致个人、家庭、社会、教育、职业或其他重要功能领域受到严重损害,并通常明显持续至少12个月。

但实际上,符合这一标准的人并不多。

2019年9月24日,北京安定医院网络成瘾专病门诊开诊。当天,出诊医生盛利霞接诊4位患者,没有一位被确诊为游戏障碍。

来到医院就诊的人,虽然表现出游戏成瘾症状,但有的被诊斷出抑郁症,通过游戏消磨时间,有的是亲子观念冲突,年轻人想要从事电竞选手或软件开发工作,被父母视作不务正业等等。

“网瘾”少年入院之困

医院门诊量逐渐增长,但确诊率很低。因此入院治疗的更少。

“从国外相关调查看,青少年是网络游戏的主要受众,也更多受其影响。目前(入院)患者的年龄分布,和我们的预期不太一样。”回龙观成瘾医学中心副主任医师杨清艳表示。

在专家看来,对于多次自行尝试解决“网瘾”问题,仍无法解决问题的家庭来说,家庭环境就是成瘾的环境,脱离或者改变固有的家庭环境,是摆脱游戏障碍的第一步。

游戏障碍“入病”后,受困于此的家长有了概念落地,一些直接拿着有相关报道的报纸前来寻医。此前,他们认为孩子只是“玩心重”“玩物丧志”,不会考虑到疾病层面的问题,更不会考虑到是自己的家庭环境出现了问题。

预期中的青少年入院率不高,还有其他多重原因导致。早在2018年6月,世界卫生组织公布《国际疾病分类》第11次修订本,就将“游戏障碍”纳入其中,这一疾病传播更广的另一个叫法是“游戏成瘾”。彼时曾引发了不小争议。

有观点认为,游戏障碍可能导致诊断泛化和滥用、带来更多针对青少年的伤害。不过,正规诊疗中,游戏障碍的断定门槛很高,只有少部分人能“达标”。

2019年暑假,回龙观医院开设游戏障碍主题夏令营,接到了大量的家长咨询电话。带孩子参加活动,家长们很乐意,一听要住院,态度就变得保守。很多前来咨询的家长,看到精神病医院的牌子,或者看到其他患有精神科疾病的患者,便不想将其与自己的孩子扯上联系。

目前,医院里的行为成瘾病房收治了50多位患者,但游戏障碍相关患者十多位,青少年只有几个人。

难以预计的治疗

游戏障碍怎么治?目前,心理治疗是主要方式。

回龙观医院副主任医师杨可冰介绍,游戏障碍的治疗周期在6至8周,一共分为两个阶段。前一阶段为期4至6周,要求完全戒断网络和手机,医院会对患者进行拓展训练,通过多种活动方式,对游戏进行行为替代。第二个阶段为期2周,通过限制使用时间,让患者学会健康地使用网络。不过,这样的安排只是理想状态。在现实治疗中,医生们要面临诸多阻力。即便入院,患者也不认为自己患了病。

18岁的陆明是最早入住的患者之一,但他不觉得玩游戏有问题。治疗期间,拒绝和医生交流,哪怕和杨清艳在不足十平米的心理治疗室中共处,陆明也不与她眼神接触,不管被问什么,回答都是“没想过”“不知道”“怎么都行”。

这样的状态下,治疗计划很难按照预想时间和程序进行。手机成为医患双方僵持的重点和“交易”的砝码。面对竖起壁垒的患者,医生会适当让步,给予一个过渡期,缓解抵触情绪。如果交流顺畅,医生会慢慢引导患者发现沉迷游戏带来的负面影响,直到患者承认问题的存在、找到改变的动机。这个过程,快则两三次,慢则五六次,有时要花上一个月。

不够“成熟”的疾病

尽管被纳入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疾病分类,在医学领域,“游戏障碍”仍是一个不够“成熟”的疾病。

有医生认为,对该疾病的诊断仍显得宽泛,也没有专门针对此病的治疗指南;由于疾病界定与研究的缺乏,市面上还没有相关治疗药物,临床治疗中也缺乏更多的病例积累。现有针对游戏障碍的治疗方法,是心理治疗为主、辅以部分物理治疗的传统精神疾病治疗手段,但对于部分患者,治疗仍存在困难。杨清艳坦言,如果患者存在其他共病,治疗会更加复杂;如果患者自身能力有限,而周围支持薄弱,治疗也会非常困难。

多名专家表示,至于成因,游戏障碍的概念还是太新了,很多治疗需要结合患者实际病情进行情况分析,而且有的游戏成瘾实际上仅是多种其他因素造成的一个表现而已。回归个体层面,受困于游戏障碍的患者需要足够的外界支持,除了接受正规的医学治疗,来自家人的帮助也非常重要。

“对于症状严重,又无法入院的患者,父母要主动了解专业知识,与孩子一同商量和制定规则,学会扮演医生的角色。”杨清艳表示。

(《新京报》2019.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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