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播学视域下的星素角色分析

余庆玲

摘  要  近年来，恋爱观察类综艺异军突起，在综艺节目的市场中极具竞争力，素人作为主角嘉宾参与节目，明星作为点评嘉宾在第二空间进行观察，素人在这种星素的特殊结合中似有超越明星之势。从“明星当家”到“星素结合”再到如今的“星崇拜素”，综艺节目中的星素角色地位在不断地发展变化。

关键词  明星;素人;观察类综艺

近年来，观察类综艺节目在综艺节目的不断迭代中被推上风口，成为时下热门综艺类型，主要聚焦社会情感关系，采用摄像机全程记录第一现场+第二观察室实时评论的方式扩展了时空维度，丰富了观众的观感体验。

观察类综艺在邀请嘉宾或观察员方面可分为两大类：明星或素人。以素人为主体的综艺中，素人与明星的地位、观众影响力差距正在缩小，素人与明星平起平坐，甚至素人在某些时刻抢了明星的风头。素人明星化、明星平民化的趋势渐显，其中表现最为突出的即为腾讯自制网综《心动的信号》。据骨朵数据统计，《心动的信号》第二季较《遇见你真好》的总播放量3.4亿高近一倍，达7.1亿①。笔者将以《心动的信号》为例，用传播学的相关理论，将传播的五个要素即传播主体、传播对象、传播媒介、传播内容、传播效果进行整合提炼，具体从传播主体、传播过程、传播效果三个方面来分析观察类综艺中的明星、素人角色的发展变化。

1  传播主体

纵观国内观察类综艺节目，大致可以分为两个发展阶段：2017年盛行的“慢综艺”如《向往的生活》《三个院子》等可以称之为观察类综艺的1.0时代;而2018年《我家那小子》《心动的信号》等节目的播出宣告着观察类综艺2.0时代的到来②。分阶段依据即为“双场景”形式的确立。1.0时代只是将明星嘉宾安排在一个特定空间，如山野人家、客栈等，通过多个摄像头记录画面，并剪辑制作成节目。2.0时代第二观察室的加入扩展了空间维度和思维深度，心动侦探团带着正在观看节目的观众深入分析信号小屋中嘉宾的行为，探讨行为背后的动机，也为观众现实生活中的行动提供了心理依据。

1.0时代由于场景单一，因此必须以自带流量的明星嘉宾为引流法宝，明星嘉宾成为1.0观察类综艺的收视率的保障，当然《向往的生活》中也出现过素人角色，但是毕竟在少数，素人只是嘉宾的陪衬，例如在《向往的生活》第二季第四期中，素人帮助嘉宾种菜而出现。诸如此类的还有明星向素人村民借器具，与村民亲近相处等桥段。2.0时代双场景的出现是素人角色可以成为节目主角的诱因之一。若双场景均邀请明星作为嘉宾，则在一定程度上令观众厌倦，素人的加入带给观众以更多的新鲜感，明星观察并评价明星相较于明星评价素人来说于观众更具亲近感。

1.1  素人嘉宾

《心动的信号》挑选8位身份背景各不相同的素人单身男女，入住信号小屋，在不耽误日常工作生活的前提下，展开为期一个月的交往体验。八位素人来自各行各业，和大多数普通的年轻人一样，在大城市为未来奋斗打拼，面临着恋爱方面的困惑，均无成为综艺节目主角的经历。

1）观众代入感增强。第二季中的八位主角分别是帅气大男孩陈奕辰、稳重大师兄赵琦君、霸道总裁吴翔威、可爱少女杨凯雯、稳重知性的张天、邻家女孩吴沛、幽默的花老師黄钲轩、温柔爱笑的潘政如。不同的类型、性格的嘉宾设置让不同类别的观众也能够从这些嘉宾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心动的信号》节目组前期耗费近五个月时间筛选寻找素人嘉宾，精心搭配。出品方腾讯视频也专门做了用户调研，研究当下都市青年的理想型，挑选个性具有代表性人选③。共同的社交诉求、类似的生存状态，很容易让正在屏幕前观看节目的青年男女们产生代入感，对现实交往也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美国社会学家C.H·库利在其著作中提出“镜中我”理论。他认为他人对自己的评价、态度等，是反映自我的一面“镜子”，个人透过这面“镜子”认识和把握自己④。观众将自己代入对应的素人嘉宾之后，在观看节目时将自己置身其内，与素人嘉宾共情。而心动侦探们的分析即可视为库利所说的“反映自我的一面‘镜子”，通过观察员们的分析评价审视自己，调整自己在社会中的交往状态。

2）剧本式“表演”的疑虑减少。过去几年，各路明星嘉宾是综艺节目的常客。为了制造节目效果，节目组通过设计环节和规则来把控节目的走向，必要时加以干预，那么节目中的多处巧合便会让观众心生疑虑。再加上明星对镜头再熟悉不过，早已习惯了表演，各大经纪公司为明星设立“人设”已成为大众心中公开的“秘密”。

而素人嘉宾对于观众来说完全陌生，需要重新认识，他们没有明星所拥有的粉丝基础，观众观看节目之前并不了解他们的情况、经历、性格。节目一集集播出，观众跟随者心动侦探们一起了解、熟悉素人们，在认知人物方面不存在先入为主的观念，那么大众对于节目是按照剧本演出来的疑虑便会消减。

1.2  明星点评

《心动的信号》第二季中除心理专家刘轩外，另五位心动侦探宋茜、郑恺、杨丞琳、杨超越、杜海涛以及一位飞行侦探任嘉伦均是在大众中存在一定影响力的明星。明星嘉宾和心理学者组成的心动侦探团，作为场外观察对素人互动展开甜蜜情感推测，进行推理分析和心动连线⑤。

卡兹等人曾在《个人影响》中提出了测定意见领袖的三项指标，即“生活阅历”（经验与知识）、“社交性”和“社会经济地位”⑥。其中在前两个方面，明星、素人并无明显差距，但明星的社会经济地位明显处于优势地位。由于明星已是公众人物的特殊地位，受自家众多粉丝拥护，因此传播中他们必定充当着意见领袖的角色，那么明星侦探们作为“意见领袖”发表的意见较普通人便更具效力。

观众在观看过程中，实际上会与明星侦探们产生的一种“熟人”或“朋友”的感觉，即为一种“拟态”人际关系。在“使用与满足”的研究中，麦奎尔认为这种“拟态”人际关系同样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人们对社会互动的心理需求⑦。在观看之时，观众与明星嘉宾之间观点与观点的交织融合虽无形无声、却有用有意，确是一种社会互动。较之素人点评而言，观众参与“互动”的欲望会强烈许多。

1.3  《心动的信号》星素结合的独特之处

《心动的信号》并非是观察类节目中邀请素人嘉宾的首创者。此前，湖南卫视的中国亲情观察成长励志节目《我家那小子》便邀请未有演艺经历的素人父母、亲友团作为观察嘉宾，观察明星子女的生活、交友状态。虽然确是星素结合，但“素人”却不够素。

观察者和观察对象之间具有亲密关系。如第一季中，钱枫妈妈、陈学冬母亲坐在演播室观看儿子的日常。在对儿子已经较为熟悉的基础上，通过摄像机的记录、跟其他父母、主持人的交谈又了解到不为自己所知的孩子的另一面。母子这种天然关系让观众能够快速进入剧情。他们的参与让节目具有了平民化风格，从而让观众更易获得代入感与共情感⑧。

相较而言，在上节目之前，信号小屋中的素人与心动侦探们之间互为陌生人。在素人们的第一天入住、各自年龄职业的公布、第一次选择约会对象、男四加入小屋、女四加入小屋、第二次约会等一系列过程中，观众们与明星嘉宾相当于在一起分析，共同认识8位素人，逐渐熟悉每个人的性格特点、人格类型，这是一种结交“新朋友”的过程，通过窥探小屋的日常，每集都有新的惊喜出现，更具新鲜感。而《心动的信号》节目是首档都市男女恋爱社交推理真人秀节目，首次设计推理环节，场外侦探们以团队战或个人战的方式，分析白天素人嘉宾们的互动交集，猜测每晚素人们发送信息的对象。这种推理形式加剧了观察的刺激性，观众会跟着侦探们一同猜测，激起胜负欲望，直至谜底揭晓。

2  传播过程

2.1  素人的造星路

传播学四大奠基人之一拉扎斯菲尔德曾提到大众传播具有社会地位赋予的功能。任何一个团体乃至人物或社会活动，只要得到大众传媒的广泛报道，都会成为社会瞩目的焦点，获得很高的知名度和社会地位⑨。那么综艺节目将素人嘉宾设为主角，将素人们置于布满摄像头的房间，可被观众进行“监视”。在长达十期的节目中，近900分钟的时间里观察剖析他们的行为，加之爆火的收视率，素人也成为社会瞩目的焦点，逐渐拥有的粉丝，以及CP粉。

要成为大众所熟知的明星一般包括几个方面：通过影视作品塑造人设形象、真人秀展示真实状态丰富形象、新闻报道制造话题增加曝光、利用微博等社交媒体塑造生活化人设形象⑩。在信号小屋的素人造星之路中唯一缺少的就是第一環节，没有影视作品来构建人设形象。但是《心动的信号》的模式是将第一步和第二步糅合，直接通过真人秀来塑造并丰富人物形象，在节目播出过程中，各大平台均发布大量相关的报道，扩大影响力，诸如“《心动的信号》：看几个素人谈恋爱，比《延禧攻略》还令人窒息！”“《心动的信号2》，这季素人嘉宾颜值更高？”等对节目嘉宾进行解读。知乎相关话题在每集播出后便会位于热榜前列，“如何评价《心动的信号》第二期？”“《心动的信号》第二季为什么每个嘉宾都在事业上那么优秀？”等问题引发了大众的热烈讨论。同时几位素人也会及时更新微博，回应观众的评论，与观众互动。在《心动的信号》第二季第二期节目中赵琦君因未收到短信而健身成为热梗，在节目播出当晚他也发微博进行自黑调侃“生命不息，健身不止”，增加了话题热度;第五期女四潘政如在节目中出场，随后，她也发微博称“入住心动小屋的第一天，晴，晚安”。虽然节目录制与节目播出之间存在时间差，但是素人嘉宾们与节目同步更新微博给观众一种同步的幻象，增加了话题的曝光量和影响力。

2.2  明星的“近民化”

在观察的过程中，宋茜、郑恺、杨丞琳、杨超越、杜海涛几位常驻明星侦探团的发言实际上也涵盖了不同观众所可能产生的观点和看法。因此在推理的过程中侦探们经常会展开唇枪舌战，进行争论，以心动原石作为赌注互相打赌也是常有之事。第七期由于女四珍珠白天与陈奕辰、黄钲轩均有过亲密互动，在接连发送短信给陈奕辰没有回应之后，珍珠当晚的短信究竟会发给谁成为大家猜测且存有争议的焦点。郑恺已仅剩的一颗原石与另五位心动侦探打赌，此次一输将“一无所有”，但令人意外的是，珍珠不出郑恺所料将短信发给了黄钲轩，郑恺因此“一夜暴富”。

不同观点的交锋、性格的外露将明星拉下了高高在上的神坛，他们也会为猜对了素人嘉宾们的心动关系线激动地流泪、兴奋地跳起来奔跑。从某种角度来说，在演播室的他们此刻与场外观众无异，有着共同的情感，观众从中仿佛看到了自己，由此拉进了明星与观众之间的距离。

3  传播效果

在两个月、十期节目的陪伴中，观众同心动侦探们一齐上了一堂现实版恋爱课。对于长期观察素人们行为的心动侦探以及观众来说，在节目最终的告白时刻，看到张天陈奕辰、杨凯雯赵琦君两对情侣终于明确心动对象，彼此表白拥抱在一起的时候，会让人有一种“终成眷属”之感。他们对于观者来说就是“养成式情侣”。两个月的时间里，在镜头的记录下看着彼此互不相识的素人们由陌生到熟悉，再到擦出爱的火花，最终能够在一起这是令人极其激动的。

3.1  明星变粉丝

在2018年8月20日播出的最后一期节目中，素人嘉宾们走出心动小屋，来到演播室跟明星侦探们见面，出现了明星见到素人激动到流泪的名场面。本以为节目已经结束，明星侦探们被留下来进行最后的采访时，素人们的突然出现让明星们猝不及防。从节目开始就力挺君君的杨丞琳见到赵琦君激动地倒在沙发上，眼泛泪花，弹幕都说“杨丞琳仿佛见到崇拜多年的偶像”。本是明星见素人，却像粉丝见明星。明星素人分两列而坐，一时间竟分不清哪边才是明星。郑恺和海涛也模仿吴沛、黄钲轩一起蹦极的场景，场面一度失控，简直就是大型明星见面会、追星现场。

戈夫曼将人们在社会生活中的交往比作舞台上的一种“戏剧表演”，提出了著名的“拟剧理论”?。他将表演场地分为两个部分“前台”和“后台”。前台是个体在不同的社会互动场合中按照标准展示自己的区域。后台是在前台表演间歇时进行准备和休息的场所，在这个区域中有着许多被掩盖的事实，在这里，表演者可以放松一下，放下道具，不说台词，甚至可以暂时忘记自己扮演的角色?。处在观察室的心动侦探们实际上就是出于“后台”之中，无需表演，只需要表达出自己的观点、发现，进行推理分析即可。在判断素人们的选择方面，并无对错可分，只要分析有依有据便无可厚非。因此他们卸下包袱，和普通人一样以放松的心态“追剧”，以至于深陷剧情不能自已。

3.2  素人成明星

纵然节目结束了，但各种“天意”CP、“奇闻”CP粉们对素人恋爱的好奇并未结束，纷纷通过微博等社交软件，就像追影视剧CP一样疯狂地渴求了解更多素人情侣们日常的近况。上过节目的素人早已不再是素人。

1）赵琦君杨凯雯CP。从微博粉丝数量上来看，截至2019年12月，赵琦君113万粉，杨凯雯133万粉。素人录制综艺节目之后微博粉丝过百万，如此传播效果并不多见。从微博视频的播放量来看，8月31日赵琦君公开发布第一支奇闻日记Vlog，播放量高达1 324万，随后的两支Vlog播放量也均破900万;赵琦君发布的情侣日常短片也多次在微博全站日榜中排名前五。2019年12月1日的一则视频占据全站日榜第三名，播放量达461万次。据第二季节目播出结束已有三月有余，但他们的受关注度丝毫未减，这与他们的日常更新频率高也有关，但不可否认的是，虽影响力不如明星，但他们已然借助《心动的信号》成为微博红人。

2）张天陈奕辰录音事件。张天陈奕辰曾与奇闻CP一样备受观众欢迎，但当张天陈奕辰的通话录音被曝光后，两人尤其是陈奕辰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录音中陈奕辰追问女方私生活，疑似恶意套话，还蓄意录音。录音的曝光让大众意识到两人关系似乎没有表面上如此甜蜜，陈奕辰人品受到质疑，大量粉丝取关。

据知微事见的数据分析，两人的此次交往风波事件从2019年9月23日录音被爆出后共持续了6天11小时，微博影响力指数达60.2，高于58%的事件，高于46%的娱乐类事件。2018年发生的陈翔与毛晓彤分手事件的微博影响力也仅达到61?。本是素人出身的两人的交往事件引得如此关注度，可看出大众传播媒介在地位赋予方面的重要意义。

由于素人嘉宾身份的接近性，节目相当于一面“镜子”，让观众看到“镜中我”，将自己与嘉宾下意识地进行匹配，仿佛看到了自己。位于灯塔照亮之处的素人在被持续关注的过程中，在观众心目中的地位也在提高，直至完全摆脱素人定位，走上“明星”之路。明星嘉宾们在观察室用上帝视角进行观察分析，卸下明星包袱，轻松分析表达观点，与观众同样作为心动小屋的观察者，渐趋“平民化”。素人们在节目的特殊时刻还存有超越明星之势。精心设置的星素结合的嘉宾陣容是《心动的信号》节目成功的重要因素，希望此篇关于星素角色的分析能够为综艺节目的研究献力。

注释

①骨朵数据，2019-12-17，http：//data.guduodata.com/show/detail？showId=14341。

②杜甜.专访《心动的信号》主创：刷爆票圈、霸榜热搜的“爆款恋爱网综”是这样打造的，2019-11-01，http：//www.sohu.com/a/272496331_613537。

③复试思考：观察类综艺节目的特点分析，2019-12-25，https：//mp.weixin.qq.com/s/qerODjVfDRry_Dwj647dpg。

④郭庆光：《传播学教程》，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72页。

⑤《心动的信号2》昨晚开播 郑恺杨超越成“互怼CP”，2019-12-17，http：//ent.dzwww.com/zy/201906/t20190620_18852056.htm。

⑥See H.Lasswell，”The Structure and Function of Communication in Society”，in Lyman Bryson（Eds.），Communication of Ideas，New York，Cooper Square，1964，p.38.

⑦郭庆光：《传播学教程》，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166-167页。

⑧热点追踪——观察类综艺节目的“突围之路”，2019-12-25，https：//mp.weixin.qq.com/s/Fef0Zk87welJeyYtdbRU9Q。

⑨郭庆光：《传播学教程》，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103页。

⑩章雅婷：《明星人设的构建与颠覆》，华中师范大学，2019。

?周欣欣：《得“星”应手 “素”能生巧——素人真人秀的市场表现及发展趋势》，视听界，2015年第5期，第33页。

?欧文·戈夫曼：《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8年。

?知微数据，2019-12-27，http：//ef.zhiweidata.com/#！/event/5e643acc59994da910020317/profileV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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