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的“酒事”

2020-05-17 20:20金实秋
科教新报 2020年44期
关键词:汪老刘心武汪曾祺

刘心武说过:“若有人研究中国文人与酒的关系,汪老绝对是一个值得剖析的例子。”读完金实秋专写汪曾祺酒事、酒史的《泡在酒里的老头儿:汪曾祺酒事广记》一书,不禁感叹:汪老真不愧是现当代中国作家中最风流倜傥的酒仙。

汪曾祺“宁可数日无饭,不可一日无酒”。酒是他的温柔之鄉、快乐之源,“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有两件事可以看出他喝酒的境界:一件是他在诗里说的“更循柏叶捉昆虫”:捉的这昆虫叫豆壳虫,是用来下酒的。这个虫子专吃柏树叶子,所以要“循柏叶”去找、去捉。他不但在西南联大读书时捉昆虫下酒,后来到观音寺去做教师了,也去捉这个昆虫下酒。另一件是他在小说《钓鱼人》里写的:他搬了一把小竹椅,坐着。随身带着一个白泥小炭炉子,一口小锅,提盒里葱姜佐料俱全,还有一瓶酒。钓上来一条,刮刮鳞洗净了,就用手放到锅里。不大一会,鱼就熟了。他就一边吃鱼,一边喝酒,一边甩钩再钓……想必这个钓鱼人是汪老的精魂幻化而成的吧。喝酒喝到这样的境界,用传记作家李辉的话说,可谓“散淡与幽默天然合成”。

汪曾祺喝酒似乎秉承天性,加上祖辈父亲的浸染、乡贤余风的熏陶,使他从小就与酒结下不解之缘。喝到后来,汪老喝上了瘾,生活中离不开酒了。1982年,汪曾祺、林斤澜、刘心武一行去西安参加活动,贾平凹、和谷去火车站接站。“一起走到大雁塔十字,却不见汪老了,老林做了个饮酒的动作说,一定是来酒瘾了。我们一行进了路东的国营食堂,果然见汪老已经买了酒,正端着小瓷黑碗仰头畅饮。他有时甚至不顾形象,一边走路一边喝酒。据何志云回忆,有一次在浙江桐庐参加笔会,一天中午,何志云“在大街上远远看见汪曾祺满脸通红地逶迤而来,跟在一旁的韩霭丽见到我就叫起来:‘你看这个汪老头,说口渴了,买了瓶绍兴酒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喝。”

汪老的字画在文学圈的口碑极好,所到之处求字求画者甚多。他有古人遗风,微醺之际,写字作画,最是痛快淋漓。有一次去云南参加“红塔山笔会”,“每饭不离酒”,故也留下不少书画。云南作家张长有记:“1991年5月,中国作协组织一些作家来云南参观访问……我当即请凌力和汪老到家中小坐,并嘱家里赶紧准备几样小菜。家里人为临时弄不出更多的菜深感不安,汪老大声说:‘有酒就行!忙不迭把日本翻译家川口孝夫先生送的一瓶苏格兰威士忌打开,那一天他果然喝得非常尽兴。”汪老乘酒兴,一口气给张长写了两幅字。

“朋友来了有好酒”是汪老的待客之道。据他的女儿汪朝说:“爸喝酒不但喜欢自己喝,还喜欢劝人喝,来了脾性相投的朋友,是他兴致最高的时候……有时晚饭已经吃过了,汪朗的同学来了,爸也主动地拿来酒杯,力劝人家‘喝一点,还去弄个下酒菜。”

汪曾祺一生善饮嗜酒,留下许多趣事,也出过一些“洋相”。随着年龄增大,夫人控制他喝酒。有一次,他借买菜之机,偷偷躲在森隆饭庄喝酒,不知怎么的把随身带的小酒瓶给搞丢了,回家倒空了菜筐,也没有找到。第二天再去森隆饭庄找,远远看见那瓶子被高高摆在货架顶上,他激动地快步上前,指着小酒瓶对服务员说:“那是我的!”服务员是个小姑娘,忍了半天才憋住笑:“知道是您的!昨天喝糊涂了吧?我打了酒一回头,您都没影儿了。”

(摘自《泡在酒里的老头儿:汪曾祺酒事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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