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也能“辞旧迎新”吗？

沈聪

每逢新年，家家户户都会“辞旧迎新”：贴上新对联，换上新衣服，等等。关于人类的身体，也有这么一个“辞旧迎新”的奇特说法：在7到10年间，你就可以获得一个全新的身体。

仔细想想，似乎真的很有道理。从头皮屑在空中飞扬就能看出，在人的一生中，人体会生成大量新细胞替代死去或受损伤的旧细胞，旧细胞会以脱落等形式消失或离开人体。那么，当新细胞完全取代旧细胞时，我们就能获得一个全新的身体。

事实果真如此吗？我们先来看看新细胞是如何替代旧细胞的。要了解新细胞如何替代旧细胞，首先需要了解新细胞是如何形成的。

人体主要通过两种方式产生新细胞。第一种是现有的细胞通过一个简单的分裂过程，原来的细胞分裂成两个新细胞，它们基本上是原细胞的复制品;第二种方式是干细胞特有的。这些特殊的干细胞虽然遍布全身，但数量较少，如我们相对熟悉的造血干细胞，它们主要分布在骨髓中，只有少量存在于血液中。干细胞不仅能复制生成新的干细胞，还能制造出新的“特化”细胞，如红细胞、神经细胞等，它们都是具有特殊功能的细胞。而为了给新细胞腾出位置，旧细胞必然要死亡。

旧细胞常见的死亡方式是程序性死亡，这是一种由DNA控制的、主动有序的死亡方式。在死亡过程中，DNA会指示细胞合成一系列特殊的“剪刀”酶，这些酶会“切割”线粒体、细胞膜等细胞成分;细胞成分被“切割”后坏死，其中，细胞膜失去控制水分进出的能力，导致细胞脱水或膨胀;最终细胞萎缩或破碎，死亡。死亡后的细胞碎片，一般会被巨噬细胞或邻近的细胞“吃掉”，以免影响其他细胞的正常功能，人体表面的细胞碎片则会脱落。

这种程序性死亡对生物来说是十分必要的。例如，人类胚胎在发育过程中，最开始分化出的手指是相连着的，在细胞程序性死亡的作用下，手指之间的组织的细胞死亡，组织消失，手指才得以分开;蝌蚪变态成为青蛙时，尾部细胞也会程序性死亡，造成尾部消失。

第一批新细胞接替死去的旧细胞后，继续发挥作用。再过一段时间，第二批新细胞生成，第一批新细胞又被第二批新细胞替代，周而复始……由此看来，细胞是有一定寿命的。

也许有人会这么想：既然细胞总是会死的，总会有新细胞完全取代旧细胞的一天，那时不就可以得到一个全新的身体了吗？其实，他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不同种类的细胞，寿命也不相同，有的细胞甚至会陪伴你的一生，不会被更替。

细胞是人体的基本组成单位，约有200种不同的类型。每种细胞都有不同的功能，因此也有不同的寿命。通常来说，细胞的寿命取决于它们需要做多少工作。就像一辆汽车，在行驶过程中，轮胎的使用和磨损明显要比变速器多，所以换轮胎的频率比换变速器的频率高。同样道理，人体内一些使用频率高、磨损多的部位也需要比其他部位更早、更快地更新，才能维持人体的运作。

比如排列在胃肠表面的一些细胞，由于不断受到胃酸等腐蚀性物质的侵蚀，通常5天左右就更换一次;皮肤是身体最外层的保护层，会有一定程度的磨损，为了维持最佳状态，皮肤的表皮细胞每两到三周更换一次;血液中的红细胞需要将氧气输送到全身各组织，寿命有4个月左右;相比较之下，脂肪细胞的使用率比其他细胞都要低，所以其寿命更长。

也有一些细胞伴随了人的一生，没有被更替过，比如许多神经细胞，它们跟其他细胞的工作有很大的不同。神经细胞的工作是接收并处理其他神经细胞的信号，然后再把处理过的信号传递给下一个神经细胞或神经中枢，这意味着神经细胞不像其他细胞一样是一个一个排列分布在人体上的，它们“环环相扣”、互相连接，形成一个复杂的神经网络，这样“环环相扣”的神经网络也是大脑工作的基础。如果神经细胞被更替，就必须先断开“环”，这样信号在断开期间是无法传递的，届时大脑将无法工作，你总不可能让自己的大脑停止运作一段时间，然后让新的神经细胞取代旧的神经细胞吧！毕竟对人来说，大脑停止工作在多数时候就意味着死亡。因此，绝大部分的神经细胞都不能被更替，如果大脑受伤，神经细胞损伤或死亡，造成的影響将是永久的，比如目前无法根治的阿尔茨海默病。

因此，即使细胞发生替换，你也永远不是一个全新的你，当涉及某些细胞时，你会终生与它们“纠缠不清”。

（选自《大科技·科学之谜》2019年第9期，有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