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国内纪录片影像的力量

冯欣 陈红梅

【摘 要】毫无疑问，纪录片有着特殊的意义，本文主要从《生门》、《人间世》这两部纪录片入手，阐释纪录片影像的真实性带来的冲击力。另外，通过医院这一个特殊的场域，可以看到生命的陨落和无常这样宏大的主题。以这两部医疗题材的纪录片入手，用医患关系来阐释社会问题，运用叙事手法和创作手法来分析医疗纪录片的深刻性。除此之外，随着全球化的发展，叙事的方式也在不断创新，纵观中国纪录片近几年的发展走向，可以发现纪录片在选择的题材上更加多元化，更加具有社会性。

【关键词】真实性;社会意义;叙事方式

中图分类号：J952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14-0083-02

昔日的纪录片已经慢慢地淡出人们的视野，人们更多地会去选择关注娱乐性质的栏目，在现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纪录片的严肃性与真实性很难被接纳和广泛关注。然而《生门》和《人间世》的出现，给纪录片打开了另一扇窗户，除去其艺术性和深刻的社会意义，我们更能看到这背后隐藏的产业化趋势，纪录片是否能够重新夺目，也可以在这两部纪录片中看到些许希冀[1]。

一、纪录影像的真实性与社会意义

纪录片被接受是因为它能够传达真实的影像，“真实性”是纪录片的基础和基本尺度，这是从1929年格里尔逊确立纪实美学以来的传统。不同于《人间世》那种精巧的专题呈现结构，每个主题都讲述了一个小故事，《生门》更多强调一种最大程度上的真实性，它不会过分追求视觉上的刺激，而是采取了观察模式为主的创作方式，追求最大限度的真实电影。真实的纪录片往往源于生活又有高于生活的价值，运用朴实的叙事手法，却强调观察、注视、聆听以及对其他人行为的理解，从而去挖掘我们生活中的一些面貌，一些我们很容易忽略的细节。当影视有了真实呈现的力量，我们不难从其中看到我们生活的症结，比如《人间世》第五集关注的也是女人的子宫，这些隐秘的而不为人知的生命奥秘在其中被展现出来，我们可以真实地看到产妇的生活和困难。这些真实性的生活通过剪辑和特殊的拍摄角度，赋予新的意义。这几年大众对纪录片的纪实理念存在着疑虑，在纪实医疗影像的“跨越”机制下，对医疗伦理的质疑正在不断减弱，《生门》的导演也说过：“我对纪录片的理解就是，我肩膀上的摄像机就是你的一双眼睛，我镜头面前所发生的就是你通过影片所看到的。因为我背负着身后千万双渴求真相的眼睛，所以，我不愿意打扰、干涉镜头前正在进行着的生活原版，甚至不愿意为了画面美观加一盏灯光，或在镜头上装一片滤镜。”最好的真实是在“冰冷的凝视”与“打扰”之间找到分寸，也是去融入和参与他们所在的坏境，而不只是充当一个记录者的身份。

新时代媒介具有一种跨越性，观众通过媒介更好地了解社会、生活以及生命的意义，如在纪录片《生门》中，通过展现孕妇的生活状态和新生命出现时人们的反应，去呈现完整的生命诞生的过程。通过真实性来实现与观众的共情，来达到让观众充满参与感的目的，这也是纪录影像的力量。与娱乐性表演的综艺、肥皂剧不同，纪录片秉持的“真实性”让人们更容易被触动，因此人们倾向于去相信在这些纪录片中出现的内容[2]。在《生门》中，摄影组在征得了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妇产科同意后，进行拍摄，所选的场景都是真实的，并且是从早晨产科晨会开始，甚至整个剧组都没有明确的大纲和剧本，完全都是这些孕妇临时的反应，700多天的蹲守，通过这样用心捕捉生活的真实故事，换来的是500多个小时的素材，从中进行选择，最后完成20多个故事。这些孕妇里有正在戒毒的，有脑瘫的，甚至有未婚的，这无疑满足了观众的好奇心，而且在拍摄过程中，都是实地录音，不存在后期配音的状况，这样的制作方式，让《生门》变得异常贴近生活，更容易打动人。当社会群体看了这部纪录片，明白女性群体在社会中的不易，明白生命的艰难和挫折，以及伴随的阵痛，也懂得去唤醒人们去正视社会中存在的这些问题，这部纪录片就实现了他们的意义，他们打动了观众，并留给他们很大的空间去思考生命的意义以及社会的问题，比如对“责任”的看待，对女性身份的思索。

二、医疗主题的复杂含义

医院一直与“身体”有关，而通过对身体的记录，我们看到了女性在孕育生命中做出的牺牲，也看到了病患饱受折磨中情感的不断拉扯。当然《生门》、《人间世》打破了传统纪录片中沉闷和单一记录病态的过程，对身体呈现的情感进行深层的挖掘和表达。20世纪，影像艺术中逐渐开始关注身体，身体也成了学术研究的重要话题。

《生门》、《人间世》这样的纪录片，除了对于伦理问题的探究，还有为生命降临的不易和感动，从小的视角去展现宏大的生命主题，无疑是医疗主题中深刻的一部分。我们无法去改变死亡与生存，我们唯一的选择只有接受和做出迎接的姿态，如果我们无法对生命负责，我们不应该因为伦理而去强硬地进行这个过程。孕育生命是磨难的，也是需要为此付出代价的，但对于一些人来说，新的生命代表着新的希望，《生门》的第十一集里，我们能看到因为小脑瘫痪导致肢体无法自我控制的产妇，而产妇表现的是与父母和爱人之间相互爱的表达，这是非常动人的，生活的不幸因为生命的降临获得了甘露，虽然依旧是疼痛的过程，但是一家人之间是充满爱的。这一集也让我们看到生命的无常，我们无法去左右过去的不幸，但是我们能够去珍惜已有的幸福，去好好度过每一天。

在“医疗”这个宏大主题中，我们无法忽视的就是“医患关系”，通过关系去阐释社会百态，里面选择的角色虽然有特殊性，但是每一个都很平凡。在《人间世》中的第一集，观众直面了一例失败的案例，直面生死直接調动了人们对死亡的思考。这无疑是一个十分虚无的含义，我们无法去触碰生命的未知领域，但是通过抢救的失败，医生的反应，家属与医生之间的矛盾互动，我们去思索他们每个人的合理性。医生面对失败所承受的巨大代价是沉痛和愧疚，不停告别的麻木;家属面对家人的死亡的无奈和痛苦以及无力宣泄的悲伤，全部呈现出来，让人们清晰地感知死亡对人的冲击。这是很多导演都不敢触碰的主题，因为太宏大和深邃，人们难以去阐释，却集中于“医院”这个场域，我们在这里可以看到死亡，也能看到新生，是人世间的入口和出口。

在福柯的“全景敞视”理论里，医院正是其中之一，培育了现代社会最为有效的权力功能运作机制，其中医院成为社会转型期中矛盾问题突出的灰色地带，它自身每天的运作凝聚着整个社会的缩影，我们不难发现，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场域里，有很多细微的事情值得我们去捕捉[3]，这也是导演们把镜头转向医院的原因和价值。医院作为国家不可或缺的社会组织结构，毋庸置疑它是属于公共场所领域，同时也是一个相对稳定、不可缺少的公共空间坐标，但是它又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医疗机构，有着自身较为完善的内部结构和权力制度。医院和社会之间构建了“自我”与“他者”的对应关系，选择一个特殊的主题，用创新的方式去阐释生命以及社会症结，是十分有价值的。

三、新时代的纪录片发展走向

我们正处于后现代主义的社会，“无意义”、“无中心”成了主要的特征，李诞曾经说过“开心点朋友们，人间不值得”，然而观众并不是没有灵魂的，当时代封面被娱乐性的综艺、电视剧所覆盖，人们也会思考影视制作的初衷，毕竟影视作品也是具有文化价值的。纪录片的发展从过去的生硬纪录，到如今的有情绪、有共鸣和有社会价值，人们反而越来越倾向于去了解和思考导演所想表达的内容。时代的包容性，让纪录片的选材越来越广泛，在过去，“生产”是十分私密性的事情，而如今却进入了人们的视线中，除去对生命蒙昧状态的好奇，更多的是一种接纳和探寻。虽然我们依旧会看到导演主观表达的观点，但是我们从他们的视线里，也了解到生活里很多未知的事情。

中国纪录片从1958年发展至今已经历了政治化、人文精神、平民化和社会化四个阶段，而如今中国的纪录片市场化程度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人去关注中国的纪录片，甚至这也成为很多年轻人在国际上获得名誉的一条渠道[4]。随着全球化的进行和中国经济的发展，文化产品蓬勃发展，纪录片的商品属性和市场价值成为业界和学术界的关注点，新兴科技也帮助导演们能更好完成作品，比如在《生命缘》里把多角度的监控镜头安装在救护车、抢救室里，《急症室的故事》利用全球最先进的固定摄像技术，这些都帮助导演更好地捕捉了一些镜头，然而《生门》的发展打破了过去这样的技术性作品，不再仅仅纪录僵硬的治疗过程，而是融入环境中，去和病人交流和相处，这样的作品更生动和具有包容性。中国的纪录片从过去的严重政治色彩，到如今的親民和具有故事性，其产品化不难被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去关注《生门》、《人间世》，并且因为其真实性形成争议，人们对故事的讨论以及思考又会促进纪录片的进一步完善和发展。

过去一些人们不敢触及的题材，也被很好的进行创作，逐渐被社会接纳。例如，过去人们不关心女性身份，也不重视女性，而如今，“女性”成为了影视作品中的重要角色，生命应该被平等对待，女性的不易和对生命的孕育被发现，人们也更关注女性在社会中所承担的责任和压力。过去人们常常觉得医疗题材是沉痛的、难以接受的，而如今通过导演不同的视角，拍摄出人生中的酸甜苦辣，医院也浓缩了人生百态。从冰冷冷的历史纪录片中走到今天，我们发现纪录片获得了生命和语言，能够自如讲述故事，而又不是被拼凑的，在真实生活之上进行创作，有了自己的语言体系和灵魂，虽然要走出国门依旧需要不断地完善和学习，但是随着政治对艺术作品的影响逐渐削弱，纪录片也逐渐解开了镣铐。

巴赞坚持影视的本体论，他认为“一切艺术都是以人的参与为基础的，电影应当具有表现对象的真实与空间时间的真实，又主张电影应当创造现实的幻景与表现人的内心生活的真实”，这不难理解，现代艺术更具有互动性和参与性，当纪录片让观众参与，带动人们的情绪，像一双眼睛去寻找生活里的芸芸众生，它会触动观众，也会影响观众，因为最好的艺术来源于生活本身。

参考文献：

[1]潘丹丹."跨越与互动"——纪实医疗影像的风格想象[J].电影文学，2018（1）：55-57.

[2]石屹.纪录片创作论[M].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280.

[3]王利.难以尽言的<人间世>[N].中国图书商报，2010-03-05（W02）.

[4]郑磊，韩鸿.我国社会纪录片发展三阶段[J].青年记者，201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