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岁月（组诗）

石桂霞

力量

我看见，凝神聚力的人

用托举风雨的双手和深度

让隐身地下的石油

心潮澎湃，向地面涌流

我看见摆阵的抽油机

扎根荒漠，昼夜叩首

跪拜大自然的恩赐

虔诚的一举一动

让动物的冷和植物的硬

在黑暗的地下

历经亿万年的磨砺和锻打

赋予水与火的形态

赋予奔腾和燃烧的属性

一切动力都心无旁骛

一切重压，都促使爆发

正负重远行

与其说，石油启航

不如说，这是融入石油的光和热

迸发的力量

大风吹

大风吹过，海枯石烂

只有脚步丈量的戈壁、荒漠

被风，一遍一遍抚摸

夜空如洗

天籁和梵音里

明月如鏡，繁星点灯

大风起兮

谁说不见草长莺飞

穹庐之下

钻塔、井架拔地而起

绽放的宝石花

紧贴胸口，紧贴心跳

这是顶风作业的人

散播汗水，浇灌心血

跃动着石油之光

废油井

一次次路过

这片废弃的油田

一些被盲板封堵的井口

搁置荒漠

依旧是一滴又一滴心血

沿着缝隙向四周渗漏

仿佛一个地老天荒的话题

在时间的挤压里

保存的活力

只有永不枯竭的事实

由衷说出：不甘心退役

不甘心远离主流

不甘心熄灭内心的火焰

不甘心封存于往事

不甘心被遗忘

穿过石油的河流

这些目光、波澜

是必然的流连

这些脚步、飞鸟、摇曳

给独山子生动的翅膀

河水荡漾清风

依城而过时挽留的倒影

让回眸一再拉长，留香

无限柔软和缭绕里

保留自己的弯道

它在辰光和落日里

目睹油城风光

古今往事知多少

石油岁月

因为石油

我依然深爱这里

厚实的冬夏，略有颤意的春秋

青草低矮，牛羊必见

牧歌荡悠时，毡房升起炊烟

深爱自然天成的奔跑，静卧，盛开，安睡

一颗星子照亮旷野

丛林披挂月光

一张舒缓起伏的宣纸

引来山峦、河流

我所爱的卑微和弱小

都是天山的子孙

重压之下，挤出身体的小草

每一棵红柳、梭梭，以及俯身的砾石

起舞的日子，不负生命

风的双手，一边收割

一边撒播种子

草木始终怀抱绿意

不必面朝大海

也不必等待春暖

石油的光阴酿造成酒

故事里三杯两盏

斜阳一醉再醉

久久不能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