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利性设计的原因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视觉传达艺术设计系 100000）

王 琰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环境艺术设计系 100000）

一、引言

在当代社会下，任何被设计的物品都处于比以往更加复杂的政治、经济环境下，并且在设计过程中的各种因素影响下，设计的初衷已经从满足生产需求变为满足生产利益。现如今，多数设计被称之为功利性设计。历史学家托马斯·胡格斯（Thomas Hughes）说：“未来寄望于科学，而在科学领域我们不得不寄望于设计，因为它符合节约的原则、公平合理的原则和美的原则。”但是功利性设计并不符合该原则。由于国情的不一样，目前国外关于功利性设计的研究主要是功利主义理论的研究，在设计与功利的关系之间并未深入探讨；国内关于功利性设计的研究主要以批判建筑、教育、美学等领域出现的功利主义现象，鲜有讨论功利性设计背景的成因。

二、功利性设计

1.概述与分类

功利性1既代表着一种趋利性的行为特征，也代表一种从价值观中表现出来的欲望需求。设计最初出现功利性是为了追求器物的美观需求，不权衡成本、造型、材料等因素，为了追求美而刻意美化忽略其功能性，这也是第一次出现了非功能性的需求。而功利性的强弱则体现在对于非功能需求的满足程度，一个设计对非功能需求的满足度越高，那么它的功利性就越强。

目前设计的功利性主要被认定为两类，一是为了满足经济利益而出现的功利性，多体现在设计本身。二是抛开经济利益，以达到业绩指标为目的，这种功利性体现在设计产生、实施的整个过程。

2.研究现状

目前学术界缺少对造成设计功利性原因的研究，大多是对不同领域功利性设计现象的批判。此外，也不乏有从政治的角度进行批判的，多数文章中指出功利性的产生是为了满足政府业绩，如郭静舒李刚英在《从功利到伦理——设计艺术的境界与哲学之道》中指出国家为了利益而对个人进行干涉，这就导致创作自主性和自由性的丧失。但是只从单一的政治领域来概括产生的原因的话就过于片面了。就我国设计而言，笔者认为其根本原因是经济原因，其次是政治原因。

三、功利性的原因：体制与消费文化的影响

1.体制下的功利性

笔者认为设计的功利性主要受两方面影响，一方面是受国家、个人利益下的体制制度的影响，另一方面是受市场利益下的消费文化的影响。在历史上，中央集权的政治制度虽然提供了艺术创作与繁荣的环境，但是也造成了巨大的阻力。就此观点，张敬文、孟莉莉在《当代功利主义政府决策观反思及其批判_张敬文》文中也提出：“功利主义对公共事务的指导具有重大意义，然而却不是必然对个人行为产生良好的影响。”

（1）政治体制

政治制度对设计的影响显而易见，在建筑设计领域的影响尤为显著。伴随城市化的进程，它促进了不同文化的交流与合作，给当地带来了短暂的经济发展、就业岗位的增加、旅游业的兴起等，然而部分地方政府为了完成业绩和各项指标，不重视与本土文化结合，导致在城市化进程中传统建筑的风貌遭到破坏，代替的是风格趋同的商业街。最为严重的是一些脆弱的当地文化受到外来文化冲击，导致当地文化的永久丧失。不仅如此，当地政府往往不得不面对更多的负面问题。如为了完成业绩过度开发，造成了一系列环境、资源问题。

尽管如此，能够将兼顾设计和可持续理念的设计者并非没有，只是少之又少。被誉为“现代建筑最后的大师”的贝律铭则为典型代表。以香山饭店为例，贝律铭婉拒了原先将饭店建在长安街的要求，他不辞劳苦的走访北京、南京、扬州、苏州等地寻找灵感。目的就是让的建筑与周围山色环境融为一体。最终香山饭店建于一九八二年，坐落在北京西山风景区的香山公园。第二个将这种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原则表现的淋漓尽致的案例则是位于日本滋贺县甲贺市美秀美术馆，该馆坐落于原始森林，为了保护自然环境，80%的建筑都埋藏于地下，通往美术馆的路也是由更为环保的吊桥构建。正是因为秉承这种兼顾设计和环境的理念，贝律铭与他的设计才能在建筑史上留下了浓厚的一笔。

（2）设计评判体制

当今设计的评判体系是社会、经济背景下的产物。随着设计市场份额的扩大，一些专业化运作的商业类奖项、比赛将目光投向了海外市场。

以近年来处于风口浪尖的红点奖2为例，它被称为“中国工业设计之父”的柳冠中先生批评为商业炒作，他指出红点奖在德国的市场逐渐下滑后，将市场的重心转移到了亚洲，并被国人被称为“设计界的奥斯卡奖”。事实上，红点奖在中国就达到了上千件。在红点奖评选过程中，从报名到评审，每一层都需要单独缴费，甚至参加最后的新闻发布会也需要再次缴费。最后，比赛举办方赚得盆满钵满，参赛者也获得了相应的荣誉。因此，在两者的互利关系下，评委成为了设计评判体系的核心，导致设计师为了在比赛中脱颖而出，关注更多的是如何迎合评委的喜好，而不是关注如何解决社会问题本身。企业更是推波助澜，为了奖项的广告效益，实现利益的最大化，甚至不惜重金“买下”奖项。

此外还有一个值得深思的现象，就是颁奖后除了后期宣传外，鲜有人关注设计如何落地，似乎设计是以评奖为目的。笔者认为就组织方而言，第一，应引导大家把好的设计落实到社会生产中，去解决实际问题。并且评奖不是结果而是应该树立一个设计的标准和规范。对于我国而言，这个标准和规范更需要了解国情而不是凭评委的个人喜好判定。柳冠中先生也指出在一次红点奖的评审中，国外评委面对中国高铁设计与葡萄酒瓶设计的同时，他们更倾向于把奖项颁给了酒瓶的设计，因为相对于中国高铁他们更为熟悉葡萄酒文化。他认为我们的制造业已经被人家垄断了很多年了，我们的设计是启发我们自己创造力的和引领这个行业未来发展的，应该由我们自己设定标准和规范。第二，笔者认为奖项可以在社会生产和销售中授权使用，通过授权借此向消费者证明产品的品质，赛事应作为一个设计创意和生产投资者链接的契合点。否则，这些畸形的评判体系会导致设计师在功利性的驱使下难以专注于解决问题本身。

2.消费主义文化下的的功利性

消费主义文化是关于消费的一种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它把消费当作唯一目的，并具有物质意义、象征（符号）意义超过其使用价值、有外在感染性（诱惑）三个特征。其中第二特征让设计忽略了使用价值与消费需求。在以经济利益为目的市场的诱惑下，设计屈服于这种特征，并且致力于如何刺激消费者消费，不断强化商品本身的符号性，更是引导一种将消费品、消费场所视为区分身份地位手段的趋势。导致人们逐渐转变消费观念，由追求使用需求变为追求消费商品的符号和符号背后意义的需求，而这种需求永远不会得到满足，也永远不会有需求的确定性3，使得畸形的消费成为现代生活的主宰。

就此现象，鲍德里亚提出过“日常生活”应该被定义为“消费地点”，他认为日常生活的地方才是进行消费行为的处所4，所以日常生活的设计才是设计师关注的主要对象。因为从设计的可持续性角度看的话，并非所有的消费品都需要赋予过多的象征意义。过多的日常商品如果承载了象征意义会加重购买者的负担，并且偏离了商品本身的本质，更不利于市场长久的发展。商品被赋予的象征（符号）意义没有对错，但是在利益的驱动下，设计本身已经越来越把难以把握一个“度”的问题，大多设计成为了丧失使用价值的空洞设计。

四、可持续发展的设计

中国自古就提出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庄子在中国哲学史上首先提出了“人与天一也”的观点，主张顺应自然并且强调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但是真正可持续性的全生命周期设计是比较难以实现的，总有流程中的误差，设计的可持续性也没有绝对的标准，但是我们可以从一个或多个方面贯穿可持续理念。该理念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分别是经济、社会、科技和自然方面。

对于自然与经济方面，在确保生态环境完整以及人类经济发展的前提下，可持续理念追求两者之间一种更融洽的关系，对环境产生最低影响的同时也保证产生了一定的经济效益；对于科技方面，在确保废弃物排放减少和科技技术进步的前提下，可持续理念追求两者之间一种互助互利关系；对于社会方面来说，通过设计本身传达一种环保、节约的设计理念，引导人们建立绿色的消费观和生活方式。

五、结论

综上所述，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设计的功利性主要在受体制和消费主义影响下产生的，它产生的过程并非完全遵循单一的因素，而是各种因素协商、博弈的结果。

因此无论是设计提供者亦或设计需求者，都应当贯穿可持续发展的理念，政府和媒体更应该起到引导作用。同时由于功利性设计在当代社会与可持续性设计相违背，设计者更是应当建立起完善的设计审美意识与道德观念，在设计过程环节中，应要全面贯穿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否则设计师仅仅去迎合这样的体制与消费现象，也难以突破一个时代的局限性。

注释：

1.焦洋.当代建筑创作的功利性研究[D].哈尔滨工业大学，2011.

2.红点奖，源自德国。是与IF设计奖齐名的一个工业设计大奖，是世界上知名设计竞赛中最大最有影响的竞赛之一。红点奖与德国“IF奖”、美国“IDEA奖”一起并称为世界三大设计奖。

3.【法】鲍德里亚《消费社会》第21页，刘成全、志钢译，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社，2000年版.

4.见【法】鲍德里亚《消费社会》第6页，刘成全、志钢译，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社，20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