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中国叙事与框架建构

2020-07-18 09:02杜晚晴
传奇故事·百家 2020年1期
关键词:共建共治共享社会治理

摘要:我们进入现代社会并为此“欢呼雀跃”的同时,不得不面对“风险社会”带来的诸多问题。现代语义下的治理存在于一个高度复杂性和高度不确定性条件的场域之中,社会治理体系的创新迫在眉睫,而对社会治理的创新必须深入到治理体系的要素耦合上来。本文以结构功能主义为研究视角,贯通宏观与微观的逻辑思路,剖析中国社会治理话语转变历程,勾画“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重构方向,通过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引领以及治理共同体的价值勾画,推动社会从他组织秩序到自组织秩序的转变,由此搭建起以人民为中心的多元主体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框架,勾勒出社会治理创新的完整图景。

关键词:结构功能主义;社会治理;共建共治共享

一、问题的提出及立论

中国语境下的“治理”是一个饱含历史感的词汇,不同时期有着不同的具体内涵。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的“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指明了社会重构的方向,这是中国社会治理理论和本土化探索的新成果,是中国特色的社会治理话语。长期以来,我们在“治理”这一问题上,存在着研究视角的“舶来主义”,而“共建共治共享”的提出是立足国情,在西方治理理论的基础上形成的本土性、原创性的治理话语。那么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应以什么公共价值为引领?这些价值内核如何内嵌于我国社会治理框架中?社会治理创新的完整图景何在?这一系列的问题是本文研究的焦点。

近年来社会治理已然成为一大热点领域,与此相关的学术研究汗牛充栋,大多研究从整体设计和微观叙事两方面入手。宏观整体设计的研究勾画出了两种研究脉络,一种是“政府中心主义”,一种是“社会中心主义”,二者试图在“治理”的语境下,回答到底是“政府主导”还是“社会中心”。而微观叙事则立足社会治理的具体内容,体现出更为细腻的学术关怀。在这些斐然的成绩下,相关研究的逻辑理论实际上忽略了宏观与微观以及整体与个体之间的内在关联。为此,本文试图从结构功能的视角出发,对社会治理体系进行更为系统的中观层次研究,从“AGIL 功能模式”出发对多元主体进行价值勾画,建构多元主体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框架,以期勾勒出社会治理创新的完整图景。

二、社会治理的中国叙事

作为西方“舶来品”的治理理论在20世纪90年代末引入我国,之后与此有关的学术著作汗牛充栋,同时人们也开始了思考其实用性与推进本土化的历程。从历史渊源来看,周朝实行分封制,以王权为中心对社会进行分封管理,形成了“天子立国,诸侯建家,卿置侧室”的社會管理格局。秦朝至清朝,推行郡县制的基本制度安排,在县以下建立乡亭等社会管理和控制系统。以皇权统治为核心的社会管理思想、制度逐渐形成完善。社会管理最早出现在1998年的《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中,《方案》指出把“宏观调控、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作为政府的基本职能,之后的十六大、十七大从不同角度对“社会管理”做出了新的部署,体现了我党的认知演化和实践取向不断细致入微的探索历程。2013年的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首次在《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正式提出“社会治理”一词。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十九届四中全会中再次指出“坚持和完善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制度,保持社会稳定、维护国家安全”。从“社会治理”到“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不仅体现了我国话语体系的一次变迁,更是我国治理理念的再一次深化。正如习近平同志所言,“治理和管理一字之差,体现的是系统治理、依法治理、源头治理、综合施策”。我们在理清不同时期国家治理图景的基础上,从逻辑起点、结构形式以及运作机制三个方面进行比较,以期更明确地梳理变迁脉络,进而更有效地推动社会治理的创新研究。

三、结构功能视角下建构社会治理体系的耦合元素:共建共治共享的多元合作图景

(一)构建以人民为中心的多元主体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框架

毋庸置疑,“以人民为中心”当为打造社会治理共同体、推动社会治理走向现代化的价值引领。而社会这一系统是不同子系统功能发挥的结果,我们不能忽视多元主体的价值,价值共创理论同样认为:服务结果和价值创造应由生产者和消费者共同决定,并由此开启价值共创研究序幕。因此,为建构完善的社会治理框架、推动社会治理的现代化历程,必须基于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引领,进而对社会治理共同体进行价值勾画。

结构功能主义的代表人物帕森斯认为社会系统是由具有不同功能的子系统所构成的一个整体系统,其中各组成部分以一种有序的方式相互连接,各自发挥功能,进而影响整体功能的发挥。帕森斯在《社会体系》一书中指出,社会之所以能够维持自身的持续归结于四个子系统功能的有效发挥:经济系统、政治系统、社会共同体系统和文化模式托管系统,这四个子系统相互依存,影响着整个系统功能的发挥。具体来说,经济系统承担着适应(Adaption)的功能,政治系统承担着目标达成(Goal attainment)的功能,社会系统承担着整合(Integration)的功能,文化系统承担着维护(Latent pattern maintenance)的功能,由此构成了著名的“AGIL功能模式”,其中文化不能自我形塑,所以对文化系统的考察隐匿于其他三个系统功能的发挥之中,从而总结出社会治理所蕴含的价值理论,构建出以人民为中心的多元主体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框架,如下图,其中政治系统形塑责任与回应价值,经济系统形塑自由与理性的价值,社会系统形塑民主价值。

(二)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多元合作图景

1.从他组织秩序到自组织秩序

经济发展的同时,社会的复杂性及风险性不断加剧。“现在的社会不是坚实的结晶体,而是一个能够变化并且经常处于变化过程中的有机体”。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随着环境的变化,生物必然为了生存不断调适自己,以达到适应环境、和谐共生的目的。在此过程中,随着系统的进化与演进,系统内部会出现许许多多的变化,比如新层次的产生与分化、多样性的出现以及新主体的聚合等。由此,复杂适应性系统理论认为:适应性的产生必然会带来复杂性,二者总是相伴相生,这与结构功能主义理论的核心命题不谋而合。结构功能主义理论强调:社会中的每一个部门都对社会整体有着不可忽视的“功能”,子系统作用的发挥对整个系统的有效运转息息相关。现代社会中,适应环境的社会行为无处不在,社会的复杂性愈演愈烈,那么如若系统的任何一个环节发生问题或处置不当,“蝴蝶效应”便无可避免地会发生,从而释放出巨大的能量,直接危及社会的稳定。社会治理处于复杂场域中的情境导致单一主体的能力有限,多元主体共建共治共享成为社会治理的趋势。正如怀特所言“人类有影响的行为都是合作产生的,如果没有合作,也就不会有任何成果”。社会能否协调发展,就取决于各社会主体间的协同能力。在社会治理方式上,我们大体可以将单中心治理和多元治理,概括为“政府指令型”和“社会协同型”。其中“政府指令型”构建的是一种“他组织秩序”,“社会协同型”构建起一种相对的“自组织秩序”。

“在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存在着与自组织系统性质完全相反的另一类系统,它不能自行组织、自行创生、自行演化,即不能自主地从无序走向有序,而只能在外界指令的推动下组织和演化,从而被动地从无序走向有序,这类系统我们称之为‘他组织系统。”他组织与自组织之间的本质区别在于有序性,自组织是系统从混沌无序走向井然有序的过程,其中“自”意指自发性,“组织”意指系统中的多元主体相互合作产生的有序结构。单一主体治理过程中,一方面存在着治理效率低、治理成本高的问题,另一方面无法主导复杂的治理情境。因而社会治理需要多元主体共同参与,通过多元主体协商合作、井然有序的自组织社会行为使得社会资源配置效用实现最大化,逐步构建起自组织秩序。在此过程中,各个子系统功能之间的耦合,将会产生整体系统功能倍增的协同效应。

2.从多中心主义到共建共治共享的治理共同体

关于国家治理的研究大致分化出了两种研究脉络,一种是“政府中心主义”,一种是“社会中心主义”,二者试图在“治理”的语境下,回答到底是“政府主导”还是“社会中心”,然而至今仍无定论。“政府中心主义”认为政府及政治精英具备足够的知识及经验来处理各式各样的社会问题,他们对于社会的发展是“最好的”,本质上强调政府这一主体及其效能的提高,故而无法真正地建立起多主体的平等合作机制。“社会中心主义”认为政府不足以成为公民好的代理人,无法应对不断变化下纷繁复杂的社会问题,只有实现权力与资源最大程度的分享,才能进行有效的治理,强调社会力量应处于社会治理的中心,未看到社会治理共同体的意义及价值,同时容易滋长分散主义的不良后果,正如托马斯·卡罗瑟斯所说“一味强调社会中心可能助长一些邪恶势力的增长,从而使得公众社会的不自主性发挥至极致”。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国家与社会的关系架构起了社会治理研究的脉络和主线,但是要避免囿于“政府——社会”的分析框架和中心主体的论证,避免将二者的关系演化为一种“零和博弈”。随着社会建设的不断发展,我国的社会治理逐渐出现了一些本土化的语言,并不断克服“治理理论”这一西方“舶来品”的诸多弊端。诚如中共十八届五中全会上提出“全民共建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格局”,中共十九届四中全会上再提“坚持和完善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制度,保持社会稳定、维护国家安全”,而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不同于以上兩种中心主义视角,强调“共”,即“公共性”。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理论认为“公共性往往是对所有公民无障碍的开放性、公众在公共领域内对公共权力和公共事务的批判性,以及遵循自由、民主、正义原则进行理性商讨所达成的可以促使独立参与者在非强制状态下采取集体行动的共识”。从某种程度上说,公共性蕴含着公众的集体诉求乃至人类共同体的共同归宿。在传统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较为简单,公共性尚未能得到凸显。但是伴随着当下“风险社会”的到来,社会的变动性、复杂性不断增强,公共性日益成了社会治理标准的首要参照。对于政府来说,其第一属性是公共性,而共建共治共享社会治理格局的核心同样在于公共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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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杜晚晴(1997—),女,汉族,山西省运城市,学生,研究生,陕西师范大学,公共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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