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有个喜鹊窝

马学全

老张抬头看天的时候，看到了白杨树上的喜鹊和喜鹊窝。

喜鹊从这根树枝跳到那根树枝，喳喳喳欢快地叫着。老张从喜鹊的叫声中揣摩出了点什么。他觉得喜鹊是在给同伴通风报信，似乎在说：好消息，好消息。

老张看着跳来跳去的喜鹊，心里沉甸甸的。

树上啥时候有的这只喜鹊窝，老张没注意过，但现在他注意到了，且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老张的地在白杨树下面，他种了一地西瓜。

西瓜种子才刚下地，老张仿佛已经看到了满地圆溜溜的大西瓜，可西瓜还没长熟，便一个个开了洞，露出了雪白的瓜瓤，让老张心疼得滴血。不用说，肇事者正是树上的喜鹊。

老张不希望这成为事实。

老张盯着树杈间硕大的喜鹊窝看了许久，他觉得有必要给喜鹊一个下马威。

老张想爬上树捣毁喜鹊窝，但这是一棵老白杨树，树龄跟老张差不多，要两个人才能合抱，有的树枝比他的大腿还粗。老张试了几下，感觉爬树有困难，于是回了趟家，搬来了梯子，还顺带拿了一把锋利的斧头。老张想把那几根支撑喜鹊窝的树枝砍断，以绝后患。

踩着梯子，老张蹭蹭蹭爬到了树上。

喜鹊窝稳稳地端坐在三根碗口粗的树枝上，老张打算砍掉其中的两枝。他叉开双腿，一手攀住头顶的树枝，一手抡起斧头开始砍。砍了几下，老张感到有点吃力，便住了手，往地下一看，觉得有点晕。他上得太高了。

老伴从家里赶来，对着树上的老张喊话：“老头子，你小心点，不行就下来吧，别砍了。”

老张也有点后悔，可他既然上来了，就不想半途而废。

缓了几分钟，老张接着砍。这时，飞回来几只喜鹊，绕着树飞了几圈，喳喳叫着失望地飞走了。

斧头一次次落下，咚咚声传出很远，那根树枝也一点点露出了白茬。随着茬口越来越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如呻吟一般。

“咔嚓”一下，树枝被砍断了。老张感到脚下一震，眼前一黑，便啥也不知道了。

老张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老伴在边上嘤嘤地哭。儿子女儿围在床的两边。

老张想起来，身子却动不了。

老张的一条腿摔断了。幸亏掉下来的时候落在树枝上，不然……老张没敢往下想。

儿女见老张醒来，责怪他不该贸然上树。

老张苦笑，叹自己老了。

老张在病床上躺了两个多月。他拄着拐杖去看瓜地，地里已经摆满了碗大的西瓜。老张再看那棵白杨树，树上已经长满了树叶，被砍掉樹枝的位置，仿佛开了一个洞。

老张抬头张望，已不见了喜鹊的身影。他突然有点失落，为什么呢？老张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