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宫殿

2020-08-28 11:10王族
意林 2020年15期
关键词:暴风雨集体主义宫殿

王族

阳光洒落到大地上,每一个角落都被照亮。这时候你如果细细观察,就会发现在地表的一些隐蔽处有什么在轻轻蠕动,不一会儿,一只只蚂蚁举着长得像刀剑一样的触角将最后一点土轰开,一个洞穴由此大功告成。上帝说,有了光就有了生命,倾听过上帝的这句话的人在心里有了一个感念:有了生命就可以在大地上诗意地栖息。蚂蚁的生命是富于诗意的,它们远远地避开这个世界,把自己的生存安置到大地底下。在我们人类所不能悉知的土地深层,有它们最为真实的生命运动;在最不为人知的角落,有它们欢乐祥和的穴居岁月。它们在土地深层建造自己的宫殿,组成蚂蚁王国的体系。

一个不可忽略的事实是,所有的生命都愿意把目光投向远处,去寻找让心灵变得更美好,让灵魂有所依托的东西;但所有的生命却往往都会让自己守住一个安全的地方,让自己安身立命。生命是脆弱的,在更多的时候需要首先解决生存问题。在这一点上蚂蚁也不例外。它们也许发现生存在大地上太危险,有那么多庞然大物对它们构成了很大的威胁,一不注意就会在它们像大山一样的脚板下毙命。于是,它们向土地深处掘进,到远离陆上族群的地方去生存。感谢上帝,让它们的足、嘴和尾都在挖洞时发挥了作用,松软的泥土对它们来说并不费什么事就可以掘进。尽管它们很微小,但它们能够持之以恒,地下宫殿一点一点地有了形状。它们天生就是建筑师,对巢穴的选择有一套严密的设计和建造程序。它们往往选择能避雨水,保持阴凉,而且见光的地方掘洞;洞的上面要坚固,须经得住人和动物的踩踏;洞内宽敞洁净,保持一定的湿度。

蚂蚁的集体主义很强,是最懂得团结的昆虫。当发现一个庞然大物可以成为自己的食物时,它们便集体出动,将庞然大物分割成块。它们的牙十分锋利,动物的肉被轻而易举地切开,就是坚硬的骨头也可以被它们像拉锯一样一点一点锯开。它们会将这些块状的东西进行划分,肉要拖回巢穴,而骨头则就地享用。它们一拥而上,围住骨头啃起来,十几分钟后,骨头上的肉已了無踪影,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骼。通常情况下,每只蚂蚁会搬一块回去,而那些比较大的食物则往往由数只或数十只蚂蚁合力拖回。它们中的一只蚂蚁是指挥者,它一边探路一边向大家发出前行的信号,遇到障碍物总是能够巧妙地躲过去。有时候会遇到上坡路,蚂蚁会搬来石块,每往上推一点便用石头垫住,如此重复向上,居然把食物推上了山坡。除了搬运食物,蚂蚁在出行的时候也有集体主义意识,它们排成长长的队伍,弯弯曲曲地向前推进。蚂蚁还是昆虫中的“马”,它行进的速度就微小的形体而言可谓神速,如果有什么危险降临,它们会灵活地躲开,一旦危险过去,它们很快会会聚到一起,它们觉得从集体中失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只要不被夺走生命,它们就不会走失。

蚂蚁天生是巫师,虽然在大地深处的王国过着隐蔽的生活,却对大地上的事情有强烈的预测能力。天空往往一片艳阳高照,但它们已经知道要下雨了,于是便集体出动在洞口开始筑坝,天刚刚转阴,它们已在洞中安然无恙地进入了甜蜜的梦中。如果是一场暴风雨要来,它们则会早早地从风和空气的变化中做出准确判断;暴风雨往往会让雨水灌入洞中,它们会在暴风雨来临之前集体从洞中搬出,找到一个更为安全的地方。雨过天晴,土地松软无比,它们又开始了一次掘洞。大地无比宽广,但蚁穴无处不在。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说的就是蚂蚁的洞穴过于密集,最后致使大堤溃散,洪水造成了灾难。

这小人物制造的大事件,谁也无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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