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哪吒的形象塑造

左莹

摘 要：《哪吒之魔童降世》自上映至2020年8月6日，累计票房50.18亿，赢得了大众好评。片中哪吒的形象是根植于传统文化基因与时代审美的创新塑造。创作团队通过颠覆传统的形象设计、象征性符号的有机运用、以及合理建构人物与社会之间的种种联系，塑造了一个形神兼备的“魔丸”形象。

关键词：哪吒形象;象征符号;社会环境

哪吒，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最著名的正统神之一。“哪”指“傩”， 字意驱魅辟邪，“吒”字则是天地之始的第一声，也指正义，哪吒二字组在一起，意谓无往不利，正统神威不可侵犯[1]。哪吒的故事在中国的流传上千年，哪吒这一人物留给大众的印象是一成不变的正义英雄形象。而在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哪吒顽劣的“魔童”形象颠覆了观众传统认知，这一形象被当代观众所认可，与其创新性的形象设计、传统象征符号的有机运用和其在社会环境中表现出的生动性格不无关系。

一、外形设计塑其形

关于哪吒的文学形象可以追溯到东晋时期古印度教神话传说中佛教护法神“那咤”，古籍记载，“出生奇异，一身神器，能变化三头六臂又或三头八臂，百邪不侵，专克摄魂夺魄的莲花化身”[2]是传统中正的守护神形象。哪吒形象至唐末流传至今，为民众广为所知的形象主要记载于明代神魔系列小说名著《封神演义》、《西游记》等古典文学作品中。不论是《封神演义》中“面如傅粉，右手套一金镯，肚腹上围着一块红绫，金光射目”[3]的乖巧孩童，还是《西游记》中描绘的：“总角才遮囟，披毛未苫肩。神奇多敏悟，骨秀更清妍。诚为天上麒麟子，果是烟霞彩凤仙。龙种自然非俗相，妙龄端不类尘凡。”[4]的玉面娇容的美少年，都是美好正直的形象。

2019年上映的《哪吒之魔童降世》中的主人公，其原型就取自中国传统神话故事中的哪吒一角，但在外形上进行了颠覆性地塑造：小身子顶着大脑袋，标准的丸子头、锅盖刘海、夸张的烟熏妆，眼白占了三分之二的大眼睛，塌鼻子、鲨鱼齿，戴一乾坤圈，着一开衫红短衫，说话拖长声调、漫不经心，双手时常揣裤里，是一个痞气的顽童形象，“丧”气十足，与传统的正直美少年形象大相径庭。

影片中的哪吒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孩童形象，随着叙事的发展，哪吒的外形上也有所变化。尤其在是拯救陈塘关百姓时，他摘掉的乾坤圈化为手上金镯，发型张扬、火焰纹缠身，混天绫、火尖枪等武器相傍，使出“一头六臂”的神通，尽显与“天命”对抗的张扬神采，是区别于“天上麒麟子，烟霞彩凤仙”的丰神俊朗。

二、象征性符号赋其“意”

象征符号是人们经过长时间积累的、具有特殊意义的典型标志性记号。如果说影片中哪吒的五官和形体为观众展现了一个既“丧”又“痞”的反派形象，那么主人公所着服装、所配道具中的象征符号的运用既是对传统文化的继承，也是对有着“反派”外表下主人公内心神性的隐喻。哪吒由佛释首创，从唐代至清末，他的形象逐渐被道教化，成为融合佛教文化的道教神。而作为佛教传统象征符号的莲花与火焰纹也一直延用至今。

莲花，是藏传佛教圣花，象征着高洁、不染、超然。在《封神演义》中哪吒旧身亡后，以莲花化身。《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哪吒的开衫短衫的前襟后背分别绣有莲花、莲叶图样，哪吒的武器火尖枪的枪缨处被改造成莲花状、可开合的机械鳞片（当然，影片其他地方也有使用莲花元素，在此不加以赘述）。莲花在影片中除继承传统、点缀人物服装道具外，还有暗指人性本善的意味，也暗示着哪吒不被“魔丸”身份束缚，摆脱社会成见，展现“灵珠”神性的“出淤泥而不染”。

火焰纹，是传统祥纹之一，寓意辟邪驱魔，是佛教中佛法的象征，是古代佛像的背光，象征着神圣不可侵犯。火焰纹在《哪吒之魔童降世》哪吒形象塑造中被多次运用，例如哪吒褐色长裤裤脚的红色的火焰纹样，以及混天绫、风火轮这些武器上也具有火焰纹。哪吒摘掉乾坤圈后的变身少年模样，红色的火焰纹占据上半身一半以上。如此多祥纹的运用也暗示了哪吒灵魂里的“神性”。另外，不论是儿童还是少年模样的哪吒，额心都有一个红色图纹，哪吒的形象塑造运用了大量的火属性颜色，热烈张扬，象征着光明祥瑞和蓬勃的生命力。佛教红色的火焰纹与道教太极阴阳鱼中的阳鱼进行有机结合，是在佛道文化上的表征延伸，也是主创者在传统文化基础上的创新发展。

三、社会环境琢其“心”

人物的价值需要在社会中体现，其成长也与周围环境和社会经历密切相关。《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哪吒这一人物形象之所以被受众认可，在于其具有“灵”性。这里的“灵”不仅指其刻入骨髓的反抗精神以及能够经受大是大非的考验，更是指他是有性情的、有血有肉而非刻板的剧情推动工具，具有一种被家庭教育、社会环境、师友情谊精心雕琢而来的鲜活。

家庭教育对人物的成长至关重要。在对哪吒的爱护上，母亲殷十娘被他咬伤仍紧紧护着他，父亲李靖用毕生名誉为他向百姓担保，用“以命换命”方式助其渡天雷劫;在陪伴上，殷十娘一身戎装抽时间陪儿子踢毽子，李靖挨家挨户请求参加儿子的庆生宴;在教育上，李靖夫妇用善意的谎言给儿子启蒙“灵珠魔丸只是心之所向”，引导他对自我的认可和对命运的反抗。

社会关系展现其完整的人格状态。哪吒因“魔丸”身份，而被百姓视为异端，他的顽劣行径看似是在捉弄百姓，实际是社会成见下百姓对他的误解，他本质其实是一个渴望被社会认可、信心孤独的装酷孩童。他会主动承担斩妖除魔的责任，也会在被人误解时爆发怒火。面对师傅太乙真人教导时，他是聪明而又顽劣的;因敖丙致谢而失态流泪时，他是傲娇的;听到父母为自己安排庆生宴又是口是心非的。他做出的所有抉择、在社会环境中经历的所有磨练，雕琢了多面立体的人格，赋予了他血肉灵魂的真实。

四、结语

《哪吒之魔童降世》的中主人公哪吒，因其外形、神韵、人情而鲜活独立。传统文学中的人物影视化，尤其是塑造动画电影人物，离不开可视化的外形，审美或是审丑都是为了给观众留下深刻地第一印象。塑造影视人物，不仅需要对人物外形进行精心设計，更在于如何赋予其神韵。合理使用具有优秀传统文化内涵的元素，会给人物赋予除“形”之外的“意”，而通过社会关系下展现出的人格状态，可以使得文学人物脱胎于人而立于人。

参考文献

[1] 张晶晶.《哪吒之魔童降世》：东方神话原型的重塑策略[J].电影文学，2019（22）：113-115.

[2] 刘文刚.哪吒神形象演化考论[D].宗教学研究，2009 （03）：178 - 183.

[3] 许仲琳，编.封神演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

[4] 吴承恩.西游记[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