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欧洲教育行业：回到从前还是永久转变？

史蒂芬•哈格德 赖鹏飞

在这种由于快速调整所导致的短期混乱结束后，教学环境将出现怎样的变化？是回到2019年原有的教育模式和做法，还是会出现永久性的转变？毫无疑问，转变是争论的焦点所在。

教师的转变和困境

4月对北美地区800多名教师的一项调查结果显示，绝大多数教师已摒弃传统的讲座式授课方法，转向新的教学方法。疫情缓解后，这种状况将如何演变？人们对此问题持有不同的看法。

通常，教学计划和预期与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前教育系统内部已形成的文化密切相关。一位和我合作过的、来自中东地区的教育咨询专家称，在了解了许多雄心勃勃的教学试验后，他认为，土耳其、约旦和埃及等国家的学校不会大规模转向在线教学方式。“如果将课堂转到平板电脑和Zoom平台，在这些教学环境中，必定要针对每个学生的需要提供不同的学习内容且关注其学习进度，然而，在这些国家的文化中，拥有一个规范化的统一教学模式——全班同学应作为一个集体遵从教师的统一指导。我看到，很多学校已迫不及待地要求回归以往的教学模式。”

在意大利，公立学校在开展创新教学方面响应不力。疫情发生前，意大利的公立学校对在线创新教学模式就缺乏热情，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更是如此。意大利教师的平均年龄是欧洲地区最大的（2/3的教师超过50岁），数字化指数水平也是欧洲地区最低的。

将摄像头置于黑板前，像平常一样授课，成为教师们最常见的一个解决方案。少数教师描述孩子们在全新教学环境中作出截然不同的反应时（这种情景对许多在线教育工作者来说已非常熟悉）惊喜不已。这些教师多次指出，那些在面授课堂中非常害羞或表现不佳的学生，在线课堂上往往表现更好。

不过，意大利绝大多数教师在转向在线教学过程中感到难以应付、痛苦或者身心交瘁，承认自己无法应对技术问题，只能请他们的学生或自己的孩子帮助处理信息技术问题。意大利某所学校的一位主任告诉我，所有的教师、学生和家长都希望尽快恢复原有的教学模式。

疫情为教育技术部署带来千载难逢机会

在整个经合组织国家中，芬兰以其先进的教育水平，特别是学校对教育技术的应用而闻名。4月下旬，以“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为部署教育技术带来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主题，芬兰组织了一场教育工作者大会。大会主讲人——欧洲最大的教育出版集团萨诺玛（Sanoma）原首席执行官约翰·马丁（John Martin）做了这样的预言：“1.5米社会”（1.5米为人们为避免病毒传染必须保持的距离）可能会维持4年。他继续问道：“‘1.5米社会’的学校将会是什么样的？可能有很多不同的形式，但‘1.5米学校’可能意味着每个班的规模更小、居家学习的时间更多、一种全新的运行模式，以及大量的数字化元素。在一个总体不是很健康的市场中，和没发生新冠肺炎疫情相比，一些领先的教育科技机构和企业可能会更成功。”

如果马丁的预测是正确的，疫情及封校停课将成为一个转折点，成功的数字学习部署将成为学校教学质量的主要决定因素。马丁建议，积极利用那些有助于减少教师在混合式教学模式中工作量的工具以及由学生数据驱动的工具。他认为，欧洲已不再那么关注数据隐私问题。此前，数据隐私问题限制了欧洲利用学生数据进行工具开发的工作。

芬兰的教育企业信心满满地表示，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将加快全球范围内对芬兰教育技术模式和方法的需求增长。疫情期间，芬兰领先的教育技术企业Soprano就宣布赢得了一个高达400万欧元（合400万美元）的出口订单。

疫情促使职业和成人学习行业快速发展

一方面，各类学校在利用在线教学模式方面可能采取分散式的本地化方法;另一方面，欧洲国家的职业和成人学习行业正朝着明确的、清晰的方向大踏步前进。

参与MOOC学习的人数快速增长。Udacity3月发布的报告显示，该平台的人工智能、工商和数据学模块每周的注册人数相当于以前半年的注册人数。Udacity董事长塞巴斯蒂安·特龙（Sebastian Thrun）认为，在许多人失业、封城和产业结构调整的情况下，参加纯在线课程学习是在职工作者提升职业能力的最佳解决方案。事实上，大量激增的职业在线培训是由各个企业推动的。在接受美国Wired杂志采访时，特龙指出：“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让企业意识到，在家办公的员工是其拥有的绝佳资源。”

对于欧洲国家的各类学校来说，其新教学模式的最终格局尚未成型。在一种未来情景中，2023年前，疫苗可能为整个经合组织国家成功实施全球免疫计划提供支持，让师生快速回归2019年的教育体系，同时为疫情期间上学的一代人找回部分逝去的岁月。

欧洲国家教育体系未来发展趋势

后疫情时代，欧洲高等教育行业的负责人正面临着各种问题，包括外国留学生入学人数的大幅下降、政府拨款的减少、基于学生人数扩张的商业模式终结，以及会议收入的丧失等。

拥有强大在线学习品牌的公立大学可以成功地转向新的混合式教学模式。英国顶尖大学之一的杜伦大学在此方面就先行一步。4月初，杜伦大学宣布减少面授教学课程数量，一年之内将其500门学位选修课程转向在线授课。随后，英国政府宣布，英国大学的所有课程，无论是在线还是面授，两者的学费都将保持一致。

在线教学模式与面授教学模式具有同等价值，这一决策在英国高等教育发展过程中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如果公立大学面对这一政策可以确保学生入学人数、展示其在线课程质量，将得以幸存。反之，如果公立大学不能做出调整，将面临私立大学抢夺生源或者学生入学数量大幅下降的状况。

针对K12学校，商业技术和解决方案供应商已开始涉足提供大部分的学习体验。由多个单独解决方案组成的多系列解决方案，正快速取代一体化解决方案的学校模式。这些单独的解决方案分别提供有關考试、福利、教师支持、班级管理、课程和所有其它要素的在线数字版本。这种“分类提供”模式将逐渐降低教育的专业化程度，使教育行业更多受流程效率影响，而非受价值观和使命影响。

英国开放大学的马丁·韦勒（Martin Weller）教授认为：“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教育体系在社会主义者的干预下可能得以重新构建。”

对于新冠肺炎疫情结束后欧洲国家的教育体系发展趋势，多元化可能是最为保险的预测，至少短期内会是如此。重构的全新教学方式，在不同国家间将存在很大的差异。在此，我再做一个预测：2025年，学生将实现面授与在线学习模式的随意转换，与教师的联系不再是学生的主要学习方式。教学内容将是众多富有吸引力的媒介内容，以便让学生始终不偏离正确的轨道，并沉浸在学科学习中。教师的参与程度将大幅减少，而同班同学也不会带来群体效应。尽管欧洲各国学校正在加快转型步伐，却缺乏强有力的领导，甚至未就最终目标达成一致意见。未来势必发生许多出人意料的事情，让我们拭目以待。

教育巨轮将驶向全新未来

我认为，一种更大的可能，是教育这艘巨轮已驶离港口，正驶向一个全新的未来——面授和在线教学相结合的混合式教学模式将成为师生的统一标准。

如果确实如此，未来教育行业的变革力度之大和范围之广，将如同19世纪世界各地纷纷建立本地公立学校一样。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可能标志着持续长达150年的传统课堂授课模式的终结。

这一转变可能并不能让我们进入稳定状态或稳定阶段。欧洲国家的学校及教学模式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至少目前来看，不太可能转向统一的教学模式。相反，预期会呈现各种分化和各自为政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