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太空军发展提档加速

2020-09-22 10:06才宝林
军事文摘 2020年9期
关键词:司令部空军卫星

才宝林

对美国太空军发展而言,刚刚过去的2019年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年。这一年共发生3件值得关注的大事:3月12日,组建太空发展局(SDA),隶属于国防部;8月29日,成立太空司令部,作为与太平洋司令部、中央司令部平起平坐的一级司令部;12月20日,特朗普签署《2020财年国防授权法案》,太空军作为一个独立军种正式“挂牌”。截至目前,美国太空军已初步完成人才转隶与组织机构设置,逐步进入满负荷运行阶段。这表明,作为一支独立的战略性作战力量,美国太空军正式进入提档加速的大发展时期。对此,须保持高度警觉。

成立太空军的冲动由来已久

1958年初,美国发射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标志着美国太空活动的开始。20世纪六七十年代,在以强大的相互核威慑为标志的美苏两极对峙的冷战背景下,美国早期的太空活动主要是为了满足战略空军司令部对监测、预警、气象、通信等方面的战略需求,而且本身力量比较弱小,一直处于支援、保障的从属地位。进入20世纪80年代,随着美苏冷战加剧,特别是在苏联战略核导弹对美构成严重威胁、美苏军备明显呈现出美守苏攻态势的背景下,美国突然迎来第一波太空军事化的冲动。

1982年,时任里根总统国家安全顾问的退役陆军中将丹尼尔·格雷厄姆出版《高边疆:新的国家战略》一书。格雷厄姆所提的“高边疆”指的是太空领域,他暗示美国应该对地球的外层空间进行新的开拓,从而使太空领域成为美国的新边疆。格雷厄姆坚信,利用天基防御系统可以挫败苏联大规模导弹袭击。在他规划的战略防御体系中,包括可以用激光或粒子束武器在太空对敌导弹进行拦截的轨道飞行器,还有能多次出入大气层的军用空天飞机。格雷厄姆甚至规划在外层空间建立空天母舰,使美国的军事活动范围延伸到整个“地月空间”,即地球与月球之间的空域。这实际上正是“制天权”的奠基之作。该理论一经提出,便受到信奉强权的美军将领们的普遍推崇,并且奠定了美国追求太空霸权的理论基础。

这个疯狂的构想对时任美国总统里根影响极大。1983年,里根政府在此基础上提出“战略防御倡议”(SDI),即“星球大战”计划。按照该计划,美国不仅要大力研制各种部署于太空、地面的激光武器,还要建造300个天基作战平台,每个平台部署10枚动能拦截器用于对付敌导弹。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太空热”和超过1万亿美元的“超级军费蛋糕”,美国各军种迅速行动起来。1982年,美國空军率先组建空军太空司令部,扛起“为国家和联合部队提供可靠太空和网络空间能力”的大旗。《华盛顿邮报》称,这是美军历史上首个承担太空任务的指挥和行动机构,主要任务包括太空力量支援(发射卫星等高价值航天器并负责后期操控)、太空控制(运用对抗手段保证太空使用权)及对地支援(向地面部队提供基于卫星的气象、通信、情报、导航和导弹预警等支援。)一时间,各军种竞相“向太空进军”。次年,美国海军也成立太空司令部。1985年,为高效管理太空军事活动,五角大楼也组建太空司令部,从更高层次对各军种太空力量进行控制,确保“有序地利用外太空资源”。

由于概念过于超前、技术不足以及耗资巨大,“星球大战”计划最终下马。但是该计划带来的红利是巨大的。1991年海湾战争中,美国空军先后共调集70余颗卫星为战术部队提供导航、气象等重要信息支持,对美军一边倒式的胜利起到关键作用。这场战争也因此称为“人类首次航天战争”。冷战结束后,随着核裁军进程的加快,美国对核力量的倚重有所减弱。2002年10月,美国原战略司令部(主要负责对战略核力量进行作战指挥)与太空司令部合并,成立新的战略司令部;原太空司令部由一级司令部降级为新战略司令部下属的二级司令部,名称变更为太空联合职能组成部分司令部。然而,原太空司令部下属各军种太空司令部仍然存在,而且相关作战力量实体部队并未受到削弱。更重要的是,“制天权”理论早已在美国政界与军界深深扎根。他们深信50多年前肯尼迪总统的预言:“谁控制了太空,谁就能控制地球。”在这种思想的“激励”下,组建独立太空军的呼声在美国一直不绝于耳。

“星球大战”计划

开启大发展时代

特朗普总统也是太空军的坚定支持者。自从2017年初上台后,他便不遗余力地推动组建独立的太空军。他在视察圣迭戈海军基地时曾表示,“就像陆地、天空和海洋一样,太空也会是战场。我们现在有空军,将来应该有太空军。”尽管遭到一些阻力(特别是来自美国空军的批评),但是特朗普以特立独行的风格最终赢得国会的普遍支持。仅在刚刚过去的2019年,便发生了3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

成立太空发展局  3月12日,五角大楼正式设立太空发展局(SDA),作为国防部负责研究与工程的副部长的一个下属办公室。首任局长弗雷德·肯尼迪是一名退役空军上校,奥巴马总统时期曾在白宫担任国家安全、航天与航空事务高级政策顾问。这表明五角大楼更加注重从国防部层面筹划未来太空军事发展问题,并在经费支持上向太空军事力量倾斜。该局成立后,已经有一些值得关注的“大动作”。根据美国太空发展局提交的预算草案,该局计划在2021—2025财年投资110亿美元,用于打造雄心勃勃的“下一代太空国防构架”。该构架共包括7个卫星层:一是传输层,拟部署超过250颗卫星,为地面、海上与空中平台提供卫星通信能力;二是跟踪层,主要用于跟踪高超声速导弹、弹道导弹战斗部,增强美国空军下一代“过顶持续红外”(OPIR)导弹预警卫星的能力;三是监视层,拟部署超过200颗卫星,对敌重要时敏目标实时跟踪;四是感知层,拟部署30多颗卫星,提供近地轨道直至地月空间的态势感知能力;五是导航层,主要是开发GPS替代方案,弥补现有GPS能力;六是作战管理层,重点在软件开发与升级;七是支援层,用于资助卫星发射任务及地面设施与终端建设。

成立太空司令部  8月29日,特朗普在白宫宣布成立美国太空司令部,作为美军一级司令部。回顾历史,严格意义上说,此次应该说是太空司令部恢复其一级司令部的地位。按照美军《统一指挥计划》,一级司令部是独当一面的最高级司令部,由4星上将领衔,要么负责一定地理区域(如太平洋司令部、中央司令部等),要么负责某个职能领域(如特种作战司令部、运输司令部及2017年8月新成立的网络司令部等)。如果说1985年—2002年间太空司令部作为一级司令部由于自身手段不足而有些理想主义,那么现如今太空司令部重新升级为一级司令部,则是在美军太空力量得到进一步发展的基础之上。另外,相比于1985年—2002年间太空司令部聚焦于天基反导,此次美军太空司令部重新升级为一级司令部则被赋予更丰富的内涵与预期。按照五角大楼的说法,新组建的太空司令部将负责太空作战力量的运用,实现太空作战统一指挥控制。

创建太空军  12月20日,特朗普签署《2020财年国防授权法案》,正式创建太空军。事实上,在此之前,关于是否创建独立的太空军,美国国内是有很大争议的。反对者(主要是美国空军)的理由:一是创建独立的太空军会造成官僚机构臃肿,降低办事效率;二是创建独立的太空军不利于空、天、网等作战域融合发展和跨域作战。支持者则认为,太空军事力量变得日益重要,应该作为一个独立军种予以大力发展——正如空军脱胎于大陆军一样,当太空军发展壮大到一定程度,也应该举行“成人礼”。关于哪一方更有道理,现在很难做出判断,但太空军组建这一事实足以向世人宣示:太空军在美国获得空前的重视,且正式迎来大发展时代。类比美国其他军种,太空军也坚持“战建分开”的原则,它作为一个独立军种出现的要义就在于:用专业的领导机构推动太空军强力发展。2020年6月29日,美国太空军副司令戴维·汤普森宣布,太空军领导机构将由太空作战司令部(SPOC)、太空系统司令部(SSC)、太空训练与战备司令部(STARCOM)3个司令部组成,并规定了各下属司令部的具体职能。这表明,新组建的太空军已初步完成人才转隶与组织机构设置,即将进入满负荷运行阶段。

美国海军宙斯盾反导系统标准-3拦截弹发射试验现场

美国太空军的作战能力如何?

那么,美国太空军的实力和作战能力究竟如何?可能给其它国家的国家安全带来哪些影响呢?如上所述,尽管美国太空军刚刚独立为一大军种,但是美国的太空军事能力早已有之。可以说,美国刚刚组建的太空军是“自带嫁妆”的——这一点同1947年美国空军成立时有类似之处。

从编制看,美国太空军力量长期分散于陆、海、空三军。其中,以空军为主。第14航空队(军级)隶属于美国空军太空司令部,本部驻加利福尼亚州范登堡空军基地,是执行太空作战任务的主要部队,下辖第21航天联队(负责导弹预警与航天监视)、第30航天联队(负责导弹、卫星发射与试驗)、第45航天联队(负责导弹、卫星与航天飞机发射与试验)、第50航天联队(负责卫星指挥与控制)、第460航天联队(负责导弹预警与全球支援)。此外,第1空间旅是美国陆军规模最大的太空军事单位,负责维护高频Ka波段纳米卫星、陆军全球机动卫星通信等空间资产,为部队提供卫星通信、导弹预警、导航、授时与定位等服务,支持联合部队军事行动。海军主要由第10舰队担任某些太空任务。独立为一大军种后,这些太空军事力量正逐步转隶至太空军。从广义上讲,那些立足地面、海面却可以对太空施加武力影响的洲际弹道导弹、宙斯盾反导系统等,也属于太空力量。

从任务能力看,根据白宫科技政策办公室发布的多个版本《美国国家太空政策》,美国长期以来一直在发展4种核心能力:第一层次为“太空战略支援”,指发射与管理在轨卫星,为国家高层提供战略性情报信息,从宏观层面对各类军事行动施加影响;第二层次为“太空赋能”,指在全球范围内为美国及盟国联合作战力量指挥员提供一系列航天服务(包括天气预报、导航定位、通信、情报侦察与监视、导弹预警等),增强常规部队的作战能力;第三层次为“太空控制”,指具备通过太空或从太空发起的、针对他国太空资产的动能或非动能攻击能力,确保己方自由地进入并利用太空公域,同时阻止敌进入与利用太空;最高层次为“太空力量投送”,指由太空平台直接向地面目标发起动能、非动能攻击行动,类似于当今制海权发展到最高阶段后开始注重由海向陆力量投射一样。这4种核心能力可以理解为美国追求制天权的4个逐步递进的层次。

X-37高超声速空天飞机

从实践看,美国在冷战时期已经实现第一层次“太空战略支援”能力,而在1991年海湾战争中已经初步证明其拥有第二层次“太空赋能”能力。然而,进入新世纪以来,美国却对第一、第二层次能力患得患失。美国认为,随着中、俄等国航天活动日趋频繁以及反导、反卫星能力的提高,以前美国长期具有的太空优势可能被削弱,进而影响其现代作战能力。因而,当前美国十分注重发展第三层次“太空控制”能力,企图维持其太空霸权——这也是美国组建太空司令部和太空军的重要原因所在。事实上,美国是最早进行反卫星试验的国家。20世纪80年代,美国空军曾用F-15A战机发射AMS-135导弹,成功击落距离地面555千米的退役卫星。2008年2月20日,美国海军埃里湖号宙斯盾巡洋舰发射一枚标准-3导弹,成功击中在太平洋上空208千米处的一颗美国失控侦察卫星。此外,美国还在秘密研究天基激光武器、空天飞机等武器,具体进展尚不清楚。值得注意的是,截至目前,X-37B空天飞机已经执行数次长时间在轨飞行任务。美国至今对这种空天飞机的未来用途讳莫如深。但据称,这种太空机动飞行器能够在不同轨道上高速机动,既可以用机械手俘获、破坏他国卫星,还可以装配高能激光武器,变身“太空无人智能战斗机”。

至于第四层次“太空力量投送”,至今未发现美国有发展这种能力的明确迹象。一方面是由于当前美国的技术水平尚不支持这种能力,另一方面则受到国际公约的束缚。1966年12月,联合国通过《关于各国探索和利用包括月球和其它天体的外层空间活动所应遵循原则的条约》(简称《外层空间条约》),该条约明确规定:不得在绕地球轨道上、天体(星球)、外层空间放置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得在天体上建立军事基地和进行军事演习。2014年6月10日,中国和俄罗斯在日内瓦共同向裁军谈判会议全体会议提交《防止在外空放置武器、对外空物体使用或威胁使用武力条约》的更新草案,也主张防止外空军备竞赛以及外空核武器化。不过,两种原因比较起来,受技术水平影响更大一些。特别是对“毁约退群”成瘾的特朗普政府而言,既然连《中导条约》《开放天空条约》等重磅军控条约(还可能包括《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都要退出,那么世人不应指望美国出于道德原因而束缚其在太空军事化方面的行为。因此,可以推断,在未来技术条件成熟的情况下,美国新成立的太空军极有可能发展从太空平台直接向地面目标发动动能、非动能攻击的能力。

责任编辑:葛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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