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舞弊的动因分析及对策研究

夏兰馨

作为全球最快上市的公司，瑞幸咖啡被做空机构指控存在财务舞弊行为，引起市场广泛关注和议论，其舞弊动因及防范对策值得探究。本文基于舞弊三角论，分析瑞幸咖啡财务舞弊的原因，并从企业内部控制体系、市场中介机构的作用、监管体系和监管能力三个方面对上市公司财务舞弊提出治理对策。

一、瑞幸咖啡财务舞弊基本情况

瑞幸咖啡成立于2017年10月，总部位于厦门，由神州优车集团原首席运营官钱治亚创建。瑞幸咖啡通过充分利用移动互联网和大数据技术的新零售模式，保持快速扩张态势，截至2019年末，其直营门店数达到4507家，超越了星巴克在华门店数量，成为我国最大的连锁咖啡品牌。2019年5月17日，瑞幸咖啡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融资6.95亿美元，市值42.53亿美元，此时距离瑞幸咖啡2018年1月1日试营业不到18个月，成为全球从公司成立到IPO上市最快的公司。

2020年1月31日，知名做空机构浑水（Muddy Waters Research）发布了一份关于瑞幸咖啡的做空报告，指出瑞幸咖啡从2019年第三季度开始通过虚增收入及支出进行财务欺诈，并且其商业模式存在重大缺陷。

二、瑞幸咖啡财务舞弊动因分析

舞弊三角论由美国注册舞弊审核师协会（ACFE）创始人、现任美国会计学会会长史蒂文·阿伯雷齐特提出，该理论认为企业舞弊产生的原因是由压力、机会和自我合理化三要素组成。以下基于舞弊三角论，对瑞幸咖啡财务舞弊的原因进行分析。

（一）压力

瑞幸咖啡能够收获多轮融资和发行可转债是建立在公司当前业绩要高于前一轮投资的业绩，并承诺未来业绩增速会更高的基础上。不过瑞幸咖啡的多轮融资并不能帮助它摆脱财务困境，商业模式的重大缺陷让它很难实现盈利。

首先，瑞幸咖啡高估了市场需求。以“从咖啡开始，让瑞幸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为愿景，瑞幸咖啡想要培养中国人喝咖啡的习惯。然而，中国不同于欧美发达国家，中国的茶文化源远流长，据浑水做空瑞幸咖啡报告显示，中国人的咖啡因摄入量95%来自茶叶，可见现磨咖啡市场规模并没有瑞幸想象中的那么大，茶叶、茶类饮品、含咖啡因的碳酸饮料及速溶咖啡皆是替代品。

其次，瑞幸咖啡的商业模式是“新零售+无限场景+补贴”，快速开店和补贴无疑给瑞幸带来了巨大的现金流压力。瑞幸咖啡自开业以来快速扩张，仅用2年的时间，门店数量已超过4500家，而星巴克达到这个店数花了17年。每开一家新店，瑞幸不可避免地要投入房租、设备和人员成本。瑞幸咖啡通过发放优惠券来获取客源，包括新用户全场首件商品免费、咖啡钱包买2赠1、买5赠5等，但这种方式实际上培养了一大批对价格高度敏感、缺乏品牌忠诚度的客户，很多人在消费了新用户第一杯免费咖啡后便不再消费，或是等待大额优惠券的发放再进行消费，这使得瑞幸咖啡的营业收入无法稳定上升。

招股书披露，瑞幸咖啡于成立至2017年底、2018年、2019年前三季度，净亏损分别约为0.56亿元、16.19亿元、17.65亿元，累积亏损34.4亿元。由此可以看出，业绩增长要求和巨额亏损成为瑞幸咖啡财务舞弊行为的压力源。

（二）机会

内部控制缺陷。一是高管失信。瑞幸高管缺乏诚信且规则意识淡薄，公司缺乏合理的高管评价体系，激励制度不健全、约束机制不完善，公司制度对高管无约束力。

二是监督不力。2020年1月31日，瑞幸咖啡遭到浑水等做空机构指控财务造假。安永在审计瑞幸2019年年报时发现造假，并向公司审计委员会汇报。瑞幸咖啡的监事会和审计委员会形同虚设，对关键流程、重要业务和核心岗位未能开展有效的内部控制监督评价工作。

三是信息披露存疑。真实、准确、完整、及时的信息披露，是市场健康运行的重要基础。瑞幸咖啡在经营状况不理想时，采取财务舞弊的方式谎报业绩，是不可取的。

外部监管环境缺陷。瑞幸咖啡是全球范围内从公司成立到上市最快的公司，从上市到被做空机构爆出财务舞弊仅间隔八个半月的时间，其上市年限不长，留给政府监管的时间较短，政府监管很难快速发现它的舞弊行为，为瑞幸咖啡的财务舞弊行为提供了机会。

（三）自我合理化

瑞幸咖啡的创业团队和高管大多出于神州系，实际控制人是神州租车创始人陆正耀，CEO钱治亚也是陆正耀的老部下，COO刘剑曾担任神州优车收益管理负责人。神州租车2012年赴美上市失败，于2014年在香港成功上市，陆正耀及其他投资者从2015年6月至2016年3月向市场抛售了神州租车42%的股票，套现16亿美元。

由于股票被大量抛售，神州租车的股价从2015年6月峰值20港元暴跌到2016年6月的8港元。2017年1月，美国做空机构GeoInvesting发布关于神州租车的做空报告称，对神州租车的折旧方法、与神州优车的关联方交易和商业前景提出质疑。

瑞幸咖啡的发展模式与陆正耀创办的神州系企业极为相似，据浑水做空瑞幸咖啡报告显示，瑞幸管理层于2020年1月8日在高位质押变现了公司24.1%已发行的股票。由此可见，瑞幸咖啡希望再一次复制神州系企业的运营模式。

三、上市公司财务舞弊行为的防范对策

（一）建立健全公司内部控制体系

加大企业内部监督力度。上市公司应明确董事会、监事会和审计委员会的监督职责，保证董事、监事和审计委员会成员选任的独立性。制定监督评价方案，组建内部控制检查监督小组，对企业内部控制建立与实施情况开展内部监督检查，并定期组织编制企业风险评估报告，对企业内部控制的完善性、有效性做出评价。

建立高管激励与约束长效机制。上市公司应完善高层管理者考核体系和奖惩办法，对高管的年度履职情况及任期履职情况进行综合评价，深入考察高管是否存在短视行为。授予高管限制性股票，只有高管在工作年限或業绩目标符合股权激励计划规定条件后，才可出售并从中获益。

提升信息披露质量。企业应建立健全信息披露制度，督促相关信息披露义务人增强责任意识，保证信息披露的真实性、准确性、完整性和及时性。定期举办信息披露专题培训，促进提升信息披露的质量和效率。2019年11月8日，上交所发布4项公告格式指引，旨在推动上市公司提高信息披露质量。上市公司信息披露做好“加减法”，增加理财资金投向的信息披露要求，便于投资者判断理财资金的安全性，同时引导上市公司规范理财行为；减少冗余信息，降低企业信息披露成本。强化风险提示的信息披露，引导投资者理性决策、抑制市场跟风炒作。明确利润分配、公积金转增股本以股权登记日的总股本为基数，引导和规范上市公司现金分红。

（二）积极发挥市场中介作用

对于会计师事务所，鉴于瑞幸咖啡的商业模式存在重大缺陷，不足以支撑其运营，瑞幸通过财务舞弊遮掩财务困境。注册会计师及审计人员在审计过程中应考虑被审计单位的商业模式是否合理和面临的潜在风险，收集充分适当审计证据，保持职业怀疑态度，认真履行审计职责，从而降低审计风险存在的可能性。

对于投资银行，在浑水发布报告称瑞幸涉嫌欺诈，作为保荐人的中金公司称瑞幸沽空指控缺乏证据。投行人应当树立大局意识和全局观念，秉持价值投资的原则，认识到价值是与资本市场乃至整个国家密切相关的，如瑞幸事件不仅自身或将面临集体诉讼、罚款等多重处罚，而且可能会对中国企业日后在海外的投融资、贸易等活动产生消极影响。

（三）推动监管体系和监管能力建设

完善上市公司监管体系。遏制舞弊行为，从源头上提高上市公司质量，严把市场准入关。完善退市制度，剔除违规企业，把好退市出口关，净化市场环境，切实保护投资人的利益。加大对上市公司财务舞弊行为的处罚力度，提高违法违规成本，维护市场秩序。

运用信用管理手段加强事中事后监管。推进企业信用体系建设，建立企业信用信息公示制度，做好企业信用信息归集工作，推动实现各部门间企业信用信息互聯共享，实施失信联合惩戒，建立企业经营异常名录和严重违法失信企业名单，加快实现企业信用信息对全社会的开放，不断优化市场营商环境。

推进高管信用体系建设，高管资料入库，建立诚信档案，归集高管在相关活动中形成的诚信信息，企业可登入高管信用体系查询高管是否有失信记录、违规行为，共同构建信用社会。

（作者单位：武汉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