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抗美援朝70周年 抗美援朝老兵讲述的战场故事

2020-09-29 13:32
文萃报·周二版 2020年36期
关键词:邱少云敌机敌军

70年前,中国人民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同朝鲜人民和军队一道,历经两年零九个月舍生忘死的浴血奋战,贏得了抗美援朝战争的伟大胜利。如今,老兵们都已步入耄耋之年,年龄最大的已近百岁,他们有参加过上甘岭战役的战斗英雄,有冒着炮火将邱少云遗体抬下战场的担架连战士,有鏖战长空的英雄飞行员……通过他们的讲述,我们读到的是中国军人的军魂与血性,看到的是中华民族的脊梁与骄傲。

冒着炮火将邱少云遗体抬下战场

距离邱少云牺牲已经68年,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15军29师87团担架连老战士韩远泉回想起当年和战友一起抬着邱少云烈士遗体下战场的情景,仍禁不住泪流满面。

1952年10月11日夜,第15军29师87团3营的500余人作为潜伏部队,潜伏在距敌军只有60米的草丛里,邱少云就在其中。他们要在草丛中隐蔽潜伏,待战斗打响后迅速抢占391高地。

12日10时,5名敌军进入潜伏区,与我方交火,我方击毙3名敌军。随后,敌军对我军潜伏区进行轰炸、扫射。弹药将枯草引燃,火焰很快烧到邱少云的身上,点燃了他的衣物,烈火焚身。为了不暴露埋伏的战友们,他忍着剧痛任由大火将他吞噬。据邱少云战友回忆,大火在他身上烧了几个小时才渐渐熄灭,空气中充满了焦糊的气味。下午6时左右,在我军炮兵的火力支援下,各突击分队发起冲击。经过30分钟的激烈战斗,攻占了391高地,全歼守敌第9师51团8连及一个火器排。

担架连的连长命令韩远泉、涂正友、姜心根三人上阵地去把牺牲和负伤的战士抬下战场。一行三人走到前沿阵地时,眼前的情景让韩远泉永生难忘。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烧焦了的遗体。遗体下面,是四条长、宽约15公分,深约3公分的土槽。韩远泉说:“这四条土槽是邱少云在全身着火后,在冻土上手抓脚蹬所留下的。他的鞋子被烧没了,衣服和身体被烧得糊在一起,枪支弹药被压在身下,大约是胸口那里。”

“遗体被烧得仅有70厘米左右,邱少云战友讲他身高可是有一米七啊。”说到这里,韩远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出来。为了将烈士的遗体转移,韩远泉一行必须穿过敌军的重重封锁线。经过开阔地时,他们三人遇到了猛烈的攻击,地上被炸出一个又一个弹坑,他们低头前进,时不时地跳进弹坑,躲避枪林弹雨。

此时用担架抬着邱少云烈士的遗体进行转移已不现实,“我们三人就轮流护着战友的遗体匍匐前进,另两人一人拿担架、一人拿弹药”。转移过程中,三人穿越了3000多米的开阔地,韩远泉和涂正友负伤。“我肩部负伤,衣服磨破了,鞋子也被打烂了。后来我从敌人尸体上扒下来一双鞋子穿上。”到达目的地,他们将邱少云烈士的遗体掩埋在了一处长满松林的山坡上。

上甘岭,最难的是几天几夜没水喝

从长津湖之战、汉江战役、上甘岭战役,再到金城战役,如今已经94岁的郭平友历经战火淬炼。提及往事,战争的残酷如在眼前。

“那时我所在的部队是主要战斗力。当时正是冬天,那天天刚亮,我钻出猫耳洞,观察敌军动向,忽然一件东西擦着我的右肩砸在脚边,把我的棉衣袖筒划了一条大口子。我弯腰把那东西拾起来一看,原来是一片三寸多长的弹片,还烫手哩!我想,好险!算我命大。要是再往左一寸,我的整个右肩就完了。”这段历险老人百讲不厌。

上甘岭战役中,战士们不仅要面对敌人猛烈的炮火,还要面对后勤补给的困难,而坑道坚守最难的就是没水喝。

据老人介绍,有几天,由于敌军封锁得太严,后方送不上水来,坑道里的战友几天几夜喝不到水。为了沾沾湿气,同志们把衣服脱光了,光着身子,胸部紧紧贴着岩壁,沾一点湿气。

“我记得有一次,指挥所附近有一个小坑,里面有岩壁上渗下来的少量水,其中大量是小便和伤员身上流下的血,渴极了的时候,连长让同志们轮流喝一小口。”

老人回忆说,虽然那液体又腥又臭,一闻就恶心,但为了维持生命,保存战斗力,还得咬着牙喝下去。

通讯是连接前线与指挥部的关键,对于部队指挥作战来说至关重要,而郭平友就是一名话务兵。

为保持通讯线路的畅通,郭平友先后七次冒着战火,顶着空中不时飞来的炮弹穿梭于战场之中维修线路。老人说:“有时候,子弹就在我头顶飞过,但是也不能停啊。”

“已经记不得通讯电线被切断多少次了,反正到了最后,线路长度过短无法接续。那怎么办呢?有一次,我就用牙齿咬住电线,让线路连接来维持通讯畅通,一直到交战结束。”说到这里,老人的语气充满自豪。

空中激战,分秒之间决胜负

作为空军某部第34团第一位击落敌机的飞行员,那启明在驻地一下成了众人皆知的名人。对于那场让他“出名”的空战,如今91岁的志愿军老战士那启明记忆犹新。

“那天我们从鸭绿江口飞到大同江,地面指挥传来消息,要我们注意搜索敌机。但是敌机在什么方向、高度多少,这些信息都没有。”然而没过多久,飞行到平壤上空时,眼尖的那启明立刻发现了两架翼尖带“小包”的美国F-84战斗机。

“F-84最大的特点就是机翼尖端的副油箱,特别显眼。”那启明一边报告,一边带领僚机追击。

“离敌机约有一公里,我就开了第一炮,但是离得太远,我就眼睁睁看着炮弹掉了下去。”第一次攻击未果,那启明拉近距离,又开一炮。这次,炮弹直接击中了一架敌机的左翼副油箱,随着一团火球升起,敌机顷刻间从半空中掉了下去。另一架敌机见势不妙,立即逃窜飞走。

空战中,胜负往往在一瞬间决定。这也就意味着飞行员需要时刻为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做准备。朝鲜战场上,那启明就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1952年8月20日是我们34团第一次参加与美国空军的大机群作战。我们刚从清川江上空接到返航命令,敌机就从后边追上来了。”缠斗中,那启明的飞机被一发炮弹击中,座舱里顿时浓烟滚滚。危急时刻,那启明果断跳伞求生。

“跳伞后我落在了一个山沟里,走了大约一里地,就看到前面有个农家院。”农家院里住着一户朝鲜百姓,那启明连说带比划,总算让对方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令他倍感欣慰的是,虽然听不懂汉语,但热情的朝鲜百姓不仅帮他取回了挂在树上的降落伞,还留他过了一夜。

“当时多亏了朝鲜老乡,我才能安全脱险。”对那启明而言,当年的经历无疑是朝鲜人民与志愿军战士之间深厚情谊的最好体现。

是英雄,是好汉,“三八线”上来检验

1952年11月4日,出任志愿军第32师坦克团参谋长的孟昭身,搭乘运送坦克的列车开赴抗美援朝战场。

按照部署,坦克团随后又顺利抵达了指定区域平康。平康在上甘岭以西约15公里处,是敌方向我军进攻的门户。进入阵地后,孟昭身和战友们惊讶地发现,志愿军阵地和美军阵地靠得很近,只有几百米的距离。

“仅凭肉眼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但美军似乎知道我们装备差,又没有制空权,嚣张得很,白天就把坦克开到山头阵地上,美国大兵敢坐在坦克上晒太阳。我们都义愤填膺,心里憋着一股劲。”说到这里,孟昭身情绪激动,挺直了上身。

在朝鲜战场上,除了面对着“武装到牙齿”的敌人,志愿军战士还要和艰苦的生活条件作斗争。

“白天我们就待在防空洞里,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外面要有人站岗。防空洞都是临时构筑的,非常简陋,点的都是油灯,脚下都是水,上面支上木板,战士们就在水上活动、睡觉。”孟昭身说。

虽然条件艰苦,但战士们的战斗热情非常高涨。当时部队里流传着一句口号:是英雄,是好汉,“三八线”上来检验。“战士们都铆足了劲要给美军点颜色看看。”孟昭身说。

对付敌人的坦克,只能靠坦克。为了发挥好坦克的作用,部队经过研究确定了打法。“首先是选好位置,挖好掩体,让坦克进入掩体里伪装起来。美国兵虽然能听到‘隆隆的声音,但他们太狂妄了,不把中国坦克放在眼里,也想不到我们会主动攻击。”

坦克伪装起来后,一辆坦克锁定敌方三个目标,一个目标两发炮弹。“坦克是圆座的,伪装好后,在掩体里对进攻目标校正好方向和度数,按照统一的指挥进行射击,这个战斗方式效果很好,重挫了美军的锐气。”

孟昭身說:“总攻开始后,我们的大炮一起轰鸣,敌人纷纷躲进坑道、掩体。等我们的炮声一停,敌人以为没事了,又钻出来。这个时候我们埋伏的部队一声号令,就像猛虎下山一样,呼喊着冲上去,把敌人的阵地占领了。”

在这个区域,孟昭身和部队一直坚持到了1953年7月。(本版稿件综合《参考消息》、新华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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