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创作浅谈(之二)

2020-10-28 09:31梅桑榆
杂文月刊 2020年7期
关键词:杂文史料历史

梅桑榆

以史为鉴,映照当代

唐太宗李世民曰:“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其实,历史这面镜鉴,不仅可以照见历代王朝的存亡兴替,而且可以照见社会弊端产生的根源,照见人处于恐惧和利诱时的表现,照见历代对当代的影响……意大利哲学家、史学家克罗奇有言“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此言虽然有些武断,但也说明了历史与当代无法割断的道理。

作为一名杂文作者,即使不能像史学家那样把历史背得滚瓜溜油,也要对历史有所了解。了解历史,写作杂文时才能站在历史的高度,文章才能有历史的纵深。而无论是古代还是现当代,无论是中国还是世界的历史,都可以拿来为我所用。史籍不是一无所用的故纸堆,而是现实的镜鉴,鲜活的教材,其中素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作为有心人,阅读史籍,可谓如入宝山,其中的某个人物、某个事件、某项制度、某种习俗……都可能引起我们的联想和思考,从而下笔成文。

这类文章,或以历史为由头展开议论,或以史实作为例证。其文不因说史而晦涩,或写得趣味盎然,令人忍俊不禁;或旁征博引,汪洋恣肆,令人叹服;或有力地揭示真相,促人猛醒。读这些文章,不但可以使我们受到启迪,从而看清种种事物的本质,而且可以供杂文作者借鉴,比如怎样选择和运用史料,怎样把干巴枯燥的史料写得生动可读,怎样在一文中多处引用史料而不致繁杂。

根据我多年的阅读经验,梁启超、鲁迅、梁实秋、林语堂、柏杨、李敖等人,对历史的研究最为广泛深入,对史料的运用也最为娴熟精当。其中柏杨先生专以历史为素材的著作就有多部。我们如有闲暇,可以多读读他们的著作。

以史料为素材的杂文,须注意一点,即避免流于单纯说史。前几年,全民掀起读史热,许多历史读物,或正说,或戏说,有颠覆,有翻案,因为只是单纯地说史,而且不是严谨的正史,故只能称作“通俗读物”。杂文如果流于单纯说史,也只是缺乏思想含量的消遣性文章。我们从上述大家的文章可以看出,作者皆把历史与现实紧密联系起来,以史为鉴,映照当代。我称此种手法为“勾联法”。将古今中外的历史与现实勾联起来,将历史感和现实的批判精神统一起来,文章才会有思想的深度和历史的厚度,才会意蕴深远,令读者读之叫绝,掩卷深思。

幽默讽刺,直击本质

杂文既不像小说那样有悬念、有情节,又不像散文那样可以大段地抒情,细腻地描叙,故更须在语言上下功夫。为使语言简洁凝练、富有文采,不妨多读一些古代散文,从中汲取营养。而幽默讽刺,是杂文的擅场,为了培养这方面的能力,则不妨多读一些讽刺小说,幽默故事,以丰富我们的语言,使其生动活泼,具有颇强的表现力和批判力,以及对读者的吸引力。

杂文是“文艺性的议论文”之说,杂文作者皆知,但很多人忽视了“文艺性”,只剩下一味的议论,既无文采,更不幽默,这就不免使得文章的语言干巴枯燥,令人读之味同嚼蜡。

为了突出杂文幽默讽刺的特点,诸大家各显才智:夸张、暗喻、假托、颠倒、双关、用典,正话反说、冷讽热嘲、揶揄调侃……或不动声色,隐晦曲折;或借题发挥,旁敲侧击;或嬉笑怒骂,矛头直指……周作人的《碰伤》,以冷静的笔调,不动声色地揭露了当权者的暴虐凶残;胡适的《名教》,以调侃的语气,批评了中国长达千年的荒诞迷信;林语堂的《论踢屁股》和《脸与法治》,以辛辣的讽刺,把政治学和法治范畴的文章寫得形象生动,妙不可言;庐隐的《吹牛的妙用》,以寓庄于谐的方式,道出了世人重名轻实、致使吹牛者无往而不胜的弊端;廖冰兄的《预立遗嘱放言》,以幽默轻松的文字,写出了人死后仍要遭遇按级别排座次和被虚夸美化的荒唐……可谓篇篇精彩,各有千秋,不再一一列举。作者的种种修辞手段、杂文笔法,值得我们借鉴。

幽默讽刺,不但可以使文字变得生动,使语言变得丰富,使文章引人入胜,令读者在阅读的快感中有所启迪,有所感悟,而且可以直击事物的本质,扯下丑恶者庄严的面具,剥下欺骗者身上的美丽外衣,揭穿说谎者所欲掩盖的罪恶真相。

欲写好杂文,使我们的作品具有吸引力、可读性,幽默讽刺的要素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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