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认知理论的儿童自闭症的研究综述

韩立兴

摘  要：认知理论包含执行功能理论，心理理论和弱中央统合理论，它们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对自闭症的一些症状进行解释，如自闭症儿童的社会交往障碍和刻板重复行为及兴趣狭窄等。认知理论是近年来在自闭症研究中较受认可的一个理论，但这三种理论与儿童自闭症之间的具体关系尚未明确。例如，有研究者认为自闭症儿童的刻板和重复行为是由于心理理论的缺陷造成的，但也有人持与之相反的观点。故，本文主要针对这三者之间的关系进行综述，以期进一步自闭症的成因。

关键词：自闭症;认知理论;执行功能;心理理论;弱中央统合理论

1  引言

自闭症谱系障碍（Autism Spectrum Disorders，ASD）是一种起源于儿童期的广泛性神经发育障碍，以社交障碍、沟通障碍和刻板重复行为以及兴趣狭窄为特征[1]。研究表明，自闭症的起病年龄较早，一般在三岁之前，且男性所占的比例显著高于女性。虽此前已有不少研究者探讨了自闭症的形成原因，但到目前为止，这一问题仍未明确，所以，对自闭症成因的探讨一直是学者们热点关注的话题。

近年来，有关自闭症发展障碍的理论主要以认知理论为主要视角，包含心理理论，执行功能理论和弱中央统合理论三种。但它们并不是完全独立，互相排斥的，每个理论对自闭症的认识和干预都有一定的作用。李雪等人对高功能自闭症儿童心理理论和临床症状的研究表明，自闭症儿童存在心理理论方面的缺损，并且心理理论与自闭症儿童的社会交往障碍、刻板行为和局限性兴趣相关[2]。Stella，Farago和 Chrysanthi对自闭症和智力发育低下的儿童和青少年执行功能的研究也证实了自闭症患者的自适应沟通与其元认知执行功能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而且对个体执行功能的干预还可以改善自闭症儿童的沟通交流能力[3]。

2  自闭症的认知理论

2.1  心理理论

心理理论（Theory of Mind，ToM）是指能理解自己与他人的心理状态，如情绪、信念、需求和意图等，并根据这些线索去预测和解释他人行为的能力[4]。相对于正常个体，自闭症儿童由于其社交和沟通障碍，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缺乏与外界的交流与沟通，所以他们对情感的理解和表达很匮乏，很难做到推己及人。

目前，用于测量自闭症儿童心理理论的实验范式有：错误信念任务（意外转移任务、意外内容任务和外表-真实任务）和心理故事任务。

2.2  执行功能理论

执行功能（Executive function，EF）指一系列相关的认知过程，可以对认知，行为和情感进行计划，监测和控制以保持目标导向[5]。它包含认知灵活性，工作记忆和抑制控制三个子成分[6]。

测量个体执行功能的工具有很多，本文仅列举了一小部分，如测量工作记忆的自定顺序指标，考察儿童工作记忆和抑制控制能力的昼夜Stroop任务，考察儿童规则运用、工作记忆、规则的灵活转换以及抑制控制能力的手部游戏，以及测量儿童计划能力的汉诺塔任务和测量儿童认知灵活性的威斯康星卡片分类测验和维度變化卡片分类任务。

2.3  弱中央统合理论

弱中央统合理论（Weak Central Coherence，WCC）的提出主要基于两个主要的基本原则：（1）自闭症个体具有专注于信息本地属性的自然偏见;（2）患有自闭症的个体表现出难以将信息的本地属性整合到有意义的表达中[7]。该理论可以较好地解释心理理论及执行功能缺陷理论所无法解释的一些自闭症症状，如自闭症个体通常表现出有限的兴趣却同时拥有特殊技能[8]。此外，它还也可以用于解释自闭症患者的一些非社会性症状，如过分专注于某些细节。

当前，用于探究儿童弱中央统合能力的工具包含积木测验和镶嵌图形测验。

3  心理理论，执行功能理论和弱中央统合理论之间的关系

目前，研究者对心理理论和执行功能之间的关系尚没有达成一致的见解。其中，具有代表性的观点为以下三种：执行功能是心理理论的前提;心理理论是执行功能的前提;心理理论和执行功能受其他某种共同因素的影响。

3.1  执行功能是心理理论的前提

儿童是否能完成某个心理理论的测验要看其执行功能的发展情况。例如，在完成意外地点任务时，儿童想要正确回答主试的问题，就必须要对主试提出问题的内容有良好的记忆，以保证细节的准确性。研究者对37名孤独症谱系障碍儿童的追踪研究发现，在儿童早期，执行功能的发展对于儿童心理理论能力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9]。此外，Kouklari，Tsermentseli和Auyeung对学龄前自闭症儿童的横断研究也发现，执行功能和心理理论在儿童中期表现出相关性，且执行功能可能是自闭症儿童期心理理论的重要预测指标[10]。

3.2  心理理论是执行功能的前提

与上述观点不同，该理论认为心理理论是执行功能的前提，即心理理论中的元表征能力影响执行功能的发展。儿童对自身行为的抑制控制需要以对自身心理状态的理解和认知为前提条件，这种理解帮助儿童更好地控制干扰行为[11]。但支持这一理论的研究很少，需要进一步探讨。

3.3  执行功能和心理理论共同成分说

认知复杂性和控制理论认为可能存在着共同的复杂认知结构成分，同时对心理理论和执行功能产生影响，例如在维度卡片分类任务和错误信念任务中都用到了其他方面的能力。虽然这个理论能够说明执行功能和心理理论之间的关系，但实际生活中，儿童不可能严格按照条件性推理来完成各种事情，所以，有关于这方面的理论还有待进一步验证。再者，执行功能和心理理论并不是单一的一种能力，而是由许多子成分或元素组成。往往在测量一种能力的同时会涉及其他方面的能力，这也是我们目前需要应对的一个难题。

3.4  弱中央统合理论与心理理论的关系

有学者认为弱中央统合理论导致个体难以把信息整合为更高层次的意义，而这解释了他们在社会理解上的缺陷，即二者是一种因果性关系。然而，更多研究表明二者并非简单的因果关系[12]。也有研究表明，无论个体的心理理论表现如何，自闭症个体均表现出关注细节的加工方式。也就是说，自闭症个体这两方面症状可能是独立的。由此可知，弱中央统合理论与心理理论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可能是WCC影响ToM，也可能是ToM影响WCC，亦或是二者相互影响。

3.5  弱中央统合理论与执行功能理论的关系

相较于以上理论而言，执行功能与弱中央统合理论之间的关系则较为明确，因为执行功能包括处理一定背景下的信息以获得整体，即中央统合。因此有理由认为，执行功能障碍可以解释许多弱中央统合的研究结果。如，工作记忆缺陷也会让自闭症个体倾向于在局部加工上的表现更好。从这个意义上说，可以将中央统合視为执行功能的一个方面。但也有研究表明，中央统合可能是独立于执行功能的[13]。此外，有研究者通过画图任务也直接验证了计划这一执行功能对整体局部加工可能产生的作用，认为弱中央统合并不体现于所有执行功能障碍群体，计划性差也不能解释自闭症关注细节的特点[14]。

4  干预

自闭症作为一种神经发育性障碍，其起病年龄较早，所以越早发现和干预，越有利于缩小自闭症儿童与正常儿童之间的差距。有关个体自闭症的干预方案，常见的方法有：行为分析疗法、游戏疗法，感觉统合训练、音乐疗法、认知行为疗法等[15]。

（1）认知策略技术，“头脑相机技术”或“思想泡泡”技术使ASD儿童在理解错误信念方面取得较大进步。有研究者对17名ASD儿童进行了前后测实验研究，结果发现“思想泡泡”策略技术不仅能帮助ASD儿童顺利完成经典的“Sally-Anne”作业，还能帮助ASD儿童正确理解对他人想法[16]。

（2）游戏治疗。是治疗师以游戏为交流媒介和沟通介质来矫正儿童心理行为障碍的一种治疗方法。目前较为常用的游戏疗法为沙盘游戏。陈顺森在个案研究基础上，认为箱庭疗法以超越言语障碍的功能克服自闭症儿童的言语障碍，以模拟情境促进其心理理论的形成，以自然教学原理强调培养其主动自立和自控能力，激发其想象力、创造力，拓展其兴趣领域，从而为ASD儿童的康复提供了可能性[17]。

（3）心理理论训练。如上文所述，心理理论已成为自闭症研究中一个较为有影响力的理论。基于心理理论的研究，学者们希望通过个体心理理论的训练来改善自闭症儿童的社会交往能力。濮冰燕对自闭症儿童进行的心理状态理解能力以及谈话技能、交往技能训练的研究表明，心理理论训练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其作用的本质是否促进了自闭症儿童的社会交往、沟通以及心理状态的理解还不明确[13]。

（4）音乐疗法。指在医疗、教育及日常生活等领域，根据个人、家庭、团体或社区的需求，通过音乐创作、想象、表演、互动、学习等方式，应用音乐和音乐元素，设计音乐进程，优化其生存质量，帮助其改善身体、智力、精神、社会、情绪、交流等方面能力。Thompson，Mcferran和Gold采用以家庭为中心的音乐疗法，对严重自闭的儿童进行干预，结果表明，以家庭为中心的音乐疗法可以增进自闭症儿童与父母之间的社会关系[18]。

5  局限与展望

目前我国关于自闭症的研究已取得了一定进展，为人们了解自闭症儿童的心理现状奠定了基础，明确了基本方向。但也有一些问题有待完善。首先，当前还没有一个理论能够完全解释自闭症的成因，因为自闭症的形成和发展具有很大的异质性。其次，由于执行功能的不同成分和心理理论的不同组成部分之间存在某种关系，当我们测量执行功能时可能会涉及其他方面因素的干扰。如，兰继军和陈晶晶对自闭症儿童的研究发现，心理理论和执行功能之间具有相关性[11]。再次，由于智力因素，语言能力和发展阶段等其他因素的影响，被试的选取在自闭症研究中具有很大局限性，也很难做到大面积的推广。如对儿童叙事能力的研究，则需选取高功能自闭症儿童为被试;关于心理理论中“思想泡泡”的研究则对于低功能自闭症儿童有更好的效果。杜芸芸等人对不同年龄组自闭症儿童的执行功能研究，7-8岁时，他们已拥有较好的工作记忆能力;9岁以后心理旋转能力开始显著发育[19]。

针对上面的问题，未来的研究需要从多角度，多方面综合考虑影响自闭症的各种原因。此外，还可以设计一些更纯粹的实验来探究影响自闭症成因的某一方面的因素，进而排除其他方面因素的干扰，使实验结果更确切，从而采取更具有针对性的干预方式。

参考文献

[1]  Mittal，V. A.，& Walker，E. F. .（2011）. 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 Psychiatry Research，189（1），158-159.

[2]  李雪，刘靖，杨文，曹白丹，何笑笑，李泽华.（2012）. 高功能孤独症儿童执行功能和心理推理能力特点及临床症状.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6（8），584-589.

[3]  Stella，T.，Farago，T. J.，& Chrysanthi，K. E. .（2018）. The role of every-day executive function in social impairment and adaptive skills in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with intellectual disability. Research in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s，53，1-6.

[4]  张敏，徐胜，凤华，Gabrielle Lee，蒲云欢.（2016）. “思想泡”教学对低功能自闭症儿童心理理论发展的干预研究.中国特殊教育，（6），44-51.

[5]  Best，J. R.，& Miller，P. H. .（2010）. A developmental perspective on executive function. Child Development，81（6），1641-16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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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ellicano，& Elizabeth.（2010）.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executive function and central coherence predict developmental changes in theory of mind in autism. Developmental Psychology，46（2），530-544.

[10]  Kouklari，E. C.，Tsermentseli，S.，& Auyeung，B. .（2018）. Executive function predicts theory of mind but not social verbal communication in school-aged children with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Research in Developmental Disabilities，76，12-24.

[11]  兰继军，陈晶晶.（2017）. 孤独症儿童心理理论与执行功能的关系研究. 现代特殊教育（13），46-49.

[12]  Morgan，B.，Maybery，M.，& Durkin，K. .（2003）. Weak central coherence，poor joint attention，and low verbal ability：independent deficits in early autism. Developmental Psychology，39（4），646-656.

[13]  Teunisse，J. P.，Cools，A. R.，Spaendonck，K. P. M. V.，Aerts，F. H. T. M.，& Berger，H. J. C. .（2001）. Cognitive styles in high-functioning adolescents with autistic disorder. Journal of Autism and Developmental Disorders，31（1），55-66.

[14]  Booth，R.，Charlton，R.，Hughes，C.，& Francesca Happé.（2003）. Disentangling weak coherence and executive dysfunction：planning drawing in autism and attention-deficit/hyperactivity disorder. Philos Trans R Soc Lond B Biol Sci，358（1430），387-392.

[15]  濮冰燕.（2012）. 关于自闭症心理理论研究及其干预措施. 中国心理卫生协会中青年心理卫生学者学术研讨会.

[16]  Paynter，J.，& Peterson，C. C. .（2013）. Further evidence of benefits of thought-bubble training for theory of mind development in children with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s. Research in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s，7（2），344-348.

[17]  陳顺森.（2010）. 箱庭疗法治疗自闭症的原理和操作. 中国特殊教育，（3），42-47.

[18]  Thompson，G. A.，Mcferran，K. S.，& Gold，C. .（2014）. Family-centred music therapy to promote social engagement in young children with severe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a randomized controlled study. Child：Care，Health and Development，40（6），840-852.

[19]  杜芸芸，方建群，魏佳，马欣荣，张朝霞，李林贵.（2016）. 双任务情境下孤独症儿童执行功能研究 . 中国儿童保健杂志，（12），1245-12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