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升起的地方

一

白雪覆盖着深沉的大地，寒风呼啸着发出凄厉的哨声。在这寂静的夜晚，被风雪包裹着一处土块垒起的房子里，一阵阵婴儿的啼哭声显得格外响亮。

赛开尔·胡山拉开灯绳，灯光照耀下，6个月的儿子脸色通红，她摸了摸额头，滚烫滚烫的。

“杰恩斯保，杰恩斯保，快醒醒，快醒醒。”赛开尔连喊带推地把丈夫从睡梦中喊醒。

“啥事？”睡眼蒙眬中杰恩斯保问。

“快，儿子发高烧了，快送乡卫生院。”赛开尔焦急地说。杰恩斯保立即清醒了，迅速穿上衣服，抱起儿子冲出家门，赛开尔紧紧跟着……

在乡卫生院，挂上吊瓶后，他们的儿子安静了。可是他们夫妻的心安静不了，交不出治疗费，他们羞愧地低下了头。

当晨曦撕开黑幕时，赛开尔独自往奶奶家借钱去了。

这是1994年冬季的某一天。生活在新疆木垒哈萨克自治县大石头乡朱散得村的赛开尔和杰恩斯保拿不出一分钱为儿子治病。

几天之后，他们邻居的一个亲戚从乌鲁木齐来游玩，恰巧赛开尔抱着儿子在邻居家闲聊。

这个亲戚突然发现赛开尔盖在儿子身上的一件刺绣品，绣着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尤其是那一双鹰眼，惟妙惟肖。

“这件绣品给我行不行？”邻居亲戚拿着绣品爱不释手。

“可以。”哈萨克人不仅热情还很大方。

“不是白要，我给你钱，给你钱，80块行不行？”邻居亲戚激动起来。

“80块？”赛开尔双眼都瞪圆了。

“对。80块。”邻居亲戚语气很是坚定，“对了，我叫哈力汗。”

邻居努尔汗说：“赛开尔，哈力汗喜欢你就卖给他。”

赛开尔心里一阵阵激动，她和丈夫在县毛纺厂工作，每月工资也就100多块，还常常发不出工资，而一件绣品顶她一个月的工资了，她能不激动吗？

“你还有没有绣品，我全要了。”哈力汗两眼放光。

“有是有，不多。”赛开尔如实回答。

哈力汗急切地说：“你回家找找，有几件拿几件。”

回到家的赛开尔看到一个绣包，决定卖给哈力汗。当看到床上铺的新被套和窗帘时她犹豫了，这是结婚前绣的，有着特殊的意义，这两样绣品不能卖。

她突然想起家里一毛钱都没有，还欠着奶奶的钱，虽然奶奶不让她还钱，但她拿老人的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深情地看着被套和窗帘，全部拿给了哈力汗。

哈力汗给了她300块钱。

“你再绣些绣品，像马甲、手包等等都行。下次我来再买你的。”临走，哈力汗对赛开尔说。

哈力汗像一个启蒙老师，启发了赛开尔的思维;犹如一道闪电，让她从黑夜里看到了光明……

刺绣是哈萨克族人的传统手艺。而赛开尔从5岁起就开始学刺绣活了。

赛开尔有9个兄妹，她是家里最小的，按照哈萨克族人的习俗，最小的孩子一定要由奶奶抚养成人，这叫作还子。

赛开尔奶奶有着一手刺绣的绝活，她从不让孙女满地乱跑疯玩，孩童的玩心往往是无法泯灭的，这是天性。奶奶不让玩，就偷着出去玩，赛开尔奶奶一发现，就毫不手软地往死里打她，理由是女孩子必须有一手过硬的刺绣手艺，有了这手艺，长大嫁人了公婆会另眼相看。

奶奶给了赛开尔一块布，教她刺绣活，天天练，反复练，练得小小年纪的她手扎出了血，布也绣烂了，还要练，练得熟能生巧了，奶奶再教她刺绣各种图案，飛禽走兽，牛羊马驴，植物、动物、山川河流都绣在了布上。

直到她初中毕业进了毛纺厂工作，又开始在毛衣上绣花，她的一手好活，赢得了厂领导和姐妹们的称赞。

赛开尔给丈夫说了自己的打算，那就是决定辞职，一心做绣品，让家里很快摆脱贫困，走上富裕的生活。

“毛纺厂虽然不景气，但这是铁饭碗啊。”杰恩斯保忧心忡忡。

“这个铁饭碗我不想端了，半死不活的。”赛开尔下定了决心。

“那刺绣需要原料，哪有钱买原料？”杰恩斯保问妻子。

“去赊布料。”赛开尔说。

“这行吗？”杰恩斯保不无担忧。

“只能这样了。”赛开尔说。

于是，赛开尔第二天把娃娃交给了奶奶，跑遍了全县大大小小的工厂，赊了500块钱布料，开始了她人生的转折。

皑皑白雪融化了，一望无际的麦苗迎接温暖的春光，吐露出青涩的芳香。

褐色的田埂，把庄稼切割成错落有致的绿色绸带，由近及远地沿着山坡缓缓地铺向远方……

雄鹰展开双翅，划破寂静的天空，在空中上下翻飞;白色的鸽子在蓝天下翩翩起舞。冬天走了，春天来了，在阳光和白云交相辉映下，大地变幻出绚丽的色彩，弹奏出一曲春天的交响乐……

这是青春的律动。

这是生命的律动。

整整一个冬天，赛开尔用赊来的500块钱布料，起早贪黑地绣上了各种图案，她把美好生活的愿望都一针一线地绣在了布上，绣在了她的生命里，这是她企盼着摆脱贫困、走向富裕生活的梦想升起的地方。

她天天倚在门口，等待着哈力汗的到来……

终于有一天，哈力汗一脸歉意地出现了。

“大姐，不好意思，事太多，来晚了，又加上乌鲁木齐到这里的路远，车又少，来一趟真不容易。”

“没关系，赶紧进房子，我烧壶茶。”

“别忙了，我先验货吧。”

哈力汗对于赛开尔绣的绣品非常满意，她上次从赛开尔手里拿去的几件绣品一到乌鲁木齐就出手了，她赚的钱远远高出了给赛开尔的钱数。

“大姐，光你自己的绣品太少了，我要收购很多很多的绣品，你能带我去找些绣品吗？”

赛开尔明白了，哈力汗迟迟不出现的原因在这里。

“我们木垒县做绣品的人不多，但是能找到，就是每家的路都远，又住得太散，一下子收不了多少。”

赛开尔说的是实情。

木垒县位于天山山脉东段北，准噶尔盆地东南缘，是昌吉回族自治州最东端的一个县。

木垒县三面环山，县境南北长198公里，东西宽138公里，总面积22171平方公里。地形地貌可分南部山区、中部平原、北部沙漠。虽说哈萨克族刺绣是哈萨克族传统的手工艺，但做刺绣活儿的都是牧民妇女居多，也就是在牧区，牧区往往山高路险，居住分散，一时半会儿收不了多少绣品是最正常不过了。

“大姐，那就麻烦你帮我收些刺绣品吧。”

“好，我会帮你的。”

哈力汗走了。哈力汗是第二天走的，当他站在高高的山坡上向赛开尔挥手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春天过去了，夏天又来了，夏天过去了，秋天又来了，赛开尔盼呀盼，就是盼不来哈力汗。赛开尔多次问邻居都说不知道，没有电话，又没有写信的习惯。哈力汗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哈力汗的消失，让赛开尔走入了困境。赛开尔家里压了很多的绣品，而这些绣品除了她自己绣的，大部分都是她从牧区收购来的，资金周转不开，四处借钱，到了债台高筑的地步，赛开尔欲哭无泪。

为了收购这些绣品，她走遍了木垒县的山区，甚至走到了邻县的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的大石头乡，那可是距她家100多公里的路程，还有奇台县的吉布库镇、吉木萨尔县的周边牧区。

夏日的一天，赛开尔头顶烈日，向山区走去。走着走着，鞋子磨烂了，脚底磨出了血泡，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这时候路边被人丢弃的一只鞋让她高兴坏了，穿上去太紧，紧就紧吧，比那只磨烂的鞋强多了，就这样，她执着地向前走着……

二

古尔邦节到了，赛开尔的丈夫杰恩斯保被邀去一个朋友阿依丁家拜年。让他意外的是朋友阿依丁喜形于色。原来他靠打马鞍子挣钱了，还挣了不少。

杰恩斯保想起前一年来拜年时，阿依丁连碗都买不起，喝茶时，两个人用一个碗。仅仅一年，买了不少的新碗，手抓肉、抓饭、拌面、馓子、各种干果，应有尽有。

阿依丁笑嘻嘻地告诉杰恩斯保，阿勒泰地区的生意好做，一副马鞍子能挣1000多块，一个夏天他挣了好几万。

杰恩斯保听了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马鞍子这么能挣钱？”

“是啊！”

“那我不会打马鞍子咋办？”

“我教你啊。”

“真的？”

“我还能骗你？”

一高兴，几个人全喝醉了。酒醒后，杰恩斯保给赛开尔说了阿依丁挣钱的事。

赛开尔惊得眼都瞪圆了。

“噢，对了，阿依丁告诉我，阿勒泰地区的女人会刺绣活的不多，要不你和我们一起，把你的绣品带上，去那里推销推销。”

“好啊，去试试。”赛开尔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哎，杰恩斯保，你咋走？你走了，毛纺厂的工作咋办？”赛开尔突然想起杰恩斯保还是个在上班的工人。

“我已经想好了，先请一个月假。”看来杰恩斯保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木垒县到阿勒泰有600公里路，他们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走向了那里的大草原。

在阿勒泰，杰恩斯保跟着阿依丁学打马鞍子技术，管吃管住还给工钱，杰恩斯保说啥也不要工钱，按说徒弟跟师傅学习应付学费，他哪还好意思要师傅的钱。

而赛开尔带着她的刺绣品，走遍了阿勒泰的各个地方，一点一点地将自己刺绣的和收购来的所有绣品卖完了，一共挣了三万多块。

这期间，木垒毛纺厂倒闭，杰恩斯保不用一次次请假了，索性甩开膀子大干起来。

他们看好阿勒泰地区的市场前景。马鞍子和刺绣品都是这里的紧俏品，他们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卖掉了木垒县的房子，用卖房子的6000块钱做本金，到了阿勒泰地区的富蕴县。

有着“金山银山”之称的阿勒泰地区，曾是中国北方各游牧民族西迁东往的通道和繁衍生息之地;从古至今，也是一代一代怀揣梦想者的理想之地，因为在这片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土地上，能够创造出奇跡！

赛开尔和杰恩斯保也是怀揣着这样的梦想踏上了这片热土。

这片热土真是眷顾着他们，仅仅一个月，就卖掉了50副马鞍子，挣了5万元。

这5万元让他们激动不已，让他们有了更加蓬勃的雄心，他们将挣来的钱几乎全部投入到买材料上去了。他们返回木垒，接着又打了几百副马鞍子，返回了富蕴。

平时热闹的牧场没有了一丁点的声息。没有了人的叫喊声，没有了牧犬的汪汪声，没有了牛羊的咩咩声，也没有了马蹄的嘚嘚声……他们突然发现，周围连个人都见不到了。他们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他们犯了个不该犯的错误，忘了牧民赶着牲畜转场了，转到山上去放牧了。山下枯黄的牧场上见不到一个牧民，马鞍子天天躺在草地上，刺绣品和马鞍子相互望着，默默无语。

一个多月了，他们愁眉苦脸，赛开尔简直崩溃了，200多块钱撑了一个多月，不敢多花一分钱，有时啃干馕不敢买菜吃。赛开尔忍不住哭了，这一哭就再也止不住了，她就天天哭。

杰恩斯保却一个劲儿地安慰她，重复着电影《列宁在十月》里的台词：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8月中旬的一天傍晚，太阳的余晖洒在了牧场上，大地泛出一片片金黄色时，一位牧民从山上下来了，他是回毡房取东西的，当他看到马鞍子时，高兴地交了几百元订金，并告诉他们再过一个月牧民和牲畜就转场下山了，那时候，就会有人来买马鞍子和刺绣品了。

1998年，自治区要在富蕴县举办阿肯弹唱会。赛开尔和杰恩斯保懂得这是一次抓住商机的大好时机，他们找到大赛组委会，签订了合同，300个马鞍子、300套服装，是一笔不小的订单。

他们从木垒博斯坦乡组织了13个年轻人前往富蕴县。租房子、租门面，日夜不停地制作马鞍子，加工服装和刺绣品等。这一年他们挣了40万元。

可以说，他们在这片热土上收获的不仅仅是金钱，更是体现了他们人生的价值。

2000年，历史迈入一个新的纪元，也是赛开尔和杰恩斯保人生的一个分水岭。

在富蕴县打拼的日子里，他们不满足于现状。他们的思维在不停地跳跃，目光投向更大的市场，在酝酿很久之后，终于又迈出了新的步子，由赛开尔率人到乌鲁木齐开辟新的市场，而杰恩斯保继续留在富蕴县。

首府乌鲁木齐，当时人口普查时近三百万人口。无疑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而赛开尔选择碾子沟作为刺绣批发经营地是极有眼光的。碾子沟距火车站和商贸城只一箭之遥，商贸城建于20世纪90年代初，是一个集商贸、物流于一体的大型批发市场，南北疆的货物几乎都从这里出货。

碾子沟，又是进出南北疆的长途汽车站所在地，南来北往的人每天熙熙攘攘。可想而知，这里是多么地繁华和热闹。

赛开尔租了个60平方米的门面房。忽然有一天邻居发现，在众多的商铺中，做生意的她是唯一的哈萨克族。

“哈萨克族也会做生意？”有同行当面毫无顾忌地用质疑的口气说。

做生意是不分民族不分男女的，只要你有经营思路和头脑，能够抓住商机，当然这里也包括具有做生意的天分。

赛开尔的生意红红火火，第一年挣了50万元，三年后挣了100万。随后他们又在天池、喀纳斯、那拉提景区有了销售店。由于在乌鲁木齐的生意越做越好，赛开尔忙得焦头烂额;而富蕴县的市场一直在萎缩，杰恩斯保把富蕴的门面关了，投奔到了乌鲁木齐。

按说这么好的生意，用商人的话说，好好打理下去很不错了。每年几十万挣着，已经迈入富人的行列了，该享受享受了。

可是，赛开尔和杰恩斯保都不是安于现状的人，他们的心又开始躁动了。

他们在碾子沟附近租了个500多平方米的房子，聘用了30个老师，办起了新疆第一家阿劳民族职业技能培训学校。来自全疆的学生绵绵不断。技能培训学校开设有刺绣、烹饪、裁剪3个班，一期3个月，每期都在300人左右，每个学生收费2000元，对于家庭困难学生不收取任何费用。

正当他们的事业干得风生水起时，木垒县委、县政府向他们发出了邀请，邀请他们返回家乡培养人才，让更多的家乡人脱贫致富。

夫妻俩对于这一邀请，不是没有犹豫，他们已经在乌鲁木齐买了房，准备以后举家迁往这座美丽的城市。他们没有想过要返回那个贫穷、落后、闭塞的家乡，一心想在乌鲁木齐发展和生活下去，因为他们已经融入这个城市。

这是一个月色溶溶的夜晚，无数颗星星缀满天空，仰望星空，赛开尔陷入沉思……

“你到底咋想的？去，还是不去，都要给县上回个话。”杰恩斯保问妻子。

“这几天你一直就问这句话。”赛开尔笑了，“那你的想法呢？”

“想不好。”

真要是放弃这里的生意和生活了几年的地方，还是有些割舍不下的。

夜空中忽然划过一道闪亮的光芒，这是一颗流星飞速地滑过、坠落，消失在了天空的尽头。

三

几天之后，赛开尔和杰恩斯保还是回到了木垒。这里毕竟是他们生长的地方，是生养他们的故乡，这块贫瘠的土地融进了他们的血液，他们要让家乡人摆脱贫困，要让贫穷落后的家乡变成富饶美丽的家园。

木垒县过去在昌吉州5县2市里属于贫困县，而赛开尔和杰恩斯保的老家大石头乡朱散得村曾是自治区级深度贫困村。不仅地处偏远，而且这里的哈萨克族妇女祖祖辈辈以游牧为生，天天在家里煮茶带娃娃、伺候老人和丈夫，很难走出家庭外出就业。

赛开尔决定要让妇女从“锅台”边解放出来，要让她们有事干，有钱挣。

第一步还是举办民族刺绣裁剪技术培训班，只要想学习的妇女，都可以得到免费培训;其次是在县政府的支持和鼓励下，用了3万元资金注册了哈依娜尔民族手工艺品制造有限责任公司，县长热合买提汗不仅要求有关部门用最短的时间为他们办理所有手续，公司名称也是他给起的，意思是翻滚的泉。祝愿哈依娜尔公司带领所有贫困农民创造财富，生意像滚滚的泉水，不断翻滚……

据木垒一本图文并茂的画册介绍，木壘县有众多山泉，只要见到沟就会有泉水。灿若明镜星罗棋布地镶嵌在山坳沟谷甘之如饴的一眼眼泉水，纵横交错密如蛛网的一条条山涧溪流，编织成一个庞大的山泉水系网络，犹如人体上的血液循环系统，遍布每一寸肠道、每一处通脉。正是这一眼眼高山之泉，喷涌着涓涓细流，养育了这里的生灵万物，滋润着这里的沃土良田……

木垒县委、县政府坚信，哈依娜尔公司犹如泉水一样，会滋润着更多贫困的农牧民。

2006年5月的一天，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木垒县哈依娜尔民族手工艺品制造有限责任公司开业这天，县长率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到场祝贺。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公司董事长赛开尔要带领贫困户们通过双手艰苦创业，为早日走上富裕之路而不懈努力。

有了公司这个平台，许多妇女走出家门，每天在这里学传统刺绣，学裁剪，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脱贫的愿望，看到了致富的前景。

但是，一些妇女被家庭所束缚，家里的老人、孩子无人照顾，客观原因的制约，造成了一些妇女无法就业;还有就是现在这个公司在县城，距离县城比较远的牧区妇女就不能来这里就业。

脱贫路上一个都不能掉队，一个都不能少。

赛开尔决定在家乡大石头乡朱散得村办厂，让妇女们在家门口就业、挣钱。

2008年，在大石头乡党委的大力支持下，赛开尔以抓民族刺绣示范园区为重点，以民族刺绣协会为依托，新建了大石头乡乔克帕尔塔斯民族刺绣农民专业合作社，投资20万元，建成集生产厂房、产品展厅、培训基地为一体的民族刺绣示范园。合作社和生产示范基地培训人数达到1000人次，安排农牧民就业320多人，当年大石头乡生产基地产值达187万元。

个头不高、精瘦的赛开尔有着一股坚韧不拔的精神。

她深深感到，生产民族特色的产品是为提升产品质量奠定基础，为打好民族特色、地方特色这张牌，必须重视产品的创新拓展和品牌研发。

她曾多次带领专业技术人员到内地考察学习，专门参加浙江义乌、云南、贵州等地少数民族工艺技术的赛事活动，常年参加自治区工艺美术学院、清华大学工艺美术班培训，还专门聘请专家、学者和高级技师，累计举办民族刺绣专题培训58期，培训专业技术人员18人，刺绣骨干240多人，农牧民2800多人次，让更多的农牧民有了一技之长。

多年来，赛开尔一直坚持以哈萨克民族手工艺品传承与创新为主线，将传统手工艺品刺绣技艺与现代时尚的设计风格相结合，引进国内先进工艺技术和设备，开发具有鲜明民族文化、地方特色、反映哈萨克等民族文化生活的家居用品、刺绣产品、旅游纪念品、工艺美术品共达300多种，“牧垒”牌商标知名度享誉中外。2016年，在自治区科技厅外事处的支持下，她在吉尔吉斯斯坦共和国建立了新疆第一家对外援助的工艺品示范基地，将木垒民族特色手工艺品打上“中国制造”的商标销往国际市场，终于实现了她一直想让民族特色产品走出国门的夙愿。

看着日益扩大的贸易，她想到更多的是如何通过民族手工艺品传承新疆少数民族传统文化，如何让新疆民族手工艺品在国际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于是，她带领团队到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等中亚国家进行市场调研，发现有很多人喜欢新疆哈萨克族传统土香皂。

她的眼前一亮，又一个民族特色产品亟待发掘、生产。回到木垒后，赛开尔先是寻找会制造土香皂的传承人，让几个传承人寻找原材料后进行研制，经过一年多的无数次试验，终于做出了传统的、纯天然、无公害的绿色手工土香皂。

于是，赛开尔紧紧抓住这一契机，在大石头乡朱散得村创建了哈萨克民族天然药皂加工基地，厂房占地面积300平方米，日生产能力1500块，年生产总量达15万块，创产值187.5万元。

天然药皂加工基地的建成，又辐射到全县8个乡镇建立了加工点，有1400多名农牧民就近就地就业，其中自治区级扶贫开发重点村建档立卡贫困户23人，人均收入2万多元。

2019年，公司在赛开尔的经营下已经打通了一个通向国际的销售渠道，擁有国内外400多家销售点，带动当地建档立卡贫困户持续创业增收。木垒县现有建档立卡贫困家庭1896户7045人。针对贫困劳动力恋土恋乡，不愿外出务工的现状，赛开尔积极争取企业吸纳建档立卡贫困户，实现就近就地就业，更好地实现贫困户家庭有持续收入。

2020年初，新冠肺炎肆虐神州大地时，赛开尔立即意识到各种消毒产品会是市场抢手货，她立即让公司生产洗洁精、洗浴液、消毒液等产品，很快与笑厨公司、中国移动昌吉公司、新疆金康宝电子商务有限公司等几家公司签订了供货合同。

为了支持赛开尔公司的发展，木垒县委、县政府给公司赠送了价值30多万元的印刷机、切割机、搅拌机、净水器、中药粉碎机等产品。

疫情虽然对赛开尔公司的经营收入有所冲击，但有政府的全力支持，让她渡过了这一难关。

赛开尔和她的公司依然挺立在木垒这片热土上。

她和她的团队依然在为脱贫攻坚的总攻年吹响冲锋号。

这些年来，赛开尔荣获过很多奖项，而她最看重的是2019年荣获的自治区“脱贫攻坚创新奖”。这是对她多年来在扶贫路上艰辛跋涉、付出努力的一种肯定和认可，也是对她的一种奖励和鞭策。她谈道：会持续做好建档立卡贫困户劳动力转移就业工作，确保人人有岗位，天天有收入，教育引导贫困群众心怀感恩，带动一方群众走向致富之路。

她说，在扶贫的路上，她是不会停下脚步的。她要让所有的贫困户在木垒这片土地上实现脱贫的梦想，走上富裕之路。

作者简介

高天龙，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新疆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先后出版《托起明天的太阳》《燃烧激情的生命》《卖烤羊肉串的阿里木》《庄仕华医生》《我是新疆儿子娃娃》等多部报告文学作品集。从事新闻工作三十多年来，撰写的长篇报告文学、广播剧、微电影、电视专题片解说词等作品，荣获过国家各种奖项，荣获第四届、第五届天山文艺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