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鹤唳华亭》中的“鹤”意象

2020-11-16 02:17唐艳艳
艺术大观 2020年27期
关键词:父子意象

唐艳艳

摘 要:意象的运用是电视剧《鹤唳华亭》的一大亮点,“鹤”意象更是其“意象之魂”,使人物性格与形象更加鲜明。“鹤”意象在文中反复出现,具有贯通全文、疏通叙事脉络的作用,彰显着其与剧中主题相对应的文化意蕴。从“鹤”意象入手,解读《鹤唳华亭》,可以更加清晰地剖析剧情的发展脉络,了解人物内心深处的情感变化,感受这部剧的文化底蕴与审美价值。

关键词:鹤;意象;父子

中图分类号:J9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6-0905(2020)27-00-02

电视剧《鹤唳华亭》围绕皇帝萧鉴与皇太子萧定权的父子线和君臣线展开,讲述了储君萧定权渴望父子亲情,却又因为与父亲的“君臣关系”,不得不为其所珍视之人、国家大义不断牺牲自我,幸得一女子陆文昔相携相伴,最终收复兵权交付君父的故事。

“华亭鹤唳”一词 最 早 见 于《世 说 新 语·尤 悔》,“华 亭 鹤 唳,可 复 得 乎?”[1],而“鹤唳华亭”或“华亭鹤唳”皆有悔入仕途,感慨生平的含义,表示对过去生活的留恋,亦指华亭谷的鹤叫声。只此一词作为剧名,奠定了电视剧《鹤唳华亭》的哀伤基调。

一、“鹤”意象及其象征意味

在《鹤唳华亭》中,“鹤”贯穿全剧,在片头影像与剧情推进中也起主导作用,并且作为一种意象而存在。意象是电视剧艺术创作者独特的情感体验活动作用于客观物象后,创作出来的一种艺术形象[2]。简言之,意象是一种具有寓意的物象,艺术创作者在电视剧这种艺术形式的创作过程中,将自己主观的“意”与客观的“象”结合起来,组成“意象”。匈牙利批评家贝拉指出,作为表意性的意象, 除了带给观众身心的直观感受之外,更要传递的是一种象征意味与文化精神[3]。据此,《鹤唳华亭》中的 “意象之魂”—— “鹤”,是含有别样意味的意象比拟与艺术景物隐喻,它不仅仅是一个鲜活的飞禽形象,更是剧中人物内涵的表征。

电视剧开篇,太子“百罹成人”的画面呈现,恰恰证明了这一点。在迟迟而来的冠礼上太子远望,随后衔接鹤的镜头、真正的冠礼仪式场面、戴冠的特写,冠礼结束后太子高处远望展开双臂的镜头,与空镜中展翅的鹤一样。最终这才完成意象化的“百罹成人”。仙鹤在古代是“一鸟之下,万鸟之上”,仅次于凤凰的“一品鸟”,这与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定位再合适不过。此外,剧中常说“鹤,实为猛禽,可以搏鹰。”,而随着剧情的展开,我们可以看到处境艰难的萧定权就像鹤一样,看似弱小,其实有鸣于九天的能力。

与太子相偕的“鹤之伴侣”陆文昔在剧中道:“鹤,实为猛禽,可以搏鹰。”,这是在喻太子,也是在喻她自己。正如她与太子初见之时,向太子问道:“不用理由就会相信,没有力量也要保护的人,阁下难道没有吗?”,陆文昔力小势微,面对前中书令李柏舟对父兄的栽赃,以及后任中书令张陆正对父兄的陷害及误杀,在强权之前,她无法直接给予反抗,使父兄免受牢狱之灾。但她从不曾想过委曲求全的生存,弃父兄于不顾。于是,本来应该随父亲的好友李刺史奔赴长州的她,选择隐瞒身份留在萧定权身边,帮助他解决太子妃毒杀案、车马案、童谣案,最终使父兄冤情得以昭雪,使奸佞得以伏法。

其实,单从文化层面来讲,鹤也象征着剧中那些具有鹤之品质却得“鹤唳”结局的人,譬如太子之师吏部尚书卢世瑜,在面对庶长子齐王萧定棠已婚冠,却未往封地,而太子为皇后守孝已满三载,年已双十,尚未婚冠的情况时,他不顾年迈与帝王的恼怒,冒雪下跪谏言,将生死置之度外。在得知太子弄权时,他用戒尺责打萧定权,痛心道:“恫之以权势,诱之以名利,这是储君应该做的事吗?”其性情高雅可见一斑,但卢世瑜最终还是为保住太子之位冒死进谏而身亡。

二、“鹤”意象的叙事功能

杨义指出:“中国文字中某些具有形象可感性的词语,往往汇聚着历史和神话、自然和人的多种信息,可以触动人们在广阔的时空间的联想。而这种象内含意,意为象心,二者有若灵魂和躯壳,结合而成生命体,这就是叙事意象,或意象叙事[4]。”电视剧《鹤唳华亭》创造了“鹤”“控鹤”“雪”“字”等极具意蕴的意象,它们在剧中反复出现,渲染情景、塑造人物,起到贯通全文,点明主题的作用,担负着电视剧的叙事功能。在此,本文着重于从“鹤”与“控鹤”讲述“鹤”意象的叙事功能。

“意象作为叙事作品闪光的质点”“在文章机制中发挥着贯通,达脉和结穴一类的功能”[4]。“鹤”意象涵括于剧名之中,带有华亭鹤唳之典故的悲怆意蕴,奠定了电视剧的基调。它以多种形式出现,或浓墨重彩于片头,或藏于画中推动剧情发展,譬如:陆文昔与太子多次相见皆蒙面,后父兄出事,她想通过带有双鹤的字画与太子相认;后來陆文昔化名宫女顾氏默默陪在太子身边,想要表明身份的时候,也是将这幅画放在太子书房之中;在电视剧末集,陆文昔挺着孕肚,摘下当初送给太子的那副带有双鹤的山水画,等待太子归来。并且,鹤作为活物出现时,导演总会通过意象化的镜头,使人将其与主要人物联想为一体,它的出现使观众对剧中人物有了精准定位,推动剧情的发展变化,贯穿全剧。

鹤与控鹤作为人物的意象符号出现在叙事之中,对全剧剧情起着衔接、理顺、照应的作用。太子为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朝堂之中设有控鹤卫,用以制衡太子,自然这控鹤卫掌握在太子的父亲——君王手中。太子的舅舅佣兵一方,老师德高望重,表兄弟才华横溢且敢为太子出头,而他的君父正值壮年,远没到要接班人冒头的年纪。因此,君父忌惮他,不得不用另一个儿子——齐王来制衡他:冠礼迟迟不给他办,心爱的姑娘因为是亲近之臣的侄女而不让他娶,抬齐王生母为继后……而在太子看来,冠礼迟迟不办,齐王迟迟不发,齐王犯错小惩大诫,自己犯错却会得获不测之诛,君父如此厚此薄彼,公道难行。

据此,父子疏远,二人之间的信任危机频发,再自然不过。但是君王虽忌惮太子,却也希望太子足够强大,他之所以偏心于齐王,也是因为在他心里,齐王先是子后是臣,而太子却先为臣。他有心磨炼太子,有时也会心疼自己的儿子,但他心中的忌惮超过了他心中的父子之情。而太子虽被伤害,却依旧渴望父子亲情。因此,剧情的发生、发展以及反转都有了缘由。皇帝与太子之间的父子、君臣的关系变化正是全剧的中心线索所在,从人物意象符号的寓意层面上来看,鹤与控鹤的定位与萧定权和萧睿鉴之间的父子、君臣关系有着相互映照的影像关系。控鹤人不仅要能制住鹤,使其乖顺、为自己所用,而且要使鹤保持住可以搏鹰的品质,不能使鹤丧失自己的心智,这与皇帝御太子是一样的道理。

三、鹤意象的文化意蕴

“艺术的主题思想,是蕴藏在审美意象中的审美观念。[5]”鹤意象蕴含了《鹤唳华亭》一剧的主题思想,凝聚了其意义与精神。古人多用翩翩然有君子之风的白鶴,比喻具有高尚品德的贤能之士,把修身洁行而有时誉的人称为“鹤鸣之士”[6]。至此,鹤的高尚品格之高可见一斑。剧中人物萧定权、卢世瑜、陆英等人物都是文人士大夫,性格隐忍、内敛,骨子里有想法要爆发,但又因为常年的儒家思想教育和礼制约束,不得不遵守忍耐与克制,他们恪守自己的品格,遵循礼、义、仁、孝,注重修身以洁行。这是此剧想要观众感受到的主题思想,想让观众了解的优秀文化精神。

鹤属于单配制鸟,实行“一夫一妻”制,一旦结成配偶,便忠贞不渝、相伴一生,若一只鹤死去,另一只鹤就成了孤鹤。因而,鹤就成了和谐的夫妻关系、忠贞的爱情的象征[6]。在剧中,萧定权与陆文昔,一路走来,相伴相携,无论是山水画上的双鹤,还是剧集结束时双鹤相伴而飞的画面,都在喻示二人的爱情。我们能看到的是凄美虐心却不离不弃的情感,在这背后蕴含的是优秀传统文化中的“和”文化。

在中国古代,鹤象征父子关系。《周易·中孚》:“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6]。”简而言之,大鹤长鸣的时候,小鹤随着一起鸣叫,父唱子和,这是传统儒家思想之中的父子之纲,也象征着伦理道德关系。就如同太子与皇帝合力扳倒中书令李柏舟,一起收复兵权,虽然两人之间的“君臣关系”给“父子关系”降下冰霜,但是二人之间依旧渴望来自彼此的关怀。这是一种血脉亲情,更是一种伦理道德关系。

总之,“鹤”意象在电视剧《鹤唳华亭》中是“剧眼”一般的存在,它使人物性格与形象更加鲜明,承担着一定的叙事功能,彰显着其特有的文化意蕴。从“鹤”意象入手,解读《鹤唳华亭》,可以更加清晰地剖析剧情的发展脉络,了解人物内心深处的情感变化,感受这部剧的文化底蕴与审美价值。

参考文献:

[1]张硕.“华亭鹤唳”之“华亭”考释[J].内江师范学院学报,2012,27(07):55.

[2]任怡静.电视剧《我在北京,挺好的》的审美意象创作[J].当代电视,2015(01):23.

[3][匈]巴拉兹·贝拉.可见的人: 电影文化、电影精神[M].安利,译.北京: 中国电影出版社,2003.

[4]杨义.中国叙事学[M]. 北京: 人民出版社,1997.

[5]胡经之.文艺美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6]武红霞.浅析鹤的文化意蕴之高尚品德[J].文化生活,2012(04):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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