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是爱最美的样子

2020-11-30 09:11夏小夏
知音(月末版) 2020年11期
关键词:职业病男友女友

夏小夏

和整形科医生谈恋爱是种什么体验?女编辑钟夏实名吐槽——

怒:姐恋了个“寂寞”

2018年底,27岁的武汉姑娘钟夏被家人的一顿猛劝弄得有点心烦,她淡妆都懒得上,一脚油门开到武昌区一家知名医疗整形医院的停车场,做了一天手术的吴章分毫不差地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

吴章的第一句话毫不掩饰诧异:“你素颜?以前相亲也是?”

钟夏更直接:“你是整形医生,我想着,顺便做个专业的面诊很划得来啊。”吴章笑出声来,像这位小姐姐这样如此洒脱的,真是见所未见。原本对这次相亲未抱任何希望的二人,却收获了意外惊喜,他们火速恋爱了。

2019年春节前的一天晚上,约会时,吴章用手捏着钟夏的下巴认真端详了一下,皱眉:“最近和我晚上吃夜宵,脸都胖了一圈,咀嚼肌也大了,去我那注射点肉毒杆菌吧。”其实,自恋爱以来,钟夏就发现,男友总职业习惯盯着她的脸,按美学标准做分析,她觉得有点不习惯,可他说的,也在理,没啥可反驳的。

两天后,吴章居然专程来接她,直接把她送到了同事那。钟夏对于医美并不排斥,但顶多也就做做光子嫩肤这种不痛不痒的小项目,敷麻药、做脸部注射,这是打娘胎出来头一遭。她有点紧张,吴章笑着说:“小事儿。”瞟了一眼她的颈部,又说,“这儿有个皮赘,我顺手帮你用激光打了吧。”钟夏大叫:“我脖子没涂麻药!”吴章拿起了手柄,直接操作了,钟夏脖子像被橡皮筋快速弹了下,有点痛,空气中有点烧焦的味:“你烧了我的肉?”她喊,吴章笑起来:“夸张。”

钟夏有些不悦,吴章适时安抚:“有我加持,你会比别人美得快准狠!”

一个多月后,大家纷纷表示,她的面颊看起来紧致、瘦削了。钟夏忘记了当初受的罪,撒娇抱着吴章说:“你可真是我男神。”吴章细细看着她的脸,看着看着,他说:“你斑点有点浮出来,毛孔也大了点,要不做几次微针改善一下中胚层,修复皮肤屏障?”钟夏忍不住向姐妹们吐槽男友没完没了,可她们却说:“斑点问题是要早点改善!”“这种男友是我梦寐以求的!”

这之后两周,吴章忙着做手术,每次和女友联系,她都说在截稿期,也很忙。5月10日,吴章特地去接钟夏下班,她看起来情绪不佳,吴章开起了玩笑:“做了微针,好像有点效果,皮肤发亮呢。”钟夏问:“其他地方还要改善吗?”吴章来劲儿了:“你五官底子不错,要是给鼻子山根处打点玻尿酸,整体就算完美了。当然,开個眼角,显得眼睛大,也是可以的。”

这些天,钟夏一直很低落,觉得自己和吴章的恋情越来越奇怪,她咆哮起来:“你每次约会都职业病发作,我要的是男朋友,不是整形医生,好吗?”

她甩手而去,并更新朋友圈:“我以为我在谈恋爱,谁知道谈了个寂寞。”女友的发泄让吴章既震惊,又愧疚,他的职业习惯,竟给女友造成了这样大的困扰。钟夏发来微信:“我们冷静一段时间吧。”

攻:拯救恋情用奇招

吴章不愿就此放手,把二人合影做成了一个册子,快递到了钟夏手边。2019年7月1日傍晚,当他揉着发胀的手臂走出医院大楼时,钟夏打开车门:“上车!”吴章几乎是惊喜地奔了过去,她还是那么开门见山:“好吧,我也放不下你!”钟夏想开了,不就是男友有点职业病吗,她才不能就此落败。

那天,他们直奔万松园一家知名的餐馆“撸虾”、喝啤酒。因为喝了酒,没法开车,二人手拉手沿着路边慢慢走着。当吴章提到,自己被“打入冷宫”后独自去看了一部美轮美奂的舞台剧时,钟夏打断了他的话:“‘美轮美奂用法不太标准,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建筑物雄伟壮观、富丽堂皇,或形容雕刻、建筑艺术的精美效果……”

吴章马上举手投降,可回到家后,他居然还收到了钟夏发来的一张长截图,她说,自己早就看他写的朋友圈不顺眼了,干脆把所有标点符号错误、语病等都截图下来,并做了批注。

看着满屏密密麻麻的评语,吴章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我原以为,生活中自带职业习惯,算是一种职业精神,现在,我才知道,被如此对待百爪挠心!”

钟夏觉得,职业习惯就像一头小神兽,断不能时刻放任。对付男友的招式,可是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呢!过了几天,刚做完一台鼻综合手术的吴章忍不住打电话给钟夏,聊着聊着,他又讲了一大堆职业术语,甚至扯到了其他整形手术上面。

钟夏顺势问,什么叫做鼻综合手术,术前术后有哪些注意事项?吴章回答了一长串后,忽然问:“你问这干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钟夏笑道:“我们编辑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物是有强烈求知欲的,你说起工作来那么带劲儿,我忍不住跟了个节奏。”

挂了电话,吴章发现,自己的火气在上行,但细思之下,确实是自己“带错了节奏”。渐渐地,他开始有意识地克制住自己的职业“坏习惯”,尽量不去用分析的眼光看女友和周围人的脸蛋和身材。

钟夏很喜悦,拉着吴章应好朋友夫妇的约,一道去海南三亚玩。2019年11月11日,刚抵达酒店房间的钟夏冲去游泳池玩水,吴章追到了泳池,喊她回房换全套长袖、长裤泳衣。钟夏不服气:“我高兴晒黑点怎么了?你不会等我一回去就要我去修复什么皮肤啥的吧?”吴章坚持说:“你皮肤薄,容易晒伤!不换衣服也没事,涂点防晒霜。”

生无可恋地涂完防晒霜后,钟夏简单粗暴地对吴章说:“你不是说要补觉吗,可以回房了!”她故意扒拉水,弄得男友连退了好几步,无奈离去。

“简直又是职业病上头了,嘴碎。”她咕哝,她的好友却笑起来,公正地指出,在钟夏的各种招儿之下,吴章的“职业病”已去了大半,至少在刚才的对话里,他挺正常的。皮肤癌这种疾病,很多人并不重视,他是医生,肯定会更加注意提醒身边人防晒,从他为她仔细购置长袖、长裤的泳装,准备各类防晒物品,便能看出他对钟夏的细致用心。而且,从准备出行攻略,到沿途操持,都看得出他很会照顾她。

钟夏有些惭愧。傍晚,吴章陪她踏浪、看日落,温柔的海面上,夕照将云都染成了绯红,他单膝下跪,说:“嫁给我吧,我想为你变得更好。”原来温柔的爱人,是不等对方说出对不起,他还是会说“我爱你”。

钟夏回武汉后,似乎全世界都知道她和吴章轰轰烈烈进入“试婚阶段”。她表示,自己之前被男友的职业病弄得有点后怕,还是先观察为妙。

同居才一个月,钟夏只剩下感叹的份儿了。原来,吴章的生活规律到有些令人发指的地步。每天清晨,他必然会6点半起来晨跑,回家后,喝一杯500毫升的温水后,开启早餐模式。晚上,他只要是不需要应酬,必然会在11点熄灯、睡觉。

难得男友开恩不管,钟夏喜滋滋,她下厨包揽早餐,可费心做的糍粑、热干面等,吴章却只挑几筷子吃。钟夏追问,他只得如实相告,她做的食物,高糖、高油,这样吃下去,身体负荷重,皮肤也会糖化,加速衰老。钟夏怒了:“你还是很职业病,只是忍着没说而已?”吴章解释,他不过是有自己的饮食习惯,为了不引起钟夏疑虑,他才没有多言。

和:这才是爱情最真实的样子

这个小风波很快就过去了。2020年1月底的一天凌晨,吴章起夜时,发现女友居然在玩网游。“你不是明天截稿吗?”钟夏叹气:“我实在没灵感了,打打游戏换个脑筋。”第二天,还未下班,钟夏在微信上发来一连串的吐槽,主编说,那篇她大半夜编的稿子,内容没到位,精编后下期交。“稿子题材多好啊,难道不能等我迅速再顺一遍稿子这期给我发了吗?”

回家后,钟夏继续倒苦水,吴章耿直地说:“主编没毛病啊,倒是你,有拖稿的毛病,如果你提前几天磨稿子,是不是更有回旋的余地呢?”他列举了自己的工作是如何安排的,钟夏发火了:“你是个完美主义者嘛,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我拖后腿了好吧!”

吴章又好气,又好笑:“你先消消气,今天,红酒、牛排伺候着,请上座!”钟夏的心情这才平复下来,不觉多喝了几杯,她勾着男友的脖子说:“你那么完美主义,我俩都受累,像我这样散漫点不好吗,不过是少发篇稿子而已……”吴章渐渐皱起了眉。第二天,女友酒醒后,他慎重地和她说起,高效工作才能保持良性循环,她的瑕疵得改。

钟夏吼道:“你用了‘瑕疵这个词,简直是职业病深入到骨子里,我觉得,你看我身上的什么都不会完美,我现在就正式通知你,我俩成不了了!”吴章也有些怒了:“我就事论事,你不要发散。”钟夏却更激动了,她表示,自己受不了吴章潜意识里的完美主义,她决定分手,并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行李,拖着箱子走人了。

不同于上一次分手他的竭力挽留,这一次,吴章却很“寂静”,日常问安,他有在做,但是,他不再解释,不再相约。疫情期间,他拜托一位外卖小哥,将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医用外科口罩送到了钟夏家。在微信上,他推送了几个病人给钟夏,表示,这可能是她需要的故事素材,除此之外,他未再说什么。

蹲在家快发霉的钟夏,拿出了泼天的努力,以惊人的速度编稿、交稿,当主编在微信上盛赞钟夏时,她苦笑了起来。男友告诫自己的一切均在痛点上,所以她每次都反应强烈。她慢慢意识到,自己如此粗暴、任性地离去,对吴章来说有多伤。患难见人品,她知道了他全部的好,却是在分手之后。

2020年4月底,看到吴章在朋友圈里感叹科室里门可罗雀时,钟夏跑了趟医院,做了个光子嫩肤,还全程拍照、发帖,想帮他“热热场子”。可吴章在微信上说了感谢后,居然還发了一个小红包表示感谢,这个红包,让钟夏一下子觉得他“见外”了。她很难过,但对方态度很凉,她没脸再做挽回。

2020年5月初,钟夏收拾了一些分手物件,准备借机再去看看他。在走廊上,她看到吴章正在和一位很漂亮的女孩聊天,钟夏一下子紧张起来,紧了紧口罩,压低帽子,溜到他们身后不远处“听墙角”。她差点误以为这女孩是吴章的新欢,可原来,女孩是一位“老客人”,她想做个部分胃部切除手术,以达到瘦身的目的。吴章却说:“你第一次来,是因为你失恋了,你做了鼻子,垫下巴,还做了胸部假体,在手术台上遭了多少罪。后来,很多人追你,你很高兴,我也为你高兴,可你整容、整形有些成瘾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女孩哽咽了,她说,整容、整形能帮很多心灵受到创伤的人走出阴霾,所以,她才会变成这样。吴章叹气:“看到过太多漂亮的皮囊,我更珍视我爱的那个人的内在,我们的生活里,还蛮多小摩擦的,但我对那些根本没有完美的要求,可她一直误解了我,我很无力。真正爱你的人,爱的还是你的内在……”

钟夏的眼角湿润了。他口中那个“爱的人”,就是自己。无形中,自己一直在用有色眼镜看待男友,她的杯弓蛇影,差点让她错失了爱人。“吴章!”钟夏冲到了他面前:“我们还有机会吗?”她还是那么莽,那么蛮,吴章勾了勾嘴角,模棱两可:“看你表现吧!”

为重获他的宠溺,钟夏可谓十八般武艺齐上阵,吴章却通通淡淡相待。“追夫”之路艰苦卓绝,钟夏都气恨自己自作自受。2020年七夕节那天,吴章下手术台时已很晚,钟夏等着他,莫名地很忐忑。相见的那一刻,他把她的手攥入掌心,她心如小鹿乱蹦。贴着耳,他轻声说:“不需要你讨好,我们好好磨合吧。”

在吴章的建议下,他们共同正视彼此之间的小小摩擦,她变了,变得有计划,有安排;他也变了,他偶尔会吃热量爆表的早餐,抱着她睡一个管他几点会醒的觉。两个人彼此适应,彼此融合,日子越来越有滋味了。磨去了锋利的棱,保持了彼此的角,这才是婚姻的真实状态,而吴章和钟夏也做好了走入围城的准备。2020年10月8日,他们领证结婚啦!

编辑/余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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