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长白山人参故事的民俗叙事

2020-12-09 23:14欧佳楠
人参研究 2020年2期
关键词:长白山人参民俗

欧佳楠

(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中文系·云南昆明·650500)

“关东山三样宝,人参、貂皮、鹿茸角”。——东北民谣

长白山,因其地理环境的复杂、原始森林的繁茂、天池风景的瑰丽、动植物资源的丰富,孕育出令人神往的长白山人参故事。而人参故事具有很高的民俗价值,是长白山独特的地域性文化象征,是植物传说中的耀眼明珠,也是中国民间文学遗产中的宝贵财富。

1 长白山人参故事概述

人参,多年生草本宿根植物,头足俱备,颜色姜黄,形若纺锤,酷似人形,被称为“百草之王”,是“东北三宝”之首,药用价值极高。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中说:“参,人参,药草,出上党”;吴普曰:“根有头、足、手,面目如人……生上党及辽东”;可见当时长白山地区盛产人参。南北朝时期人参成为救人的草药,治病情节在人参故事中得到了体现;唐朝时期人参被拟人化、精怪化而成为 “草妖”、“地精”;而到了宋代时期人参被比作“土精”,既有人形又有人声,“人参精”形象已经产生,人参故事也就由此得到发展。

长白山地区环境之独特,景色之奇丽,皑皑白雪,峰峦叠嶂,林寒涧肃,水天一色,引起人们的无限遐思,由此产生了人参故事。长白山人参故事是东北地区劳动人民口耳相传与人参有关的民间故事的统称,植根于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之中,蕴含着不言而喻的民俗因素与民俗价值。。

2 长白山人参故事的叙事功能

经典叙事学兴起于20世纪60年代的法国,主要研究叙事性作品及叙事学理论,是严格限于文本范围内的形式技巧的研究。“叙事”为“叙”与“事”的结合,“叙”即“讲述”,怎么样讲故事,包括讲述话语和讲述行为;而“事”即“故事”,什么是故事,故事三要素分别为人物、事件和环境。

“事件”是叙事作品中最小的叙述单位,每个故事至少包含一个事件,而事件是由人物的“行动”及其行动后果所构成,“根据在行动过程中所具有的意义而确定的人物的某种行动”[1]被普洛普称之为“功能”。“人物的功能是一个故事中恒定不变的要素,不论这些功能由谁来完成或怎样完成。功能是构成的故事基本成分。”[2]“功能”即核心事件,法国结构主义学者格雷玛斯将“事件”分为核心事件与催化事件两类,核心事件是必不可少的情节主干,构成了故事的基本框架,催化事件的作用是丰富核心事件、塑造人物以及强化作品氛围等。长白山人参故事叙事简单,其叙事结构呈现出类型化与典型化的特点。从叙事学角度,论述人参故事中的叙事结构,从而研究长白山人参故事的民俗价值。

长白山人参故事多采用正叙手法,平直自然的类型化结构,可以抽象提炼出9个叙事功能:遇难、放山、引导、得宝、归家、夺宝、救难、惩罚、改变。“遇难”指陷入困境,或拖欠饥荒、受到迫害,或家人生病、无钱医治,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放山”挖参,在放山的过程中有时一连几月不开眼,食不果腹,愁苦之际时人参精往往会“引导”或“考验”挖参者,善良勤劳的人就可以“得宝”。采挖到很多宝参“归家”,贪官恶霸或者贪婪亲人知晓了得宝参的消息后便会“夺宝”,迫害挖参人。这时人参精出现惩恶扬善,“救难”解危,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贪婪邪恶之人必会受到“惩罚”,结局悲惨,或暴病而死,家破人亡,或自食恶果,财去人空;而诚实善良的人生活将会“改变”,结局美满,或儿孙满堂,福寿安康,或爱情美满,家庭幸福。

长白山人参故事很讲求“劝善惩恶”,不管是贪婪阴险的地主恶霸,还是谋财害命的自私亲友,都遵循着这一贯的原则。就如《箫声》讲述的是财主贾积善见钱眼开且欺诈百姓,王生欠的饥荒越来越多,逼不得已进山采参,愁苦烦乱之际参姑娘为其做饭补衣,吹响箫声,后贾财主发现欲夺取宝参,王生未保参姑娘而被贾财主用斧砍死,最后参姑娘为王生报仇,以致贾财主闷死于淤泥坑中。《贪心的老头》中的叔叔侄子一老一小迫于生计的艰难,一同闯关东挖人参,小伙子麻达山后遇到了人参姑娘,参姑娘为小伙子烧菜做饭,指引挖参的道路,贪心的老头却恩将仇报欲害参姑娘,幸得小伙子将她及时救出,最后和参姑娘和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李二坏成神》中为富不仁、心狠手毒的财主李二坏,压榨鞭打孤苦伶仃的小猪倌欲求得宝参,参娃用棒槌皮包裹着毒草诱骗李二坏吃下,致使李二坏腹痛难忍、一命呜呼。《舅舅与外甥》中舅舅“钱上紧”心思活络、爱钱如命,与外甥韩柱约同去挖棒槌,为了财欲做下丧心败德之事,挖到人参后便对外甥弃如敝履,韩柱因祸得福,死里逃生还挖到了一苗蛤蟆好参,舅舅又想偷取蛤蟆参,后自食恶果反被吓死。

长白山人参故事作为劳动人民口耳相传的民间故事,其篇幅较短,叙事简单,线索单一,但题材多样,想象丰富,主题鲜明,“诸如人参娃娃型、人参姑娘型、人参老人型、外甥舅舅型、棒槌鸟型、兽参型等”,[3]大多都可归于“惩恶扬善”的故事类型。长白山人参故事以口耳相传的方式流传于民间,反映了长白山挖参人特有的民俗习惯,抨击了封建地主阶级的自私贪婪、见利忘义,赞扬了挖参人民的勤劳淳朴、团结善良、勇敢正义,渗入了生活在长白山地区的劳动人民的情感诉求与现实愿望,传达了对美、对爱、对生命的美好憧憬与浪漫想象,形成了独特的地域性民间文化艺术特色。

3 长白山人参故事的民俗价值

“至味在于自然”,长白山人参故事以其朴美简明的语言、神秘莫测的想象,幻化出一系列的“人参精”形象,参娃、参姑娘、参老人等等,歌颂劳动人民英勇无畏、勤恳和善、互助和谐、情深义重的优秀品质,反映长白山地区挖参人朴素美好的道德理念与民俗愿望。

或是头系大红绳,身穿红兜肚,白白胖胖,光着屁股和小脚,天真无邪、聪明伶俐、善恶分明、活蹦乱跳的参娃,同孤苦伶仃、备受财主压榨的小初把、小半拉子、小羊倌、小牛倌玩耍,给予穷人孩子们安慰,帮助穷人孩子们干活。或是“圆脸盘儿,梳着一根油黑的大辫子,绿色裤褂,头上一朵红海棠,红的耀眼,脸上白里透红,”[4]俊俏善良的参姑娘,被赋予“情人”的性格,总在小伙子“麻达”(迷路)的时候,用一盏红灯指引其走向温暖的小屋,帮助穷小伙消灾解难,抬挖参宝,收获爱情。亦或是着一身白衣,梳一根小辫,再扎一根火红的头绳,须发全白却鹤发松姿,身背包袱手拄拐杖却行动灵巧,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参老头,总给人们以老者的慈爱睿智以及小孩的顽皮可爱。

长白山人参故事中的“人参精”,参娃、参姑娘、参老头、物参皆是由人参幻化而来,保留了人参的外形特点,酷似人形,蕴涵了人的性格精神,暗含人性,自然渗入了东北长白山地区劳动人民的精神观念、道德判断以及价值取向,常以正面的形象,化身正义的力量来帮助生活困窘的劳动人民反抗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横行霸道的土豪劣绅,并由此获得幸福美好的亲情、友情与爱情。“这是长白山参农与挖参人长期以来对人参的细心观察和真情相待,是长白山人民心中爱参,致富靠参的真实体现。”[5]

长白山人参故事是中国民间故事的重要组成部分,以其单纯简洁的东北语言,富于传奇性的想象手法,幻化的人参精形象,加之平直自然的类型化结构,构成了一种充满地方特色与泥土气息的朴素之美。长白山人参故事反映出东北地区独特的地域特色和民族个性,积淀着东北人民独特的情感愿望和心理需求,承载了丰富的地域民俗内涵和民俗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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