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下人

2021-01-04 18:20苏二花
黄河 2021年5期
关键词:雁门关小说母亲

苏二花

《送84位烈士回家》是鲁顺民老师所著的长篇报告文学,2007年由辽宁人民出版社出版,曾被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确定为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80周年的重点图书,是一本“为了生命的尊严与荣誉”所写的书。在看到其中写有雁门关和铁匠营章节时,我有了要写一个中篇小说的冲动。

雁门关是天下人的雁门关,我是雁门关下人,对雁门关感情至深。雁门关是黑紫色的,它的雄伟和壮观,险要和传奇,以及千百年来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前人述备,不需赘述。战争与冲突注定它的寒冷,它本身就是杀戮与离散,残月与大雪,雁门关早成了一个符号,那么该以什么赋予它温度?

人。只有人!

从来,只有人拥有热血,柔软,以及永不屈服的灵魂。

我的小说无法负责重大使命,只关心人的体温、气息,或是笑起来歪着的嘴,和阳光穿过手指后呈现的颜色。无论多险峻,雁门关都是人成全出来的,也只有人才是雁门关真正的精魂所在。用符号化的雁门关为背景,写小人物的血肉,抗争,困厄,是这个小说的初衷。

“我母亲”与“我”,是雁门关下最普通的妇人,正如小说里描写的那样,除非敌人的炸弹落在家门口,否则萝卜饭照常端上饭桌,日子照常进行,活在有望或无望的日子中,怀揣种种说出口或说不出口的“意难平”和“不如意”。可一旦炸弹在家门口炸响,那雁门关下人的秉性就显露出来,我在小说中写下这样一句:“雁门关下的儿女,血液里流淌着英武与血气,可以忍耐也可以蛰伏,但最见不得欺凌与逼迫。”“我母亲”的反抗,是在逃命的过程中突然调转头,迎向日本人追来的方向;“我父亲”的反抗,是用老杏树上的明胶补脑袋,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是弟弟、丈夫、父亲、姥爷,是雁门关“埋下那么多忠骨后,留下来的优质根苗”。

用一辈子时间只做一件事,这很“雁门关”,何况还是两代人。“我母亲”和“我”用一生时间寻找的,是弟弟和父亲,更是人的体温和气息。“我母亲”和“我”与民族大义无关,与壮举和执着无关,她们只遵循最朴素的逻辑,寻找弟弟或父亲的身体。她们只要身体。

“我母亲”和“我”用脚步丈量山河,以铅笔般的磨损与消耗,这是女人的方式。假如雁门关是用雄伟、雄壮和雄浑来呈现,那男人是物理叠加,女人才是化学反应,她们是铁里加碳,是“经纱上浆”。不但雁门关,天下所有的故事都是因为有了女人的方式,动人的更加动人悲壮的加倍悲壮。

我不敢说这是个关于寻找的小说,我怕会突然泪奔,毕竟用一辈子时间来寻找,是大部分人的常态,这与本人知道不知道和承认不承认没有关系,只与寻找的目标明确不明确,态度坚定不坚定有关。

感谢《黄河》主编黄风老师,这也是个很“雁门关”的人,帮我修改稿子是逐字逐句,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认真和细致简直令人发指。我要感谢他,他把我小说中的形容词和副词严苛砍伐后,却完整保留我小说语言中的锋芒与野心。我从中学到很多东西,这比小说发表更重要。

感谢鲁顺民老师,比起写作他更是个会讲故事的人。有关《送84位烈士回家》,鲁老师有一肚子故事講,每一个都绘声绘色,惟妙惟肖,只要把他讲诉的故事记录下来,就是个好小说。这个小说能写这么顺利,就是沾了听故事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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