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的“福报”

李红笛

图/人民视觉

2020年12月29日凌晨一點半，1998年出生的拼多多员工在下班途中猝然离世。1月4日早上，在知乎“如何看待网传拼多多员工加班后猝死一事？拼多多需要承担哪些责任”的问题下，经平台认证的拼多多官方账号回答：“你们看看底层的人民，哪一个不是用命换钱，我一直不以为是资本的问题，而是这个社会的问题，这是一个用命拼的时代，你可以选择安逸的日子，但你就要选择安逸带来的后果，人是可以控制自己的努力的，我们都可以。”

虽然此文很快被删除，但被此言辞激怒的网友还是手快截了图。当晚拼多多官方微博发布了声明，除了回应员工猝死确有其事及后续处理，还郑重表示从未在知乎发过这个回答，也不同意这句话的观点。此举引发了知乎的回应，双方在微博上开始了“我没说”“你说了”“我说了但那是别人的嘴”的“声明大战”。

声明过后，一周没发微博的拼多多在1月11日又发了一个声明。起因是1月10日网友“王太虚wray”发布了题为《因为看到同事被抬上救护车我被拼多多开除了》的自述视频，1月7日前后，他在上班的时候发现一名男同事上了拼多多大楼楼下的救护车。他拍下照片发布在职场社交软件脉脉上，配文“第二位拼多多猛士倒下了”。1月8日，他收到公司主管及HR谈话，要求其主动辞职，拒绝后被公司辞退。但拼多多声明解约并不是因为他发布照片，而是因为他“在某匿名社区发布‘极端言论”。因此以匿名论坛为卖点的脉脉被质疑泄露用户信息。1月10日脉脉发布声明称“不以任何形式向任何第三方提供职言区发帖用户信息”。

接连出事的拼多多引发了网友“苦996久矣”的大规模吐槽，也有不少人爆料拼多多超长加班，对员工严密监控的情况。

“可以选择安逸的日子”“可以控制自己的努力”的言论被拼多多坚决否认，却未必不是很多人的心里话——包括一些和“资本家”不沾边的人。他们说，你觉得加班不合理可以不加，觉得工作不合适可以不干。这些话就像影后的那句“你为什么要接不适合自己的戏”一样，都是现代版的“何不食肉糜”。

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选择用命换钱呢？而且问题是，什么时候用命换钱变得理所当然呢？职场是法外之地还是邪教，动不动就要献祭员工的身心健康乃至生命？打工人想要的无非是一个健康的成年人出多少力就得到多少回报。中国《劳动法》第一句“为了保护劳动者的合法权益”，保护的就是这个，这才是打工人的“福报”。

当一个企业宁愿把精力花在批发声明打嘴炮上，也不正面回应员工待遇是否真如网友爆料的那般毫无人性，或许侧面承认了苛待员工还习以为常。一个行业飞速发展的背后，是被压榨的普通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