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直篇

董国财

阅读训练一

敬德不谄三利

吏部尚书唐俭与太宗棋①，争道②。上③大怒，出为潭州④。蓄怒未泄⑤，谓尉迟敬德⑥曰：“唐俭轻我，我欲杀之，卿为我证验有怨言指斥。”敬德“唯唯⑦”。明日对仗云⑧，敬德顿首曰：“臣实不闻。”频问，确定不移。上怒，碎玉珽于地，奋⑨衣入。良久索食，引三品以上皆入宴，上曰：“敬德今日利益者⑩各有三，唐俭免枉死，朕免枉杀，敬德免曲从，三利也;朕有怒过之美，俭有再生之幸，敬德有忠直之誉，三益也。”

——张鷟《朝野佥载·卷六》

注释

①棋：用作动词，下棋。②争道：指下围棋时抢先占据有利位置。③上：皇上，即唐太宗。④出为潭州：把唐俭贬为潭州刺史。⑤蓄怒未泄：积怒没有消尽。蓄：存于心中。泄：尽量发出（情绪、情欲等）。⑥尉迟敬德：复姓尉迟，名恭，字敬德，唐初大将。⑦唯唯：恭敬的应答声。⑧对仗云：这里指当面对证。云，语助词。⑨奋：抖动。⑩利益者：使各方面得利的事。

译文

吏部尚书唐俭与唐太宗下棋，唐俭争着把棋子布于有利位置。唐太宗大怒，把他贬为潭州刺史。皇上蓄积的怒气并未发泄完，对尉迟敬德说：“唐俭轻慢于我，我想杀他，你为我证实唐俭用抱怨的语言指责我。”敬德恭敬地答应“是是。”第二天在当堂对证时，敬德叩头说：“臣实在没有听闻。”多次问他，依旧确定不变。唐太宗发怒，把玉珽砸碎在地上，拂袖进入内室。过了很久，唐太宗吃饭，招来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赴宴，皇上说：“敬德现今这样做的利处和益处各有三样，唐俭避免冤枉而死，我避免错杀大臣，敬德避免委曲顺从，这是三大利处;我有了自责错误的美德，唐俭有了再生的侥幸，敬德有了忠直的名誉，这是三大益处。”

【模拟演练】

（1）解释加点词的含义。

吏部尚书唐俭与太宗棋（    ）

蓄怒未泄（      ）（      ）

奋衣入（      ）

朕有怒过之美（      ）

（2）请简要评价这则故事中的两个人物：尉迟敬德是一个_______的人;身为历史上的明君，唐太宗具有_______的优秀品质。

【参考答案】（1）下棋;存于心中，尽量发出（情绪、情欲等）;抖动;谴责，此指自谴（2）尉迟敬德：刚正不阿，坚持正义;唐太宗：知错能改（自我反省）。

阅读训练二

范讽知开封府

范讽①知开封府日，有富民自陈为子娶妇已三日矣，禁中②有指挥令入见，今半月无消息。讽曰：“汝不妄乎？如实有兹事，可只在此等候也。”讽即乞对③，具以民言闻奏，且曰：“陛下不迩④声色，中外共知，岂宜有此？况民妇既成礼而强取之，何以示天下？”仁宗曰：“皇后曾言，近有进一女，姿色颇得，朕犹未见也。”讽曰：“果如此，愿即付臣，无为近习⑤所欺而怨谤⑥归陛下也。臣乞于榻前交割此女，归府面授诉者。不然，陛下之谤难户晓也，且臣适⑦已许之矣。”仁宗乃降旨，取其女与讽，讽遂下殿。

——宋·朱弁《曲洧旧闻》

注释

①范讽：字补之，宋齐州人。②禁中：皇宫里。③乞对：请求（仁宗）召见。④迩：近。⑤近习：帝王所亲幸的人。⑥怨谤：埋怨诽谤。⑦适：刚才，方才。

译文

范讽做开封府知府时，有百姓上访说给儿子娶媳妇，已经过门三天了，突然被召到皇宫里去，至今已半个月没有消息。范讽说：“你不是胡说吧？真有这事，你在这儿等着（我到宫里去一趟）。”于是立刻请求仁宗召见。见了面，范讽把那百姓说的事情报告给仁宗，并说道：“陛下不近女色，这是宫里宫外都知道的，怎么能出这样的事？况且老百姓家的媳妇已经过了门，硬弄进宫里来，怎么向天下人交代？”仁宗说：“皇后曾经说过，新近有人进献了一位女子，模样挺漂亮，朕还没见到呢。”范讽说：“果真如此，请将这个女子交给微臣，陛下不要被身边的小人蒙蔽了，不明不白地遭受百姓们的怨恨和指责。微臣请求就在皇上的龙座前交割这个女子，好让微臣带回府里去，當面交还给上访人。不然，百姓对皇上的指责，是没法挨家挨户去解释清楚的，况且，微臣刚才已经答应了上访人立刻帮他解决这个问题。”仁宗于是下令，将这个女子交给范讽，范讽才离开宫殿回开封府。

【模拟演练】

（1）解释加点词的含义。

讽即乞对（   ）

陛下不迩声色（   ）

无为近习所欺而怨谤归陛下也（   ）

且臣适已许之矣（   ）

（2）读罢短文的故事，请你简要评价范讽这个人。答：_________。

【参考答案】（1）请求召见;近;埋怨诽谤;刚才，方才（2）刚直不阿，为民请命，敢于谏言。

【妙笔点评】

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中华民族真正让全世界行注目礼的美好时光，不能不提唐宋。好历史只能由好人物来编剧，比如一位有意思的皇帝和一个有趣的大臣，让历史有看头。

都说伴君如伴虎，此话不假。你看唐俭，陪着君王下一盘棋，官被贬不说，命都险些丢了。好在遇到了一个刚正不阿的人物——敬德抗命，不给皇帝作伪证。敬德刚直，也够机灵，当面答应，不在皇帝大怒的时候火上浇油，让陛下冷静一晚上，再随着自己一起“变卦”。相比之下，范讽的刚直就演绎得云淡风轻，皇帝想见就见，民女想领就领，因为跟他“搭戏”的是宋仁宗。唯有心怀天下的君王，才能让臣子的刚直与自己的美誉万古流芳。

这样刚直的大臣，唐宋之前就有榜样。隋文帝想要杀刑部侍郎辛亶（罪名无非是穿着红色的裤子上朝），案子下到赵绰那里，得到回奏：“依据当朝律法，辛亶罪不该死，臣不敢执行诏令。”隋文帝大怒，心说你不杀人就杀你，令人将赵绰押到朝堂上，脱去官服，准备斩首。但赵绰依然不改主意！威武不屈啊，隋文帝肃然起敬，最后重赏了这位忠直敢言的大臣。

说刚直，国外也有佳话。1608年的某一天，詹姆斯一世心血来潮想去皇家法院亲自审理几桩案子玩玩儿。但在大法官柯克那儿碰了钉子，他有点不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个国家都在本王的统治之下，区区一桩案件本王竟然无权亲审，这是什么道理？”柯克不卑不亢地给出理由：“陛下对英格兰王国的法律并不精通，法官要处理的案件动辄涉及臣民的生命、继承、动产或不动产，只有自然理性是不可能处理好的，更需要人工理性。法律是一门艺术，需要长期的学习和实践。”詹姆斯一世无可奈何地走了。正因为有这样刚直的大法官捍卫司法尊严，草民的茅屋才会被保护，拥有“风可进雨可进国王不能进”的尊严。

韩国电影《熔炉》中女主角说过一句话：“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不让世界改变我们。”

愿你此生能有一点刚直，不畏强权，怀抱真理，追逐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