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山区地名语言学维度研究

孙李丽

（商洛学院人文学院，陕西商洛 726000）

地名是人类赋予特定空间区域地理实体的一种语言符号，存在于各种语言中，蕴涵了不同层面的人类文化，是文化发展的显著标志。相似地形的地名在同种语言中有着其特定的命名特征。

国内关于地名的研究历史久远，《春秋》《汉书·地理志》都有关于地名的记载，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总结了地名命名的原则，更是对地名研究做出了卓越的贡献。现代研究多是从社会学角度以文化为切入点分析地名理论，对地名进行文化透视[1]，已经发展成独立学科“地名学”，但研究对象分布极为不均衡，对于西部地区、山区等地方的地名研究仍然处于起步阶段，研究对象多集中在云贵地区，多依附于历史学研究[2-4]；或较详细地从地名命名、地名制定管理等方面进行研究[5-6]；或研究如何使用计算机进行山区地名检索[7]，研究角度看似分布较广，但没有从语言学角度研究山区地名的成果。

国外从地理学、历史学、文化学角度对地名的跨学科研究出现在20世纪初，其中，美国在1983年建立了美国地名数据库，研究只是针对文化、社会差异进行探讨。对于中美地名的对比研究则更多的是从社会心理差异、东西方文化方面进行阐释[8-9]，语言学角度的研究甚少，并且研究对象分布极为不均衡，对西部山区地名的研究仍然处于起步阶段。本文选取中国陕南商洛地区和美国西部凤凰城的地名，从语言学维度总结中美山区地名的语言特点、命名机制进而对比，旨在丰富中美地名研究，也可以为地名翻译提供参考。

一、地名语料选取

秦岭是东西走向的山脉，因其位置特殊被称为中华龙脉，成为中国南北的分界线，不论是地理特征还是人文情怀方面，都集中了南北两方的特色，在这里不仅感受到北方的粗犷，也能找到南方的温柔。商洛位于秦岭腹地，分为一区六县。美国西部亚利桑那州的凤凰城四面临山，城内有凤凰山和南山，可谓西部山城。商洛和凤凰城均受到季风影响，雨热同季。

商洛和凤凰城不仅在地理方面具有相似性，在发展过程中都有自东向西的移民历史。商洛人口目前分为土著、北人、南人三类，其中土著比例较小。明清时期两次较大规模的移民，北自山西，东自河南、安徽，南自两湖、两广，奠定了目前的人口分布，也形成了特殊的人文风采；美国西进运动中的美墨战争开始改变凤凰城的土著历史，19世纪50、60年代的矿藏开发加快了凤凰城的人口输入，直至1870年大量土地被出售，奠定了目前的城市基础。

考虑到以上的地理、人文因素，商洛、凤凰城两地具有中美地名显著的代表性，因此研究过程中以地图地名为依据，随机抽样选取商洛401个地名作为语料，其中选取商州区地名60个，商南县56个，丹凤县52个，镇安县55个，山阳县63个，柞水县51个，洛南县54个；随机抽选凤凰城14个城镇中的地名，其中抽选North Gateway 28个，Desert View 38 个，Deer Valley 38 个，North Mountain 28个，Paradise Valley 27个，Alhambra 35个，Maryvale 41个，Camelback East 30个，Estrella 30个，Ahwatukee 27 个，South Mountain 23个，Laveen 29个，Central City33个，Encanto 28个，总共435个。本研究以此数据为基础，通过史料、传说和文献的方法查找地名来源，并加以语料分析，找出地名命名机制，凸显出商洛和凤凰城地名所独具的特点。

二、中美地名对比

（一）语音维度

通过分析商洛和凤凰城地名的语音发现中美地名中基本没有单音节地名。这主要是因为社会发展要求地名命名形象化，体现在语音方面便是逐渐倾向双音节或三音节，并且三音节地名结构较双音节地名更详细、重复度更低。由于英汉自身的特点，凤凰城多四、五音节地名，而商洛多双、三音节地名。故对凤凰城地名采用音律搭配规律分析，而对商洛地名语音采用平仄规律分析。

1.商洛地名语音特点

（1）音节

在古代，由于社会生产力低下，日常生活中如江、镇、关、城等单音节地名就可以满足交际需求。随着社会的发展，生产力提高，单音节词汇已经不能满足社会需求，如瓮峪、油房、黄家等双音节地名，韭菜沟、太山庙等三音节词汇也顺应发展起来，进而出现了柿子树凹、白龙洞梁等四音节词乃至更多音节的地名。

对抽选的261个地名样本做出统计，结果为双音节地名76个，占29%，三音节地名114个，占44%，四音节地名68个，占26%，五音节地名3个，占0.7%。商洛地名以三音节为主，其次是双音节和四音节地名占比较大，五音节屈指可数，没有单音节地名。三音节地名中的前两个音节为地名特指部分，后一个音节为泛指部分，命名方式主要依据姓氏、地形、方位等因素。

（2）音调

商洛移民历史悠久，方言繁杂，因而地名语音语调有自身的特点，有些词语在其方言中的调值不同于普通话调值，比如，“寺”的标准调值应为51，而在此地方言中则为55。如表1所示，双音节地名主要有4种平仄音的搭配，其中，平声相连、前仄后平的地名相对较多，约占61%，而仄声相连的地名数量相对较少，约占13%。表2显示三音节地名主要有7种搭配方式，并且平声音节比较上口，而仄声呼读时音高要么一降到底，要么先降后升，不宜上口，在发展过程中居民可能会选择放弃这个音节，因此三音节地名中平声相连、平仄相间的地名相对较多，约占87%，而仄声相连的地名数量相对较少。

表1 商洛双音节地名平仄搭配

表2 商洛三音节地名平仄搭配

2.凤凰城地名语音特点

（1）音节

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移民来自不同国家，因而语言形式更为复杂，如在西部地区语言中，不论是词汇还是发音方式，都夹杂着印第安土著语、西班牙语的因素，地名语音上也有自身的特点。从凤凰城地名音节来看，基本没有单音节地名，三、四、五、六和七音节地名种类丰富，如Chaparral,Connector,San Garbriel,Amberwood North, Union Hills Manor, East Chandler Boulevard,Sleepy Hollow Trailer Village等，约占总量57%。而双音节和八音节地名占少数，并且双音节如Laveen,Encant多出现在城镇地名中，约有11%，八音节地名如Thunderbird Valley Number Two一般用于命名街道，约有26%。

（2）音韵

美国地名中的音韵主要分为头韵、辅韵和类韵，比如押头韵的地名有Patrick Park,East Rockledge Road,North Cave Creek Road。辅韵是指辅音重复（尤指位于词尾的），但前面无相同或无相似的元音，有的地名在几个相邻词的同一位置重复辅音，比如Skunk Creek,Citrus Hills，有的则是在相邻词的不同位置重复辅音，如Sunset Vista,East Thomas Road。类韵指几个相邻词的元音相似或元音相同但前后辅音不同，如Black Canyon Freeway,ParadiseValley,WestSells Drive。

（二）构词维度

从构词数量、语法角度对比，商洛和凤凰城地名以两词和三词结构居多，凤凰城存在一词结构的地名，而商洛没有。四词地名在社会发展过程中越来越多，但由于词量多不易记忆，占比量相对较低；虽然两地都有移民历史，但商洛地名多以“专名+通名”的形式出现，而凤凰城地名中外来词汇较多；在语法结构上两地地名都以名词居多，形容词次之。不同的是商洛地名中有动词命名，而在整理的凤凰城地名中暂时没有动词出现，但凤凰城地名中数词较多，且大部分用于命名街道。

1.商洛地名构词特点

（1）字数

商洛地名总体遵循“专名+通名”的规律，因此没有单字地名，主要以二字（约占41%）、三字（约占25%）、四字（约占23%）地名居多，如大坪、南沟、吊庄、海棠山、富家岭、蔡家庄村、欧阳家院。有时为了较详细地描述地方特征，会出现五字、六字地名，如三十亩坪岭、黄花大帐大队，但这类地名占比较小。

（2）词性

商洛地名的丰富多彩源自专名的多样性，它包含了数词、形容词、名词、动词等词性，其中专名为名词的地名最多，占总量59.7%，尤其常见于三字地名，如木厂村、民主路、翠屏路等；其次是形容词为专名的地名，占约27.1%，如东沟、张湾、宽坪。还有一些专名为数词的地名，如三岔、五里铺等，约占9.6%。一些专名为动词的地名，如迎春路、试马镇，占比较小。

（3）结构

从语法分类角度看，地名隶属于专有名词，其结构具有名词特征，分为单纯词和复合词。早期产生的地名大多是单纯词，例如凤凰、商镇，但随着历史发展，有些地名逐渐被复合词所替代，目前商洛地名主要以复合式为主，具体有主谓结构（如钟回洪路）、并列结构（如庙湾、二道河、申家花园、坪里）、动宾结构（如新建大队、吃水沟口）、偏正结构（如下院、前梁），其中以并列结构和偏正结构居多，约占67%。

2.凤凰城地名构词特点

（1）词数

由于英语自身的特点，有些多音节合成词作为一个单词被用来构成地名，因此凤凰城有一些一词地名，比如Homes,Cartwright,Encanto，其数量较少，约占13%，其次还有一些四个单词构成的地名，数量约占9%，比如East Indian School Road,Green Valley Trailer Park等；以两个、三个单词组成的地名偏多，约占78%，如Dunhill Place,Lake Biltmore Estates等。

（2）词性

从地名构词词汇的词性看，主要包含方位词、名词、形容词和数词，不同词性搭配形成几个主要的地名结构，其中有常见的North 53rd Avenue,South 1st Avenue,West Wolf Street,East Bell Road这些表示街道名称的“方位词+数词+名词”和“方位词+名词+名词”结构，还有Sunburst Homes,Paradise Valley这种“名词+名词”结构，以及Grand Canyon“形容词＋名词”结构。

（3）外来词

移民、殖民历史及与拉美地区毗邻等原因，使美国地名富含世界语言的因素。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在凤凰城地名中，除去印第安语、英语，使用最多的就是西班牙语（约占23%）。墨西哥战争极大地促进了美国和西班牙之间的文化交流，语言的渗透不可避免，如Monte Vista Road，其中vista源于西班牙语，可以理解为“Mountain View”；Valencia Drive中的Valencia是西班牙东南部一个风光迷人的城市的名称。这些外来词语出现在凤凰城地名中，无形中印证了这座城市的历史。

（三）中美地名语义维度对比

从语义的角度对比商洛和凤凰城的地名发现，两地的专名命名来源非常相似，均以生活环境、历史人物、地形地貌、数字方位、宗教信仰等作为命名依据。但因受到不同民族文化的影响，商洛地名中体现的宗族观念很强，而移民历史和英雄个人主义在凤凰城地名中随处可见；商洛地名中体现的本土宗教信仰居多，而凤凰城地名中更多隐含的是欧洲宗教的影子。

1.商洛地名语义特点

（1）通名语义分析

商洛地名中除去表示行政级别的“镇”“村”这一类通名之外，其他通名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类。

第一类是以地势为依托使用的通名。商洛处于秦岭腹地，地形东南低，西北高，山岭重叠，沟壑纵横，描述此类地形的通名诸如“沟”“岭”“岔”“坪”“场”“凹”等通用词，比如梨树岭、曹坪、三岔、瓦屋场、唐家凹。其中以“沟”居多，特别是柞水县，因山大沟深，地名基本上都有“沟”这个字。

第二类是以神祗庙宇命名的通名，常见的有寺、庙、庵、洞、殿、山、堂等，比如太山庙、黄龙庙、玉虚洞、无量殿、天竺山、药王堂、金陵寺村等。历史上不同地方的移民带着不同的信仰来到商洛定居之后也将他们的信仰流传下来，地名中的通名无形中记录了山区宗教信仰的丰富。

第三类是以园林建筑命名的通名，常见的有园、台、院等，比如芋园、桦树台，夏家院子。由于地形的影响，山区民众居住点呈现散点状，“院子”这一类通常指几户聚居在一起。

（2）专名语义分析

商洛地名中的专名可以分为六类。

第一类以姓氏命名。中国社会里人们的宗族观念根深蒂固，在历史的发展中许多宗族聚居地被冠以姓氏，因此姓氏专名是我国最具有代表性的地名。商洛深山之中聚居的人家会以人口最多的姓氏命名村落，或个别家族想保留姓氏文化，便用自己的姓氏命名居住地，比如广东吴、李塬、何家湾。

第二类以历史人物命名。中国文化中虽然强调群体意识、集体主义，但有些地名是以非常著名的历史人物命名的，只是和比较常见的姓氏命名类地名相比，其数量不多。比如商洛本是秦国改革家商鞅的封地，此地便有商镇、商州这些地名；西汉时期的“四皓老人”曾隐居在今洛南的四皓镇山里，后人便称此地为四皓镇；还有商南县的闯王寨是以李闯王的名字命名的，相传他曾在此地招兵买马，扎寨为营。

第三类以生活素材命名。首先有些地名中以动物名入名。古时人类对自然的认识较为浅显，更多的是描绘自然的外貌、表达膜拜之情。因此山区人民对地势外貌观察较多，有些地方便以其貌似的动物名命名，比如牛背梁、狮子沟；其次就是图腾膜拜的心理使然。古代人将某种动物、植物看做祖先或保护神，认为它们身上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可以保护人类，赐予人类力量，并将一些地方以图腾命名，由此产生了诸如游龙沟、龙潭、狼沟这样的地名。这类中还有以地方产物或特有物品命名的。山区植被物种丰富，特别是南方山区，森林茂盛，有的地方多某种植物，故以植物名称命名，比如枣树沟、柿子树凹；山区多矿产，会有诸如铜岭村、石坪、玛瑙沟之类的以矿物命名的地名；还有如纸坊、碾盘沟等地方以标志性的物品命名。

第四类以颜色命名。在中国文明的历史长河中，色彩也是其浪花一朵，被看做是文化符号，除了用来描述物体的外在特征，还体现出对人事的关心、表达某种心愿，甚至进行色彩崇拜，赋予其特殊寓意，还有的用来判断食物优缺点。特别是在古代，白、青、黑、赤、黄五色对应了五行，用于区分社会地位，具有浓烈的宗教、政治意味。色彩引起的精神表达和追求也通过地名有所显现。商洛地名中的颜色很少有单纯描述地方色彩的，大多数都是文化印记。比如黑色被赋予神秘之感，在古代是众色之王，表示水，因此地名黑沟口语中指神秘的沟口，而地名黑沟河则用来表示水势较大的河流。黄色在五行中代表为土，在众色之上，非常尊贵，如地名黄沟、黄川村。白色较多的表示禁忌，但五行中象征光明，地名白岭、白沟、白村都传达着正面的信息。红色象征吉祥，在商洛地名中出现的相对不多，诸如红沟、红山河、红崖等。青色则较少出现在商洛地名中，在所选语料中仅出现了青沟1个地名，因为青色更多表达的是绿林的意味，而古代商洛山高林深多盗匪，因此不为地名所青睐。

第五类以数字命名。数字的基本功能是计算，但在人类的精神世界中，数字的功能从计数表义神化为玄妙的符号，出现了所谓的“玄数”。数字较多的出现在商洛地名中，占比约10%。受到商洛山区的地形影响，有的随着山势，河流山川出现沟岔之分，为便于表示两地距离，数字在地名中多与“里”“岔”“道”连用，也和其他词连用，较少单独使用，并且0～9十个数字出现的频率也不一样。在收集的语料中没有出现含数字一的地名，也许是因为数字一表示无极，万物之始，而在古代商洛人的认知中没有哪个地方可以担得起“商洛之源”的地位。数字四、七出现较少，四表示待于生发，七表示七元，如四合村、七星村、七盘河。数字二、三、五、六、八、九则在商洛地名中出现较多，比如二岭、二道河、二台子、三义村、三岗村、三西沟、五渡、五窝、五色沟、六窝蜂村、六条沟、八善沟、八鸽台、九甲村、九间房。

第六类以方位命名。通常方位分为东、西、南、北、中、上、下、左、右。方位词在中国文化中不仅表示方位，还有其特定的文化内涵。其中东、西、南、北、中和五行、阴阳都有关系，东从木，主生，属阳，古人以东为尊；西从金，主死，属阴，以西为卑；南从火，主生，属阳；北从水，主死，属阴，古时坐北朝南为尊。在商洛地名的分析中发现：方位词中除右字没有出现之外，其他的均有出现；左字出现频率较低，仅有3个地名，左家湾、左家坡、左家沟，且它并不指方位，而是姓氏；其他几个方位词所代表的文化内涵也并不是命名的唯一依据，主要还是根据地理方位进行命名。比如北宽坪、南宽坪、东店子、西岗楼、中村、上塬、下梁。山势依光照有阳面阴面之分，因此也有南坪、北坪此类对称的命名。

2.凤凰城地名语义特点

（1）通名语义分析

凤凰城地名中除去表示行政级别的“镇”“村”这一类通名之外，其他通名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类。

第一类为表示地理实体的通名。凤凰城周围群山环绕，城内有两座山，盐河穿城而过，地形高低起伏，有深沟高山，也有平坦之地，所以表示地形的词汇Hill,Lake,Valley,Heights,Ranch,Canal,Terrace,Meadows,Ridge,Mountain作为通名比较多见。比如Grand Canal,Bethany Heights,Autumn Ridge,Dunhill Meadows,Sunrise Terrace,Comeback Mountain。

第二类为表示居民聚居地和街道办的通名。凤凰城在美国历史上属于西进运动的产物，较东海岸或西海岸的城市开发得迟一些，因此地名更具有现代气息。除了一些原来就有的Street,Road,Trail此类通名表达，更常见的是Drive,Avenue,Highway,Parkway,Vista,Freeway,Lane,Boulevard，表明道路更加宽敞，交通条件更好，如East Lincoln Street,North 51st Avenue,North Tatum Boulevard,Pima Freeway,Sunset Vista。

第三类为表示园林、建筑的通名。在凤凰城的发展历史上，土地最初是被大规模出售的，有的是为开矿，有的是为种植，多为私人所有并进行建设，Ranch,Manor此类的通名较为常见。除此之外，公共设施建设或环境保护中建设的地方常用Park,Garden,Area等通名。二战中凤凰城的军工产业发展迅速，成为新兴工业城市，其中基地建设较多，出现了Field这类的通名，表示大型军用场地。如Saddlehorn Ranch,College Park,Sunray Manor,Desert Botanical Garden,Phoenix Mountains Park and Recreation Area,Luke Field,Wiliams Field。

（2）专名语义分析

根据命名理据，可以将凤凰城地名中的专名分为五类。

第一类是以人名命名的专名。西方文化中强调个人主义、英雄主义的价值取向，这在凤凰城地名中显而易见。美国历史上显赫的政治家、民族英雄等杰出人物的名字常被用来做地名以纪念他们的贡献，比如Dobbins Road以凤凰城规划委员会主席J.C.Dobbins的名字命名，Coolidge是美国第30任总统，Edison Park,George Washington Carver,Edwards Street也是属于这种名人地名。凤凰城地名中还有一些如Wittmann,Jasons Ceramics，Chandler是以普通人名字命名的，这也体现了美国人心中的平等思想。

第二类是受印第安人文化影响的地名。印第安人是美洲大陆的土著居民，他们的部落文化是美国文化遗产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虽然文化冲突依然存在，但是印第安人在白人心中的神秘感有增无减。美国至少有54%的州名和15%的湖名源自印第安语，凤凰城内以印第安部落名称命名的地名也很多，比如Maricopa Freeway,Yuma Street,Yavapai Street,Papago Street,Peoria。

第三类是以生活素材命名的地名。美国人对大自然、对生活充满激情，地名中表达了他们对地理风貌、生态环境的热爱。以生活万物为素材，取飞禽走兽、花草树木、山水矿产为地名，比如Camelback Mountain的地名是因为从远处看起来它像一只骆驼；Horseshoe Bend是格兰峡谷中的一小段，因河湾环绕的巨岩形状像马蹄而得名；Deer Valley中也包含了动物的名字；Ocotillo Road以一种产于索诺兰沙漠的仙人掌命名；Dallas以一种玫瑰花命名；Somerset则以一种红枫命名；San Jun Country,Cedar Country都是以地域内的河流而得名。

除了这种真实素材，凤凰城还有一些地名表达美国人崇尚光明，追求美好、幽默开放的生活态度，尤其是在凤凰城建城之初，生活环境不好，人们辛苦劳作的同时，对未来充满憧憬，因此产生了诸如Goodyear,Surprise,Liberty,Paradise Valley这一类的地名。

第四类是含宗教、古希腊罗马神话因素的地名。古希腊罗马神话被称为西方文化的源头之一，对西方人生活产生了巨大影响。历史上欧洲移民漂洋过海，从欧洲各国涌入美国，带着不同的文化风俗，怀着不同的信仰，操着不同的语言，各色文化与本土印第安人文化相互冲荡，美国人的精神生活中也充满了古希腊罗马神话的元素，这在一些地名中也得到了体现，比如Notus源自古希腊神话中阿涅弥伊里的南风神，Helios Education Foundation中的Helios是太阳神。

美国人的宗教信仰发展和欧洲正好相反，信教人数持续增长，调查显示约80%的美国人信仰基督教，剩下的信教人信仰犹太教、伊斯兰教、佛教。地名中可以找到宗教的影子，比如Abraham Linta, Morses Smith Racing, Edens Grill,Alexandra O'hannon，这些地名中都有着与基督教相关的人物或圣地。

第五类以方位命名。在所收集的凤凰城地名中，方位词的主要作用是指称方向，因此经常出现在道路的名称中，比如East Jefferson Street,East Washington Street,East Lincoln Street,East Tonto Street,South Central Avenue,South Mansa Drive,West Madison Road,West McDowell Road,North 51st Avenue,North Cave Creek Street,North Tatum Boulevard等。

三、结语

本文以商洛地名和凤凰城地名为研究对象，从语音特点、构词方式以及语义三个语言学角度具体阐述了两地地名的语言结构特点。通过分析发现，地名，音节都在随社会的发展向多音节发展；构词数量以两词和三词居多，语法结构上都以名词居多，形容词次之，但商洛地名多以“专名+通名”的形式出现；语义层面更多体现的是中美文化的异同，除了人类文明的共同点，还有由于两地历史、宗教、价值观的不同而产生的不同命名理据。地名不仅是一种语言现象，更是一种文化现象。以商洛和凤凰城为切入点，透过现象对比挖掘其背后的中美山地文化，有助于为本土文化的翻译及外宣提供参考，传承、发扬地域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