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
他们动用了吊车、电锯
一群青年学生在围观
看现代化的铁器如此轻松插入
肢解一株植物的身体
切割枝条,松果翻滚
切割躯干,那挺直的脊梁
在电锯的咆哮声中一截截折断
雨水从看客的头顶飞身
扑下,抱住松树喷溅的雪花
还有松香,还有松针末梢的颤抖
新鲜的切口,模糊的年轮
一棵沉默的松树走到
泥污中一堆横七竖八的木头
苦难远未结束
没有比捶打更原始的了
母亲站在沁凉的河水里举着棒槌
重重挥向粗布衣裳
泡沫浮动
我们身体析出的咸腥
纷纷滚进河水
久久粘附在母亲双腿上
被游来游去的鲹条贪婪地吞吃
没有比捶打更具穿透性了
我把笨拙又坚强的棒槌带到了城里
当我高高举起
空气如翻腾的流水被搅动
沉默的楼群发出尖叫
像一条河流,丰沛过,枯竭过
现在,我更喜欢它自然舒缓的流淌
灯火也似乎乐于探入静水之中
电流与水流交织
让文峰桥上为之停驻的眼睛
感受到黑暗中的暖意
羞愧啊!那些逝去的光阴……
也曾为情爱处心积虑
最后感动的唯有自己;
也曾享受人潮簇拥的虛荣
如今只想着一个人能早点离开
像一条河流,再丰沛,再枯竭
再经由文峰桥缝补我的伤痛
实现自如地跨越,停留,和返回